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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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点清醒了。不，应该说神志算是清醒了，心里乱得一团糟。就像眼前的满室狼藉。
那人就躺在身边，脸上未干的汗水根本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双颊带着不自然的红色；精致的锁骨以下，原本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点点印记，一头桀骜的乌发四下散开，衣衫凌乱，发生了什么，不言自明。
手抚上他的脸庞，却无法掩去心底的不安。就这样让欲念轻而易举地战胜了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定力。原来对他，自己从来都心怀不轨吗？
自嘲地笑了一声，先前庆功宴上的片段又浮现在眼前：
“我说哪吒师姐，”天化这张嘴，当真是再欠也没有的了，与哪吒尤其能吵，还留下了一段笑柄，三军尽知。“说来师姐入门比我早得多，虽说因转世年龄上小了一两岁，却也是嫁人的年纪了。不知在座的英雄豪杰里，可有看得上眼的啊？”
其实大家都明白哪吒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年。借胎李家三公子－－李家大公子二公子也都是清秀书生的模样，他这三公子自然不会魁梧慓悍到哪里去，比不得天化他们将门虎子－－尽管天化自小随他师傅修行，眉目间仍少不了几许英武之气；又兼太乙师叔以莲花莲叶为他化形，容貌愈加白皙俊俏，据说起初还真有某位眼神次了些的将军说过“好端端的女儿家何苦来军营受这份罪，你们这些仙家道人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些”被风火轮追得满岐山跑了一圈后在姜师叔的调解下才算了结，不过此后再不敢与那“女儿家”同列了。
至于天化这声“师姐”，倒也是听说了这个典故。一天与某人争功时那人突然正儿八经地来了一句：“真是惭愧，亏得我哪吒早入门几年，竟不知要谦让师弟，偏要一争高下。师叔，弟子知错，师叔且将功劳都记在天化‘师弟’名下吧。”他故意将“师弟”二字咬得很重，手上虽是向着姜师叔行礼。眼睛却看着天化，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
姜师叔被眼前两人逗得直笑，索性扔了刻刀专心看两人斗嘴；天化的反应倒是极快的－－能不快吗？三天两头斗上一回。只听天化装模作样，官腔拿得不伦不类，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的，道：“天化多谢哪吒‘师姐’。”气得哪吒一张俏脸通红，哼了一声，将枪交到右手，转身，挑了帘子，跑出帐去了。
“天化，今后此话休要再提。”师叔啪地一声放下刀笔，难得地带了几分严肃的语气，道。
“……是，弟子记下了。”
“师叔，弟子出去看看。”我上前道。“天化本是无心，逞一时口舌之快，若因此伤了同门情谊，于我玉虚、于我西岐皆非益事。”
“好吧，杨戬你做事，我总是放心的，”师叔捋了捋长须，又对天化叹道，“哎，你几时能学得你杨道兄半点冷静周全，道德师兄也可以少操一半的心。”
“他不就偏着他吗……”我转身出帐时经过天化身边时，听到天化嗫喏了这么一句。
“还不老实！给我好好闭门反省反省！你师傅让你下山可不是为了练嘴皮子的。”师叔提高了声音。
周围的人闻言都愣住了，眼睛齐齐盯着他。
他的脸绷着，忽地笑开了，只是笑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说来天化师弟虽晚我两年入门，年岁却长我些，况且将门之后，勇武非常人可比，自然……”话没说完，引得众人哄笑起来。
这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本事越发精进了。
