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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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溶入淡蓝天空的白云仿佛已远去的那一天的颜色
心底不为人知的伤痕再次隐隐作痛
倾注了我一切的话语早已成为遥远的回忆
不断流逝的岁月之中你依然给我温暖慰籍
你的声音你的身影是照亮我的唯一光芒
如果我的声音能够传到不知在何处的你的耳边
我便能继续活下去
烈日下的铁道上电车的回响远远传开 仿佛那一天的声音
在那片云之彼端仍然有着我们约定的地方
在不知不觉中被孤独包围的我一颗心为之锈迹斑斑
流逝的时光中我肯定会与你越走越远
你的发梢天空和云朵融化的世界满是我无法理解的秘密
你的声音温柔的指尖清风拂过的肌肤
让我的心坚强下去
无论何时你的背影都令我阵阵心悸
只愿我的歌声能够传到不知在何处的你的耳边
我定将继续活下去
你的声音你的身影是照亮我的唯一光芒
如果心愿能够实现即使你我生存在不同的世界
我也愿意温柔而坚定地活下去
※ ※ ※
今天是休息日，不过秋月很早就起床了，她搭乘了最早的那班电车到达神奈川海。
坐在平时经常光顾的咖啡店，她径直望向窗外并不曾变过的风景。
大概是自己的惯性比较大吧，所以对于一直以来的事物有着比常人更强的执念……可能只是懒得去改变罢了。
早餐吃了两年仍然是面包加牛奶，甚至连面包加牛奶的种类也是一样的，同样的咖啡店做了三年的常客，不必点单店员会送上自己习惯喝的拿铁。钟爱的书籍来来回回能看上四遍。
喜欢的人……喜欢了五年。
神奈川的海岸线蜿蜒绵长，正如自己的青春岁月。
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呢，秋月眯起眼睛想。
沙子般稀疏柔软的记忆垒成一个小山丘，却可以轻易在大风中被吹得零落四散，只有底下沉甸甸的石块留了下来，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温热直至滚烫。那些石块里封存着的时间，其实都只与一个人有关。
秋月双唇微动，念出那个人的名字。
Kaede Rukawa
流川枫。
※ ※ ※
早晨八点，湘北高中1年10班正在进行着第一堂早课。
窗外樱花纷落，飞舞在空中的粉色花瓣几近透明，在晨光中摇摇晃晃最后归于尘土，高大树木制造的阴影遮蔽着底下的嫩草。教室里是小池老师激情演讲的声音，一切都显得如此，富有生机？
——除了一个人。
秋月侧转30度看着视课堂纪律为无物，倒头大睡的某人，盯着那张好看的脸仔细观摩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继续听课。小池老师在遭遇了「由于叫醒睡梦中的学生被毒打一顿」的惨痛经历后，直接选择了无视。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讲，他应该会就这么睡到放学。嗯，没错。
下课的时候，秋月拿出早上多做了一份的便当，感到有些苦恼，今天早上妈妈出门太急忘记带走了，那么避免浪费，自己死撑一下把它吃掉吧。
「好饿……」打开便当的时候对面的人突然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于是秋月的手就这么僵在了那里，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我的饭香把你吵醒了对吧丢掉丢掉马上丢掉。可是似乎确实听到对方说「好饿」。
流川没什么表情，只是继续用那澄澈到空无一物的眼睛盯着自己，糟糕，脸好像有些发烫了。
「那个，流川君……」
「要是不介意的话这个可以拿去。」秋月支支吾吾地开口，把便当递过去。
流川看着面前丰盛的食物，稍微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
喂，这女人是谁啊。
认识？不认识？
啊，算了，管它认不认识，总之真是很饿。
狐狸眼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东西，然后无比自然地接了过来。
反而是长出了一口气呢，秋月看着大口扒饭的少年，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其实自己也是富丘中学毕业的，和他做了三年的同学，可是他大概完全记不得吧。
那时候秋月是图书管理员，每天下午都会在图书馆呆到很晚，偶尔抱着整理好的书经过篮球场的时候，总会看到同一个身影。
