《忘不了》小毛娜娜

75、尾声

　　婚礼的前一天，陆小宇和苏芯不停地发着信息，按照奉阳的习俗，新郎新娘结婚前一天是不能见面的，苏芯便和姐妹们在一起进行告别单身的最后疯狂，一条一条的短信向陆小宇报告着她都买了什么，吃了什么，姐妹们又都教了她哪些抓住老公心的手段。

　　陆小宇笑笑，回她“告诉那帮老巫婆，别教坏了我的白雪公主” 。

　　接下来苏芯的那帮姐妹一定会抢了手机打过来，朝着话筒很没形象地大叫“陆小宇，你个没良心的，当初姐姐是怎么撮合你和我们家苏芯的”。

　　果然，电话真的响起，陆小宇想都没想拿起手机就说，“姐姐，我错了，你就看苏芯的面子，饶了我这一回吧！”
　　“你马屁拍错人了。”

　　听见对方的声音，陆小宇瞬间愣住，声音沙哑了一些，语速也不像从前那么快，少了些年轻人的年少轻狂，多了一份成熟，两年没有听到过，可是这个声音陆小宇却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是许诺。

　　陆小宇忽然有些窘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是在打电话，许诺根本看不见他现在的样子。

　　“啊，是你啊！我以为是苏芯的姐妹来讨伐我呢！”

　　陆小宇用尽量平静清淡的语气去说话，心里面的波涛汹涌已经可以轻易被控制了，人心果然是不可能一生一世的，陆小宇自嘲。

　　“我出差到奉阳了，出来见个面吧！”

　　陆小宇能听见许诺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陆小宇的疏远冷淡。

　　“我明天结婚呢，今儿个特别忙，你看…….”

　　陆小宇想拒绝，却被许诺打断，当年那种霸道的不容拒绝的语气一瞬间又回到了许诺的身上。

　　“就是因为你明天结婚，才要见面的，一个小时后在中心商城的星巴克，我等你。”
　　“喂…….”

　　陆小宇还想再找个理由拒绝，许诺那边却只剩下长长地挂线音。还是这么蛮横专治，陆小宇这辈子就不能在他许诺面前说拒绝。我不能去，陆小宇这样告诉自己，手却开始往身上套T恤。苦笑，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再让他一次又何妨？

　　从陆小宇的新房到商业街一个小时足够用，他却在路上遭遇了下班高峰堵车，到星巴克时陆小宇正好晚了将近一个小时。许诺皱着眉坐在一楼，一动不动，远远就能透过整块玻璃看见他，他的头发剪短了许多，穿着休闲西装，少了当年的年轻气盛，很有那么点成功人士的味道。

　　陆小宇定定地在外面看着他好一会，迟迟不舍得推门进去，因为他推门走进去的那一刻，这样的许诺就不在存在于他的眼中了，陆小宇发了会儿呆，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在许诺的对面坐下。

　　“喝什么？”

　　许诺对陆小宇的到来和迟到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不了，本来就睡不着，喝了这玩意更甭睡了。”

　　陆小宇竟然对于许诺的平静有些失望，也许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许诺能猛地抱住自己。

　　“太高兴了，是吗？”

　　许诺挑着眉看陆小宇，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挑衅。陆小宇隐约感觉自己回到了大一时与他因为GAY的谣言冲突时，许诺也是这么挑衅地让他平息谣言，也是这么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陆小宇突然很想把他的骄傲狠狠地撕下来，撕得粉碎。

　　“可不，我从高中就喜欢苏芯，明儿个终于到手了，能不高兴吗？”

　　许诺听了这话，将咖啡杯狠狠地摔在桌子上，陆小宇在心里笑了笑，为了自己还能惹得许诺不悦而高兴。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吗？”
　　“最起码苏芯一心一意地喜欢我！”

　　陆小宇仍旧想保持着调侃的语气，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多少带着点哭腔。

　　“小宇，你不要结婚，好不好？现在我们没有任何阻碍了，我爸已经不在了，你只要答应我不和那个女人结婚，我立马带你回北京，好不好？”

　　许诺一把将陆小宇抱住，语气宠溺。许诺真的抱住他，陆小宇却想推开他了，人，是不是都是这么的贱？正是下班高峰时间，外面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陆小宇根本不想节外生枝。

　　“许诺，你放手，你给我放手。”

　　此时陆小宇庆幸一楼没有人，十几平米的狭小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商业街华灯初上，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疲惫，无暇顾及其他，可是每个人心里却都有一段忘不了的心事，只是不愿意提及。许诺不愿放开手，陆小宇也放弃挣扎，任由他那么抱着。偶尔有人好奇地探头看看，陆小宇于是闭上眼睛假装什么也看不见，便当成什么都不存在。