天化的尴尬只维持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嬉笑：“师姐莫要玩笑了，终生大事岂能随便？要我说呢，在座论计谋论道法都无人能超杨大哥的，依我看，杨大哥才是最佳人选。”说着把我拉到场中。
我说你们俩斗嘴与我何干，还有天化你什么意思？
“天化，休要胡言，怎可这般胡闹？平日说笑也就罢了，如何能在这等酒席上当着各路英雄如此言语？可曾顾着同门情面？”不知为何，竟带了几分怒气--也许也是带酒了吧。
“我说杨大哥可别……唔……”
“天化你醉了，少说两句吧。”金吒木吒俩兄弟一边一个把天化给架了下去。
他也一言不发地出去了，像是回自己住处。
“杨将军，你且跟过去看看，这边诸位有我和散大夫几个，不会怎么样的。往常这种情况也就你能劝得住哪吒将军了。方才黄小将军的话也不过是无心的，你既是玉虚三代的掌教师兄，想必不会计较吧？”
这番话说得……我也没拒绝的理由了吧。
“有劳几位担待些了。”
“杨将军客气了。哪吒将军的脾气若是拧起来，咱们整个营地都得遭殃……”我说某人的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
“方才天化说的，你没往心里去吧？”难得今天没有抄家伙拿圈架枪的，真是奇了。
“有。”脸色酡红，表情却是严肃，眼神也带了坚决，也许该说，如临大敌一般。
“呵，”我笑了一声，想借此缓和一下；真正让人头疼的不是怒气冲冲的他而是眼前这样表面平静实际上火都不知道烧到哪里去的他，“天化的脾气你也素来清楚的，哪次不是……”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他打断道，“我说的是你。”
“我？”真是，你们俩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都盯上我了？
“嗯，你……”他欲言又止，全然没有平日的直率狂傲，让人没来由地担心。
“你没事吧？”上前两步，想看个究竟，却不想反被他一把抱住。
唇上，是温热的感觉。
他的吻青涩却勾人，引得心中一阵莫名的躁动。反客为主，追逐那略显笨拙的舌。
唇齿间残余的酒香，熏得人微微地神智不清。
“你……” 他伏在我肩上，呼吸不复往日的平稳。避开了他的目光，强定了定心神，方开口道：“你醉了。扶你回去歇息吧，左右近来再无战事，好生睡着。”
他就这么任我半拖半拽地拉回了他的住处。
月色正好，透过窗棂，不浓不淡，映着他秀气而又灵动的眉目。一双明亮的眸子，闪耀着最动人的光芒。
“杨戬。”打点好了一切，灭了灯，正要离开，却被他叫住。
“吻我。”他道。
定然是醉了。平日里他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俯下（和谐）身去。本以为可以进退自若，却衣冠尽落，鬓角厮磨。
他缓缓睁眼，似是要坐起来。伸手去扶他，他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微微叹气，道：“我知道你怨我，今晚的事，错既在我，我自不会不认，”作了个“别说话”的手势，“有些话你还需记着。
其一，你天生傲骨，这本非坏事，然今后你终是要成仙封神的，天上那些人容不得你这样的脾性。纵使不改，在那些人面前也需收敛几分。若非要予你神职，谋个徒有其名而无甚权力的便可，也不需时常上天去见他们。
其二，你虽说是周营数一数二的将领，然而毕竟入门时间短，虽有前身灵珠子的灵性和修为，却不能做到完全地运用自如，多倚仗法宝之功，若遇上难缠的极易吃亏，更何况你那火一般的脾气，从没拿自己的命当过命。
其三，天化与你性格极像，平日里斗嘴也罢了，莫伤了和气。本是同门师兄弟，说笑几句无伤大雅。再说天化直性子，说话做事不考虑后果也是常有的，这点你当比我更清楚。你们若能处得好了，姜师叔也少操心不少。
其四，李将军再不好，名义上也是你父亲。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总要想想殷夫人吧？还有你的两位哥哥。即便你再恨李靖，他终究是你母亲的丈夫、你哥哥的父亲，看在他们面子上，你略舍他些好脸色也无妨。
其五，我只愿你……少恨我些……”
目光黯然。拉了他微微挣扎的手搭在自己腕上：“我曾对自己发过誓，谁敢伤你，我必叫他魂飞魄散，不得善终。
然而我竟想不到这人会是我自己。