——啊，那个就是流川枫呢。
高大的少年一个人站在四合的暮色中，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似乎快要延伸到自己的脚下，运球，投篮，不停地重复重复。
从最开始的无意，到后来每天刻意经过，停留的时间从最初的十秒钟逐渐变为一分钟，等到察觉自己手臂的酸痛，才知道原来已经呆站着很久了。
然后在某个平常的傍晚，直到自己又再一次停在相同的地方，却找不到那个身影，心中莫名涌上潮水般的失落的时候，秋月认命地闭上眼睛。
——我完了。
其实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这个只对篮球和睡觉感兴趣的少年都是非常的……受女生的欢迎。
喜欢他的都是些叽叽喳喳的小女生。那么你自己呢？咳，我不算。
那帮人甚至还组建了声势浩大的亲卫队，自称是流川命。可是秋月并没有加入，她从心底里感到不屑，或许只是一厢情愿地希望突出自己的不同，可是，一直就这么默默看着他连表达都没有勇气的自己，和那些花痴的小女生究竟有什么不同呢，好像也说不上来。
若是被问起为什么喜欢流川的话，大概也只能回答一句「因为他长得好看」
说到底自己什么也不了解，也就是这种程度了吧。
「这个还给你。」突然响起的声音把秋月拉了回来。
还没等自己回过神，流川枫已经倒头继续自己宏伟的事业了。
这样的细小的惊喜让秋月维持了一天的好心情。
第二天，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秋月有意多做了一份便当。
流川枫依旧是顶着熊猫眼踩点进入教室。
气息不稳，差点迟到，神情不悦。——初步判断，没来得及吃早饭。
秋月怀里还抱着温热的便当，这时却苦于如何开口。
流川君，今天你吃早饭了吗？
——不对，这什么混账问法，你是卖彩票的吧！
流川君，听说你没吃早餐耶！
——这又是哪里听说的喂！还有句尾那个「耶」外加感叹号，人家没吃早饭你是有多开心啊！
流川君，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一定很急吧，都快迟到了。
——你够了，那个单细胞生物你究竟是想暗示他什么！秋月奈你太天真了！
脑海中积极构建着planA,B,C,D,E,F直到Z+1个搭讪方法全部被一一否定，秋月对自已完全失望了。
果然还是不行么。
「这个便当——」正沉浸在自己的第Z+2个方案中的时候，思绪突然被左边转过来的人打断了。
「是给我的么。」
哎哎哎哎哎哎哎！！！
心满意足地吃完了早餐，流川又像以往一样趴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
「放学时麻烦把我叫醒。」昨天睡过头了，被大猩猩训个半死，今天无论如何不想再来一次，留下遗言后又昏死过去。
等…等一下，请不要自说自话啊，我还没答应！
不对，我拒绝！
开什么玩笑，叫你起床和自杀究竟有什么区别啊，我才不要被揍啊可恶你给我醒过来啊啊啊！
早晨的课因为心底压着一块巨石而变得分外艰难，秋月如坐针毡地迎来了放学铃。
秋月面容微戚，死死地注视着这个把学校当成自己家，桌子当成床的人。我究竟是在期望什么，他是绝对不会自己醒过来的啊。奇迹啊请你发生吧，老天爷我愿意给你三块钱！
为了避免直接把流川叫醒后，他会恼羞成怒地来个一拳，秋月选择站在离他最远的教室门口，采取了远程攻击的模式。
「流川——」「流川——」「流川——」「流川——」
流川流川流川流川流川！！！！！！
她发出了这辈子没有过的，如同妈妈寻找丢失的孩子时的呼喊，可是紧闭眼睛的人仅仅是皱了皱眉，甚至还背过身去。
秋月只好从教室后面拿来扫帚，用扫帚头去戳流川的后背，可又不忍心使全力。
怎么办呢？
Lucky！想到了!秋月欢欣地从包中掏出一只老式闹钟，是自己年幼时最喜欢的多啦A梦的造型，用了许多年了，因为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今天刚好要带去维修。看来倒是意外地派上了用场嘛。
她调整好时间，把它放在对方的耳边，半分钟以后闹钟发出了刺耳的「铃铃铃」的声响，直直的刺向流川的鼓膜。
吵，好吵，啊吵死了，这什么鬼东西。被破坏美梦的流川不由分说地一把抓起耳边响个不停的东西，朝前扔去。
所以多啦A梦就这么在秋月面前碎了。
「流川君，你终于醒了。」
——啊，我的闹钟。
一件事情有了一次，两次，三次以后，就会变得顺其自然。
现在秋月是流川的早餐供应者外加闹钟。第一天，损坏闹钟一只，level 1，第二天，损坏嗓子一只，level 2，第三天，继续损坏嗓子，醒来所需音量减小，level 3，第四天，第五天……半个月后，正常音量即可唤醒，level 10!
