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孙暄

4、莉莉

　　在被目标人物抓住的刹那间，身体被强制转移。意识与召唤者本体粘连就像两杯倒在一起的水，紧急转移到最近的无意识生命体体内。伊芙是没有生成灵魂的水泽对于生成自我的愿望好奇又垂涎，对于这类水泽来说自愿奉上的灵魂是可遇不可求的，在达成协议后，召唤者融入了意识之中，那种仿佛找到依托的安定感超越了意识破碎整体被拆散重组的疼痛。

　　“莉莉……”耳边低沉的呼唤沉睡的意识慢慢清醒，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同以往，那些曾经感受过的法则，那些隐藏在星空中命理书内的意料之外和命中注定，高高地悬于苍穹之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时不查差行错步就将被整个世界意识排斥，闪电一样贯穿识海在她的眼前开辟出一个新的世界。那种与世界融为一体的玄妙感觉，就像回归了生命之树，温暖又自在。

　　现在这个身体是全新的被世界承认的合理存在，应该庆幸不是精灵之乡里那种树人状的木精灵，伊芙这个名字只能在回归之日再被提起，从此刻开始，我就是莉莉。

　　成功代入陪伴者角度的莉莉调整了一下坐姿，45度斜放着小胖腿，以一个淑女的坐姿迎接这第一次重大的会面……

　　就在他敲着下巴思考的时候，那个坐在花柱上的小姑娘怯生生的探出脑袋，就像顶着一个巨大的钟，她抓着花瓣掉落在重重叠叠的叶片上，手脚灵活地顺着笔直的花茎滑下来，胖嘟嘟的胳膊和腿月光下霜雪一般得白的发亮。斯内普翻着花朵找她时才发现她已经把窗台上一片落叶裹在身上，红着脸盯着自己。莫名其妙的怒火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迟疑地伸出手，小姑娘抓着他的食指爬上了手心，有些不安地搓了搓脚，在她掉在花盆中脚上沾了一丁点儿泥土。轻轻抖了下魔杖那片粗糙的树叶迅速变成一件小小的黑色的长袍，穿在身上正正好好，好奇地捏了捏身上的衣物，她努力仰起头，她太小了，斯内普不得不把手抬高与脸平齐以听清她讲话。就像金铃铛发出的脆响，这声音陌生又熟悉让斯内普先生觉得有些懊恼，也许语言达人邓不利多知道，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把这个拇指姑娘介绍给老校长。叮叮当当的说了一长串，小姑娘执拗的看着他，那双春天里第一片嫩芽一般颜色的眼睛满是希冀。看着她比手划脚的忙碌他几乎感到抱歉了，小人儿皱着脸在空中画出长长的一串符号也许是文字，猛得挥手，一道光闪过，轻微的刺痛一滴血从指尖溢出，失重一样，那滴血飘起来，啪得拍在空中，就像印在一张透明的纸上。那些陌生的字符闪出星光一样的亮彩，然后消失了。

　　“你好，先生。”手掌上的小人姿态优美地向他鞠了一躬，声音中似乎都带着奶气，柔软又可爱，“从今天起，我非常荣幸的成为您家庭的一员……”

　　等等……什么……面部表情已经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斯内普盯着她，听到不可思议的，绝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词：

　　“莉莉.斯内普，感谢您的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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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沉默，沉默……

　　自称为“莉莉”的小姑娘伸手拍了一下眼神涣散的男人的鼻子——这张脸上最突出的部分，然后把油腻的小手在背后的衣服上蹭了蹭，“这是您的愿望，不是么？”

　　脸色青黄，牙齿紧咬的斯内普扯出了一个假惺惺的微笑，“我的愿望？我的愿望是安静的度过圣诞节的假期，不受任！何！打！扰！”

　　懊恼，痛苦，悔恨，这些在精灵眼中灰色的烟状情绪在他周围弥漫开来，这个人类（也许）的双眼像是两条黑洞洞不见底的隧道，空荡荡的。而倒映出的小圆脸上的懵懂的表情可以用清白无辜来形容。“不论如何，我的名字已经定下，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不用您的姓。”可怜兮兮的低下头，莫名承受了怒火的小姑娘声音细小。

　　莉莉的后缀名不是斯内普？这更不可以！心情复杂，头脑混乱的黑脸先生从牙缝里挤出“没关系，请随！意！”莉莉惊喜的抬头，要知道名字是具有魔法的，有些联系你看不见，但它存在着，这样才算得到法则的认可。

　　火灰蛇蛋壳做成的小床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羽绒，一片绝音鸟的羽毛充当被子，小姑娘满意的拍了拍床，从被子里探出头“晚安，先生~”回应她的是一声中气十足的鼻息。

　　黑暗中，安稳躺在羽绒中的小精灵发出细小的轻微的呼吸声。

　　窗口投进的月光照在黑发巫师脸上，平日里紧锁的眉头仿佛被一只小手轻轻展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