既然如此，我只求能死在你手下。九转玄功护得住全身，唯独护不得手腕这处。
动手吧，他们问起，只说去桃山陪母亲了便是。”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灵体分离、魂魄散去。
“杨戬，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手，被他狠狠地甩开。
“你以为我想要什么？我要的，难道是让我最爱的人死在我手里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呵，我竟从来没有想过，曾经怒而担山逐日、劈了南天门的杨戬，如今连自己的感情也羞于承认了？”
沉默许久。
“呃……”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却似乎连坐起来都困难。
“别动。”冤家，好好躺着吧，这会儿可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某：小杨师兄，你也太……
杨（耸肩）：我很照顾他是第一次了
某（黑线）：只能说，小杨师兄战斗力果然非凡……
哪（满脸黑线）（转而阴森笑）：想死你可以试试，我可没那么在乎你。
某（缩头看笑意满满的某人）：我……还是继续码字的好……】
“还疼？”揉了揉他的腰，输了少许真气替他活血。
不语，赏我一白眼。
将赌气的他抱在怀里，轻啄几下脸颊、额头。
安顿不少。
“肯听我说话了？”
依旧不语。
“那我只当你应了的。”
……
“昔日的杨戬，一心要为父兄报仇、要救回母亲，便顾不得什么劫数因果。妹妹在天外跟着圣人游历，自不会有什么大碍。父兄已故，眼看母亲被十日晒得奄奄一息，怎还会想别的？左右一死，也要与那所谓天道拼个鱼死网破。”
深吸口气，继续道：“然而于你，却不敢如当时那般。
劫数或天命，于杨戬，是不值一提的。当年滚滚天雷天火也不过留下些许皮外伤，何况如今早已成仙封号，更是不怕那些的。
我最怕的，”想到当年父亲、大哥死在熊熊烈火之中的惨状、母亲被天雷劈中的痛苦，不由地将怀中人抱得紧了些，“是我爱的人受到伤害。
你早晚也是要成仙的人，仙恋本就不容于世，更何况你我……皆是男子……”
自以为掏心掏肺的一番话，换来肩上一阵疼痛。
“好厉害的牙口。”看着肩上的咬伤，再看他一脸愤懑，不由调侃一句。
“哼，”对视片刻，他偏过头去，半靠在我身上，不情不愿地抚着他的“杰作”，道，“连这点小事都怕么，真是……看错你了。”
这家伙，以为我听不出他的意思吗？
【三儿：要真听不出就算我真瞎了眼看错人了哼……
杨（温柔笑）：为夫不会让你失望的。
三儿（炸毛态）：什么夫啊你是夫那谁是妻啊你给我说清楚！
某（黑线）：你俩够了这问题回家关起房门好好研究表打断我讲故事= =】
“末将原觉得，仙途漫漫，虽千万年亦不尽，独自一人想来无趣得很，本打算请先锋官将军与末将同度春秋，看来将军似乎并不肯答应的。”
“……”
“那末将还是省了这份心另寻佳侣罢。”
“你敢！”
“末将连让将军冒一点险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敢舍下将军呢？”
“这还差不多。”找了个舒适的地方，他半伏在我身上，惬意得很。
“跟了我……我只怕你委屈……”
“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有什么好委屈的……”他埋头在我脖颈处，闷闷地笑着。
“既然如此，”我扶着他的肩，推到身前，面对面，四目相对，“天色尚早，不如我们……”
“杨戬你……”
“说会儿话吧？”
“……”
“当然将军若想做别的，末将自当奉陪。”
“哼，睡觉！”翻过身，又不说话了。
一手揽着他腰，一手替他盖好被子，才躺下：“睡吧。”
“……嗯……等等你不回你自己那儿吗？”
“在哪儿不都一样……”
“哪里一样了这是我的宿处啊又不是你的！军纪、军纪！”
“你的和我的还有区别？”懒懒斜他一眼，把他按回床上，“睡觉，除非……唔轻点打！”
“你不是‘道法玄妙’经打得很吗？”龇牙咧嘴，倒是可爱。
“对你，我从来没有防卫……”
“这还差不多……睡觉！”
夜未央，情路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