发展到最后，流川对秋月的声音辨认率直线上升，也变得对这个声线格外敏感，成了自己醒来的信号音。
这也算是一项强大的技能吧，能把流川从睡眠中叫醒。
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交集，可是秋月很满足这样的日常。
偶尔自己会去看比赛，赛场上的流川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他的眼神热切专注，投篮时的动作流畅潇洒，褪去了平时的慵懒散漫的流川浑身萦绕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那是自己永远无法接触到的世界，无法接触到的流川。
真是的，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这般耀眼。秋月甚至是有些负气得这么想。
总觉得，耀眼到快要消失。
风吹动油绿的树叶哗哗得响，吹动了篮球场上飞扬的旗帜，吹动了秋月鬓角的发丝，也吹亮了底下一群少年的眼睛。
翌日上学的时候，居然破天荒地遇见了骑着单车的流川。
他单手扶着车把，耳朵里塞着耳机，很沉醉地闭上了眼睛。
需要这么专注吗我说，秋月依旧很平常地朝前走去。
不对，等一下，我的脑回路都出问题了吗？这完全不正常啊，骑单车竟然闭上眼睛了，是有多不要命啊，完完全全地睡着了吧！
「喂——流川！赶快醒一醒啊！」如此惊呼着的秋月果不其然看到了正冲着电线杆撞去的傻孩子急忙调转车头。
刹住车的流川回头，直直地对上秋月的眼。
这个女生，他还是能比较清楚地记得的，于是就随便打了个招呼。
「秋山……秋谷……？」啊算了名字还是记不得。但是对方的善意，多多少少迟钝如自己也还是能感受到的，总之并不讨厌。
但是被叫错名字的女生并不高兴，应该说是很不高兴。
——不是秋山，不是秋谷，是秋月奈。
真想冲到他面前把那张万年没有波澜的脸狠狠揍一顿。
流川枫你有没有搞错，你现在天天吃的早餐都是我亲手做的！你知不知道食材是要花钱的，女生的心意更是钱买不来的东西啊。还有开学那几天弄坏了我的一只闹钟，那个多啦A梦承载的可是我童年的美好回忆啊，而且是限量版，当时还花了我几个星期的零用钱！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都和钱有关啊！因为我在开玩笑啊可恶！
那个每天给你做早饭，下午还得冒着生命危险把你叫醒的人真的不是你老妈哦，拜托你敬业一点记住她的名字好不好！
对着同一个人的背影仰望了那么久但是不曾得到对方哪怕一次的回眸。
那个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平时的习惯小动作口头禅自己比考试内容背的更加熟练，但是对方却连自己的名字都要想很久才能回忆起来，而且重点是还回忆错了。
尽管是这样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没关系啊。
没有人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一次次卑微的追随。
一次次失落的悲伤。
一次次渺小的喜悦。
付出一切却不求回报的无私我不拥有。
我爱你与你无关这样的情怀我领悟不了。
希望得到你的注意，即使只是一个眼神。
……
我也会觉得累了。
其实秋月本来就知道流川的性格，但是这一次莫名其妙地泛上很多一直以来积累的委屈。
但是我们的流川并不知道她心中的百转千回，他在想彩子学姐曾经对他说的话「流川你这个阿米巴原虫，偶尔也试着回应一下别人的善意好不好，行了，你别给我露出这么困惑的眼神，我和你讲不清楚。真是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了一帮问题儿童。」
回应别人的善意，吗？
啊，对了。
「快迟到了，需要载你去学校么。」
秋月正悲伤着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怔在原地。
——时间停滞了。
——清晨的微风变得温润而甘甜。
——远处的钟塔叩响，那是今早自己听到的第一声清脆的吟唱。
——耳边响起很多声音，做祷告的人半唱半诵地背祷文，一直到因为瞌睡而变得越来越微弱的嗓音在一阵含混而单调的喃喃声中消失，犹如在海滩上，随着夜幕的降临，风停了，浪花也渐渐平息下来。
其实不过是很普通地邀请同班同学共乘一辆车罢了，但在秋月的眼中意义非凡。那是第一次，流川回应了她一直以来的努力。
当然了，最后也没能实现坐在王子单车后座耀武扬威进校门的梦想。
你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流川那家伙骑的车明明压根就没有后座，再说了就算是有后座其实我也不敢坐上去啊可恶！
