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的爱情故事》唐无尘

1、公路上的爱情故事

　　“我爱你。”穆年被靳昧背在背上，头垂着，嘴唇贴近靳昧的耳朵。靳昧一步一步的走着，穆年吐字时的热气也就忽远忽近。

　　“我爱你……”穆年的声音近乎呢喃，让靳昧想起他在昏暗的屋子里抽烟的样子，如出一辙的性感。靳昧看不见穆年的表情，他已经很累了，没法回头，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或者，更重要的是，他不敢回头。

　　血在两人身后断断续续地，绵延着消失在公路尽头的地平线上。

　　“我爱你……”靳昧肯定地觉得，穆年弯了弯嘴角。他想亲一亲穆年的唇。

　　穆年的唇很漂亮，灯光下会有淡淡的粉色光泽。唇线勾人，唇形完美。

　　靳昧眼中的穆年就是完美的，尽管穆年身上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旧伤——除了脸和手；尽管穆年混账了很多年；尽管穆年是个黑市医生。

　　靳昧抿了抿嘴吧，他知道自己不能开口，一开口，就再没力气往前走了。他的肩背几乎被燃烧着的横梁砸个正着，火焰即将将他吞没的最后一秒，穆年眼里那种濒死的绝望使他瞬间清醒。

　　穆年将他扑倒的时候脏器已经受了伤，后来在靳昧的怀里一直往外吐血。

　　靳昧把他背起来，穆年的血就一股一股流到靳昧血肉模糊的背上，过度的疼痛却让靳昧对此毫无知觉。

　　公路。

　　再多走几步，也许就可以看到人。

　　“我爱你……”

　　再多走几步……

　　“对不起。”

　　靳昧仍然在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穆年的气息若有若，无如同每个早晨的那缕烟。

　　香烟燃烧到四分之三，靳昧该做完早饭来叫穆年了。他推开门，穆年却不急着熄烟，一定要等到靳昧走到他身后，才把烟掐掉。靳昧从后面抱着他，问他怎么又抽烟，对身体多不好。穆年回头，轻轻地吻主靳昧的唇。

　　“……我爱你呀。”叹息一般的声音终于消散在大地震后城郊明媚的冬阳里。

　　靳昧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阳光、尘埃、伤痛，似乎都离他远去了。

　　他记起很久以前曾经对穆年说，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会保护好他。

　　穆年笑着摇了摇头，神情像在看一个孩子。“那你死之后我怎么办？”一个人，会多伤心啊。

　　“那你先死。”浮动的日光中，靳昧回答得毫无犹豫，眼神明亮而清澈。

　　站在阴影里的穆年怔了怔，低头去掐烟头，让它一明一暗地闪动着，又不熄灭。眼泪却滑落下来。

　　那时靳昧把他拉到身边，吻掉了他预付的泪。

　　绵延的、断断续续的血不知何时已断开了。靳昧背着穆年，一步一步地走着，沿着冬日暖阳下的公路。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