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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失去联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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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联系
我等了又等,面前的咖啡续了又续——拿着玻璃咖啡壶的小哥给我续杯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的带上了鄙夷。我仍然没有收到江畔的第二条短信。
我怀疑他是不是发错了,同时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比如他在向我求救。
我甩甩头喝掉最后一点蓝山,打算回去上课——别问我为什么不发短信或者回电话给他。要是你前一秒打算跟一个人告白,后一秒却发现他喜欢的另有其人,作为一个自尊心领导大脑的人,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装逼。
没错,我在装逼,谁也不能阻止一个差点被掰弯的直男幡然醒悟之后的装逼与矫情。
口袋里的三星好巧不巧地响起来,无论是什么情况,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静晓”二字,都无法改变我心里微妙的失落与疲惫。
“哥,我是静晓。”静晓很是破天荒地叫了我一声“哥”,这让我莫名之间有了一点“大事不妙”的预感。
果然,她下一句话就有如晴天霹雳一般将我五雷轰顶:“我怀孕了。”
静晓压抑的、带着哭腔的音调,通过空气中的电流传入我的耳中,我轻而易举地切身感受到了一个词——“卧槽尼玛”。
我看着眼前只留一点浅底的咖啡,液体在苍白的杯壁上蜿蜒出微妙的痕迹。
“什么时候的事?谁的?”我问。
我竟然还这么冷静。静晓爸爸去世的时候,明明交代过我一定要照顾好她。这种时候的冷静简直就是对我当时的信誓旦旦赤裸裸的讽刺。
“我不知道——哥——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方奂,我该怎么办——”静晓语无伦次地哭泣,喉咙深处低哑的摩擦声告诉我,她的情况一定糟糕极了。
我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细节——她用的并不是以往在DC的国际号码,而是国内的号码。
“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医院。”
“我是问你现在在国内还是回DC去了?!”我很是烦躁的站起身。拿着咖啡壶的小哥很明显地为我这位屌丝顾客的离开感到庆幸。我很不爽的来回走了几趟,一转身又坐下了,招招手,示意再来一杯。
咖啡小哥很失落……
“我……我……”
“在国内对吧?”我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在哪?还在津阳吗?”
静晓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不是……我,我没在津阳……”
“你在哪?!你倒是说啊!”我一拍桌子,添杯的咖啡小哥被我吓了一跳,大半液体泼到了桌子上,我对他歉意的笑笑,等着静晓的回答。
“我在……”她迟疑了好一会,“我在江城。”
江城?又是江城?
——江畔也回了江城。
没等我仔细思索,静晓又轻轻开口叫了我一声:“方奂。”
我没有意识到这声“方奂”所包含的微妙的含义,静晓就又说道:“我在医院看见江畔了。”
第七章一团乱麻
我从来没有这么恼火,当我第十二次对自动售票机拳打脚踢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警察制止了我的行为:“对不起同志!您这是在破坏公物,请您停止这种行为!谢谢您的合作!”
我嘴里叼了根烟,对公事公办的警察叔叔笑道:“滚粗!”
“同志,侮辱警务人员是有必要接受教育的。”警察叔叔语重心长,“请您停止这种行为,谢谢您的合作!”
我最后踹了一脚售票机,四下环顾了一番周边围观群众,对警察叔叔招了招手。他走近我,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凑近他耳边说道:“我姓方。”
警察叔叔说:“方同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摊摊手,说:“警察叔叔,我,姓,方。”
他疑惑的看着我,我指指他的肩章,笑笑说:“方崇轩是我父亲。”
我颇有一种喊出“我爸是李刚的感觉”。然后我叼了根烟,斜睨着他说道:“有困难找警察是吧?我现在要一张去江城的高铁车票。”
然后我就顺利地搞到了一张免费的商务座。
江城最近在举办一个博览会,是以一票难求,我对自己这种不得已之下干出的狗仗人势的屁事儿来表示深切的无奈。
“喂,我方奂。”
“臭小子啊!你在哪?!”
“今天我用你的名号在津阳搞了张票。”
“老子一天不管你你就敢举着老子的名号胡搞了是吧?!你在津阳干什么!你妈病了这么久你都不回来看一看!跑到津阳去干什么?!”
“我上学啊。”
“上学?上什么学?老子半年前去你们学校大门口接你你连个人影都不见,你上个狗屁的学!”
我捏捏额头,说:“你去的是高中吧,我都上大学了。”
他很是尴尬的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缓缓说道:“小奂,你回来吧,你妈她,很想你。”
我靠着银行外面的玻璃墙,看着车水马龙来去匆匆的街景,说:“是吗?”
他没有说话,微弱的电流声里,幻觉一般,我似乎听见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奂,我今年都58岁了。”
我没说话。对面蛋糕店的门被推开,门头上的小金铃发出丁零当啷的清脆响声,高大的父亲把儿子扛在脖子上,一边推门,一边笑眯眯的用接过儿子送到嘴边来的一小块蛋糕,美丽的妇人亲密的抹去丈夫嘴边残留的奶油,温柔地给他理了理衣领。
“给我打点钱来,我一会给你卡号。”我说。然后挂上了电话。
我笑了笑——我妈?我哪有妈?
从前天静晓打电话到今天,我几乎每天都打电话给江畔,回复都是不无意外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机械而冰凉的女音很让人有砸掉手机的冲动。
那天静晓没说完,就挂了电话,后来半夜里给我发来短信说手机没电了,顺带加了张照片——那的确是江畔,他脚上那双阿迪达斯我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
那是江畔的侧影,他斜倚在雪白的墙壁边抽烟,周围都是身着病服的人和护士医生。
他的上方,是一块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拍下来的指示牌,那上面清楚的写着:放射科。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这么急吼吼的要去江城除了有一半原因是静晓那桩毫无头绪的事,还有就是,我要去找江畔——我想知道他究竟怎么了。
我正在收拾东西,手里的票是夜里的,所生的时间不到4个小时。
门铃不适时地响了起来。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一身是雨的凌离。
“你怎么来了?”
凌离看着我,头发滴滴答答地滴着水,蓦地一笑,然后软趴趴地倒在了我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