往后的时光也很平淡，但是秋月乐在其中，她渐渐地走进流川的世界，接触到了很多好人，像是红头发经常称呼自己为「本天才」的樱木花道（这家伙对于流川抱有莫名的敌意，但是对于自己倒是很热情。）像是赤木刚宪，是整个队里比较大哥哥形象的……大猩猩，再比如三井寿，彩子学姐等人。
生活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就在秋月以为它将一直这么过去的时候。她的生活又发生了巨变。
——流川要离开了。
他即将奔赴美国，完成他的理想。
说不难过是假的，秋月为了消化这件事颓唐了好些天，自己当然没有任何理由挽留他，但是真的就这样了吗，好不容易靠近，现在他要去往一个没有自己的地方了。
送行的那一天，球队里所有的人的人都到齐了。樱木说「狐狸啊，你就放心走吧，称霸全日本什么的就交给本天才了，啊哈哈哈。」彩子学姐说「流川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流川在机场与他们一一道别，最后走到秋月面前。看着面前的人秋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如今的心情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这就好比已经准备好了眼泪最后却不能流下来。
「这个，给你。」流川从行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秋月，然后向大家挥了挥手，走向入口处。
秋月拆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三年前他弄坏的相同式样的闹钟。
他要走了，这时候不说些什么，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心底里的声音反复响起折磨着秋月，豁出去了。
「流川！」
被叫到名字的人回过头，正如无数个在梦中出现的场景，还是一样坚毅的眉眼，一样执着的眼神。狭长的眼眸中盛开成片成片的温柔，底下掩藏着的却是征服的野心。那是秋月第一次在流川的眼中捕捉到这样的神采。
想说的话如鲠在喉，怎么也开不了口。
稀稀落落的碎光贴着流川好看的轮廓一路向前，然后慢慢延伸进秋月的瞳孔，他的目光笔直地穿透秋月，仿佛是在追忆一段漫长的年华，与之虔诚慎重地告别。
去吧，想看到那样的你，在篮球场上能够不顾一切地奔跑，能够全心全意地跳跃，能够做着自己最爱的事情，然后吸收整个世界的亮光。
因为，那才是最动人，最真实的流川，也是我最爱的流川。
秋月上前，张开双臂拥抱了这个男人，他太高了，秋月只够得到他的胸膛，那里有一颗年轻的跳动的心。
请加油啊，一定要站到最高的地方。
流川没有回头，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口。
秋月仿佛在一瞬间听到他的回答。
他说「当然。」
回忆在这里停止，可是故事仍在继续。
※ ※ ※
秋月在海边散步，头顶上掠过一只只叉尾海燕，它们扇动深色的翅膀，但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到秋月恍然间发觉，急急地用目光去捕捉时，成群的海鸟早已踏着日光远去。
秋月把三年的岁月装订成籍，然后在心底里腾出一块空间把它安置，她并不会时常去翻阅，只是让它们与自己度过的每一天一同安静地沉寂，保持着简单存在的模样。
即使纸张已然泛黄，书面上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纵然往后的时光对她来讲如同白驹过隙，这里面的内容也将一直清晰光鲜。
其实并不厚重的，因为里面尘封着的不过是一千多个日夜，不过是自己最美好的三年，不过是对一个少年绵亘不绝的喜欢。
也许终有一天，尘土覆盖。
但是这份暖意，这份祝福与期待，我将一直深埋心底。
呐，流川君。
不管十年之后你会不会记得一个女孩的名字，会不会记得那张笑脸。
她都会为在那一年能遇见你而心存感激。
也许，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呢。
等到樱花再度绽放，等到讨厌的知了声再次响起，等到我又一次踏过满是落叶的湘北高中，等到纷飞的雨雪再一次覆盖整座富士山。
等到我有勇气把自己推到你的面前。
那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去见你，让你转身。
然后对你说「好久不见啊，流川君。」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