　　“小宇，不要结婚，以你的性子，你若结婚了，我们就真的完了。”
　　“许诺，我们已经真的完了，就在你承认一切都是骗局的那一刻，我们就真的完了。”

　　许诺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将陆小宇推开一些，直愣愣地给看着他。

　　陆小宇笑，眼中无泪，只想笑。许诺还以为一句情话，就能把他拉回来。许诺以为所有的障碍都不在，再次回来接自己，自己就会站在原地嘛？太幼稚了，没有人会一次又一次地容忍另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在走前一晚回来找我？”
　　“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再一次证明这段感情一直是我一个人在犯贱而已！”

　　当一个人轻易地放弃不应该放弃的，而另一个人固执地坚持不应该坚持的，两个人都遍体鳞伤的时候，两个人就真的完了。

　　许诺松开陆小宇，垂下手，这一刻陆小宇甚至错觉自己打败了许诺的骄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对不起！”

　　电话响起，是苏芯。

　　“喂，小宇啊，他们把我手机藏起来了，不让我给你回短信。我好不容易才用一顿大餐换回了宝贝手机呢！你在干嘛呢？”
　　“啊，和朋友喝咖啡呢！”

　　电话那边的苏芯愣了一下，陆小宇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的语气有多么的让人心痛。

　　“少喝那东西，对胃不好，忘了上次你犯胃病了啊？”
　　“知道了，老婆大人。”
　　“知道老婆疼你了吧，么么，我得挂了，她们又来抢手机了。明天见，亲爱的。”
　　“明天见。”

　　陆小宇挂了电话，有些许的疲惫，许诺紧皱着眉，慢慢地搅拌着杯中的咖啡，陆小宇很想伸手抚平他的眉头，却不能再。

　　“我明天就回北京，不会再骚扰你了。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提前祝福你。”
　　“呵，这么多年哥们，也不表示表示。”

　　陆小宇仍旧笑着打趣他，许诺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里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首饰盒。

　　“这个是给你的。”

　　接过来，是一个男士指环，有些眼熟。

　　“这，太贵重了。”
　　“有一次逛街你一直盯着看，我第二天就去买了，一直没机会给你，是你的尺寸，我留着也没用，收下吧！”

　　原来是那个指环，是那一次，几个人一起逛街，许诺和陈姗珊走在前面，很甜蜜的样子。路过一家首饰店，陈姗姗拉着许诺进去，央他买下一条手链，不是很贵却很时尚。

　　陆小宇和姚远他们百无聊赖地在一旁，陆小宇却看中了一个男士指环，玫瑰金的，试戴了，很漂亮，样式简单却价格不菲。原来许诺当时看到了，陆小宇又一次苦笑，原来一直看不到的是自己，不是许诺，但是一切似乎都来得太晚。

　　“既然是哥们的一份心意，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你结婚那天，我少不了一份厚礼，你不吃亏。”
　　“也许，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许诺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又一次长时间的沉默，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陆小宇的思绪也一点一点地划过，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重新整理了一遍。

　　“小宇，求你，别结…….”
　　“许诺，你只要祝福我就够了，相识一场，不要闹得不愉快。”

　　许诺垂下头，又是一句对不起。好像这几年他欠自己的对不起今天都说完了，陆小宇现在不稀罕，他再也不是那个因为他许诺一句话就能高兴或者悲伤一整天的陆小宇了。

　　“都快八点了，我该走了，明天事多，得早点睡。”
　　“我送你回家。”

　　许诺站起来，挡在陆小宇面前，身上是他所熟悉的味道，那曾经让他无比眷恋又无比心痛的味道。

　　一次次的激情缠绵，一次次痛到极致，兴奋到顶点，都是这股味道一直围绕着陆小宇。
　　陆小宇吸吸鼻子，想永远记住这味道。

　　“不用了，我新家挺远的呢，你不明天还得回北京嘛，也早点回酒店睡吧，奉阳到北京的飞机也正经俩个小时呢！”
　　“小宇，我当初给不了你想要的，对不起。”

　　陆小宇转过身，不想在他的记忆中残留自己的软弱，流下泪，向身后挥了挥手。

　　“我当初也给不了，扯平了。”

　　陆小宇拉开门，走了出去。

　　似乎奉阳人民一下子都喜欢在晚上逛街，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陆小宇想，许诺也许正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背影，但他的背影很快就会融入人流之中，再也看不见。

　　许诺，

　　你想要的，

　　我给不了，

　　我陆小宇唯一能给你的，

　　只有一辈子

　　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