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娱记

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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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阿咏身高六尺，以大力著称于世，成名武器是一根长及一丈的玄铁长枪。在他近二十年的征战生涯里，那柄冰冷黝黑的长枪一直忠实地伴随着他，为他刺穿了不知多少敌人的胸膛。枪头下端飘舞的彩色锦涤是他的标志，即使距离甚远，只要一看到那斑斓的色泽，敌人多半便会知难而退。

　　但是他的威慑力在盐城走到了尽头。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只怕这辈子都不会相信一个门阀贵族不足万人的私人部队会轻易困住五万正规军。

　　盐城，其实并不产盐。它所盛产的，是一种被当地人称之为盐精的白色石头。由于这种石头质坚奈腐，不怕风化，用之建造的房屋不但经久耐用，而且美丽异常，是以早在达奚帝国建国之初就被皇族指定为建造皇宫的专用材料。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联军在乐正国的贵族领地上看到只该在帝都出现的纯白城堡时，他们的惊艳之情难以言表。

　　“真是美丽的城市啊！”澹台阿咏望着那雄浑质朴的高大城墙，发出真挚的赞叹，“美得让人简直有些不忍心用鲜血将它染红。”

　　“所以这地方才有一个别称叫做‘神迹’。——帝都只有皇宫是纯白色，而这里的房屋却全部是由盐精建成。听说第五神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城内最高的建筑是前任家主第五钺为他庆生而建的‘神隐’塔楼，同时也是藏兰大陆上唯一一座在绝对高度上超过帝国皇宫的建筑。”

　　“嗯，略有耳闻。”澹台阿咏看了一眼身边的军师，点头表示赞同。“我还听说当年为了‘神隐’塔的高度问题闹得沸沸扬扬，险些招致帝国皇族的制裁，最终多亏国主乐正和荀的精妙辩解平息了事态……嘿，平原地区的相对海拔比帝都低，就算塔楼再高上10丈也绝不会超过皇宫正殿的大梁，这种理由真是亏他想得出来。”

　　“那时乐正和荀也是迫不得已吧，毕竟第五家对乐正国的影响太大了，就像种在院墙上的仙人掌，虽然握在手里会刺痛，用来防贼安家却是一等一的好用。……眼前护城卫队的实力就是证明，我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从未见过像第五家这样无论武器配给，还是单兵作战都比正规军高明得多的私人部队。”

　　“但我们却没有时间再拖下去了。若三天之内仍不能攻下盐城，明年开春，我们就会是麦田中最有养分的肥料。”澹台阿咏调转马头，终于下定了决心。“通知即墨鹰鸣，今晚开始组织强攻，无论损失多大都要把盐城给我拿下来！”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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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盐城“神隐”塔。

　　“盐军”队长第五月匆匆攀上塔顶，乳白的亚麻半长袍被汗水沓得几近透明，背部显露出健美匀称的男性曲线。

　　“看样子我们撑不了多久了，联军正调动兵马朝东、西两个城门聚集，大概准备开始强攻。”他来到一个青色竹帘前，顾不得擦汗，焦急地报告道。

　　“东、西？这么说，联军为我们留了两个生门？”竹帘后传来略带诧异的女声，听起来年龄并不是很大。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通常来说攻城应该只留一生门，并在城外设伏，俟守城军队弃城时予以伏击。但他们……”第五月眉头皱得更紧，连日的战斗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却被更紧急的军情搅乱了阵脚。

　　帘后的女声沉寂，过了好一会才呀地叫出声来。“我知道了！之所以只攻两座城门，是因为子桑、即墨联军只有两个将领！呵呵，看来一路势如破竹的联军遇到我们这块硬骨头，也终于为‘保存实力’而产生罅隙了。让战士们再坚持一夜吧，月，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转机应该就在明天。”

　　………………

　　联军即墨阵营。帅帐。

　　即墨鹰鸣是即墨国君的次子，名正言顺的储位继承人。所以当他得知有人杀了他那个不学无术贪吃好色的大哥时他其实比谁都高兴，就差没送勋章和感谢信给子桑鸾了，哪里还舍得昧着良心去征讨人家一个纤纤弱质的大美人？要不是王后坚持要为亲子报仇并怂恿父王派他出征，他更愿选择留在国内巩固自己争储的势力。

　　他将配剑擦得雪亮，在铠甲的关节部位浇上润滑油，又绑了绑并不显得凌乱的头发。老实说他并不想在盐城浪费太多的兵力，此次随他出征的都是麾下嫡系，个个身经百战勇猛过人，将来他若成为即墨国君，这些人会成为最得力的助手。倘若因为攻占一个小小的贵族领地而失去他们的话，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岂非都将付之东流？

　　而且他也很不喜欢澹台阿咏的态度。虽然他尚未成为正式的储君，但毕竟身为即墨国的二王子，身份无论如何也比那个使蛮力的大个子高贵许多，他凭什么在军事会议上对他指手画脚？

　　“这仗打得真不舒服，总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他喃喃自语地提起剑走出帅帐，终于下令全军朝东城门开拔。

　　“很美的夜空啊，不知过了今夜，藏兰大陆是否还存在纯白色的‘神迹’？”

　　帝国历516年4月30日，藏兰历史上最为惨烈的守城战役之一——盐城之战开始了。这次战役的双方各投入5万正规军及一万私人卫队，战火从午夜一直燃烧到第二天正午，火光将半个天际都染成红色，城墙上到处是烧焦的油渍和暗红色的血迹，双方均折损过半。其中尤以子桑军的澹台阿咏部死伤最重，先锋队几乎全军覆没，光是在城墙下累积的尸首就高达数尺。

　　然而就在盐军再也撑不住联军猛烈而毫无理智的进攻准备弃城时，转机突然出现了。——即墨鹰鸣宣布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