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独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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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气很好。透过落地窗往街上看，太阳光就那么温温润润地洒下来，树上地上满是。路过这一带的行人并不多，但三三两两过去的，在阳光的爱抚下都一副很欢悦的样子。
她不是。
她没有被蛊惑着陷入不真实的幸福感里，心中没有蓦地窜过一股暖流。只有一名顾客的空荡荡的咖啡店里，她坐在刻意挑中的光难以照到的阴暗角落。眼见与真实的反差，倒是让她产生了错觉，差点就要搓磨搓磨手臂，好驱走不存在的寒意。
她很清醒。
坐久了，连自己的存在也会开始胡思乱想产生怀疑。
两个世界，究竟何为实，又到底何为虚。这种问题，只有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能放心去思考。因为，只有独处才足够安全，即使思维走进死胡同对人生悲观开来，也能慢慢治疗自己，还原出一个似乎不曾变化的能在人群里生活的自己。
习惯孤独的人会比一般人更耐得住寂寞更加坚韧，这点没错。不过，在极其偶尔松懈时，他们会被短暂的善意迷了眼。她也犯下过这种错误。
之前的世界里，她算是有点异能吧，稍微有控火的技能。听上去挺难以置信吧，就像漫画一样，打个响指就能出现小火苗。但也只是这种程度而己。到底是因为身怀异能而不愿与人接近，还是原本就讨人嫌的性子因为异能更加变本加厉呢，她想，应该是后者吧。虽然觉得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宣扬，倒也不会因此去厌弃自己是个怪物。对于不长眼惹上她的人，报复真是令人心情畅快。
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不顾别人脸色我行我素，路上看到可爱的小姑娘就一时兴起硬拖着她一块儿吃中饭，全然忽视其本人的意愿。那个女孩子的脾气该是很不错，即使这样也怯弱地没发火。救她，或许是这个原因吧。
心血来潮打扰别人的生活，结果看自己不爽的人找上了她。总结下来简直比三流肥皂剧更加俗套恶心。对方有生命危险，于是自己去找了次元魔女。
虽然记忆里相处的时光很愉悦，但她就像在看电影一般，无法体会到当时的情感。为什么当初会对她这么感兴趣呢？想不明白。
至少不讨厌。
过往的行为，只有救人这一举动最能理解。怎么看都是自己的错，没有逃避的必要。反正原来的世界甚是无趣，换个口味也很好。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从时间轴来算，十几年之后的现在，想法大变也不奇怪。让自己付出代价去救的人，她却记不清她的名字，连样貌也模糊暧昧地在脑内残存着，唯一能确定记得的，是莹紫的发色和眸子。
虽然仔细观察就知道是两种颜色，但远望时相近的感觉着实令人不快。
她是抱有割断之前人生的觉悟来到这里的，也不打算以先知的姿态去对既定剧情指手画脚。即使目前不愿融入也是出于她本人的意志。但面对间接地时刻提醒她过往的某人，她恐怕无法不怀偏见。
总之就是看他不爽吧。
“幸村会成为副部长这件事，为什么你会知道？”
虽然已经是昨天的事，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指尖一阵发凉。
“难道我猜错了？从你们聊天看应该是他吧。”她尽量控制语调，希望不被察觉到什么，“莫非是A班的那个？”
莲二睁开眼注视了几秒，才重新眯起了眼:“不，确实是幸村。大概是我想多了。”他继续解释，“午饭时候，仁王和丸井提到幸村的时候你好像会不太高兴。虽然你没有说话，但我有这种感觉。你刚才提到幸村的成绩，也让我觉得你对他抱有敌意。难道你和他之间有过节？”
“听班里女生总是讨论，烦死了。”她在说谎。这是她瞬间想到的最合适的理由。柳不可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也无法判断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快点让这个话题停下来吧。快点。
“是么。我可以让仁王和丸井以后不要……”
“不需要！”蓦地放下之前拼命伪装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那样没用的话，就直接用愤怒的目光来传达自己的想法吧。“我不需要这种照顾！别人要说就他们去说好了！”像是弱者一样被人迁就，这只会让她生气！她简直无法克制心里突然涌起的莫名怒意。
“你确定？如果，我是说如果，幸村说午间聚餐会有趣然后加入进来呢？”完全不被她的怒气压倒，质问像是一柄利剑，冰冷笔直地刺过来。
“我，无，所，谓！”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着牙朝外吐着字眼。柳并没有接着开口。房间里沉默的气氛蔓延开来，但并非空气般温和无害，而是像刺一样，密密麻麻地覆盖刺痛全身。她不得不狠狠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将短短几分钟的对话在心里回想一次，来平复自己此刻不寻常的冲动心境。停下来吧，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这样，够了吗？”
收敛没有意义的怒气，大脑虽然不是最佳状态但也好歹冷静了不少。摒弃多余情感之后说出的话语，比任何时候都更有说服力。
“嗯。这样就可以了。”柳转开视线，像是发现时间不早了，弯下腰整理起文件来。“人是多变的动物，真的能通过数据完全解析一个人吗，有时候我也会怀疑。不过，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充实数据的机会。尽自己的力量找出不寻常之事的缘由，太有趣了。”
“你真是辛苦了。”
“我明天和仁王丸井约好一起去打球。”
“知道了，午饭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快要五点了，你能从电视机前挪开吗，我要看的节目快开始了。”
生硬地结束了对话。
今天，莲二出门后，夏子也决定要出门，目的地还选择了对她来说危险系数的东京。
平淡的日子过久了，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有危险带来的高度的紧张感和赌博般的快感才能刺激她逐渐麻木的神经，让她重新回忆起来。
回忆起来吧。没有忘掉吧。
只要暴露出不该有的记忆，就被人排斥，再也没有融入的机会。用代价的铁链来做借口真是太可笑了，不过是不愿意为了别人而让自己憋屈而已。漫画里说，不懂爱的人没有资格被爱，那么，不打算付出的人也就不用去奢望别人对你友好。等价交换的道理，她再清楚不过。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肯定是笨蛋。
桌上的咖啡已经冷却了。缺少光线的角落里，暗棕色的液体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但她只是轻蔑地扫了一眼，起身离开。
她名义上的弟弟妹妹和友人？只要不被“认出”就可以了。如果不受见鬼的过去影响，这不是什么难事，至少她觉得自己绝对能做到。思前想后太多，反倒让自己背上了不存在的枷锁。然而，即使全身都被束缚，她也会高傲地抬起下巴。
不要太小看她呀，真是伤脑筋。
咖啡店的门关上，吊着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在人烟稀少的街上显得有些突兀。乍一走到阳光下，眼睛短暂的不适应。眼前一片绿黑到恢复到正常的色彩，恍然间竟像是跨越了时光，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低头苦笑。
这一回，说不定还要感谢莲二了。
真是，麻烦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独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