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的香气》苏栩

20、七、命运再次回到了原点（3）

　　每天早晨电梯都很满，麦子扬已经习惯了，他经常小心翼翼的躲在一个角落，大方的接受着同电梯里面的各种混合早点的味道，包子，豆浆，油条，牛奶，沙拉酱，此外还有各种香水和洗发水的味道，就好像，打翻了的厨房一样。
　　一般来说，电梯中的mms如果是本企业员工，都会快活的和这个白银王老五搭讪，如果是其他企业的员工，一般都会偷偷的瞄麦子扬，眼睛中是一幅花痴的神色，而男员工，一般礼节性的打一个招呼就拉倒。
　　今天早晨的电梯，人依旧很多，不停的往里面涌，麦子扬依旧笔挺的站立在一个角落里面，把公文包习惯性的放在前面，以免有不必要的碰触。对面的角落里，竟然是包一一，她满脸微笑，心情蛮愉快的，外面的人不停的往里涌，电梯快要合上的时候，丁昱文飞奔过来，一个胳膊夹在电梯门上，“抱歉，抱歉，”丁昱文一个左脚踏进来，麦子扬有点不爽，不过这种不爽仅仅持续了两秒，伴随着电梯的尖叫声和女生们低低的笑声，丁昱文尴尬的又退了出去。
　　“麦部长！”突然耳边响起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麦子扬循着方向望去，在一群背影中发现了玛丽的身影，玛丽穿越层层人群，硬是挤到了麦子扬的身边，“部长你好早哦～～”，大概声音太过于撒娇，有出卖色相的嫌疑，旁边几个人扫过来几个白眼，而玛丽身上的香水味道也让麦子扬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个玛丽，为中国的香水事业，为中国的GDP一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说不定啊，一个星期就得一小瓶。尴尬的但是很熟练的冲着玛丽笑了一下，一抬头看见包一一也冲着他乐，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本来想说的搭讪也没说出口。
　　电梯几乎每层楼都会停一次，非常的慢，麦子扬看着玛丽火热的眼神，听着她无聊的问题，有点招架不住。这个时候，电梯停在了六层，然后，门打不开了。
　　玛丽的视线从麦子扬身上转到了电梯间，她有点惊恐的看了一下，转回头就抓着麦子扬的胳膊，带着哭腔：“部长！怎么办！怎么办！！！”
　　电梯里面还有六个人。包一一，麦子扬，玛丽，其他企业的三个陌生人。其中陌生人A，西装革履，挺精神，就是一脸青春痘，鄙视的看了玛丽一眼，潇洒的按下了紧急呼叫。
　　大家都轻轻喘了一口气，除了玛丽，依旧死死的抓住麦子扬，包一一大概此时也有点着急，站到了玛丽旁边。紧急呼叫了两分钟，没有人接。青春男暴怒起来：“我们每年交的物业费都去哪里了？怎么办事情的？中控室都没人吗？这是什么态度！”另外一个西装男，突然拿出一个油条吃了起来，让大家有点无语。
　　麦子扬拿出手机，有信号也有电，他和蔼的对玛丽说：“麻烦你先松开，我打一个电话。”拿出来电话之后，他却有点茫然，“一一，物业电话是多少？”包一一耸耸肩：“不知道。”
　　另外一个陌生人也急了，开始用手抓门往两边扯，掰了几下，电梯门还是没开，他沉重的自言自语的说：“我要缺氧怎么办啊？这得有条缝才行”。玛丽于是继续巴住麦子扬：“部长，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麦子扬想了一下，“不知道旁边的电梯坏了没有，打电话给办公室，找个人让他们去楼下看看不就行了。”包一一凉凉的插了一句：“这会儿不定有人，有也懒得接电话，毕竟还不是上班时间。”玛丽点点头：“没错，一般不到八点半，来了电话我是不接的，那么早接电话，只会把他们给惯坏了，要是以后越来越早，那还了得。”麦子扬有点晕，这个逻辑有点奇怪。
　　突然包一一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昱文吗？在一楼吧？麻烦你去物业那里看看，我们在六层被困在电梯里面了。”五分钟后，修电梯的人来了，用钥匙投了两下，电梯门开了。青春男暴怒的跳出电梯：“刚才紧急呼叫为什么没人管？嗯？难道你们不是二十四小时吗？我们交的钱就换来这种服务么？我要投诉！我要投诉！”开电梯的小伙子有点郁闷的说：“刚才上厕所去了…………”而麦子扬巴不得赶紧摆脱玛丽，看看包一一，一幅看热闹的表情，不禁有点火大，丢给了包一一一个凌厉的眼神。真是郁闷，看来电视上那种电梯浪漫都是小概率事件，跟中彩票的几率差不多。
　　在办公室里面，丁昱文有点幸灾乐祸没有赶上那个倒霉的电梯，让麦子扬心情有些不畅快，于是他严肃的说：“我昨天提过的关于校园招聘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我们过来讨论一下。”
　　于是五个人坐在一起开始讨论校园招聘的事情，听来听去，大家的想法和建议都差不多，总之基本分为几个步骤，宣讲，收取简历，筛选简历，组织笔试和面试，组织体检。其中有几个核心的问题，面试应该由人力资源部来做还是由具体的职能部门单独来做？今年能解决多少户口指标，是否要倾向性的多招一些北京生源？集中在一些点上，其他细节问题就好办了。
　　麦子扬突然问了一句：“一一啊，广告部原先的那些小姑娘们还在吗？我都忘记叫什么了……就是有一年我来，还吃了你的便当的那次。四个小姑娘呢！”包一一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广告部的人差不多都换了一遍了。对了，部长，我们的人员流动还是频繁了一些，所以每年不得不重新招聘，重新培训，非常消耗成本。当然这跟我们以前招聘的大多以北京生源为主有关，这样不用解决户口，所以牵制的也比较少，可这样对企业的长久发展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麦子扬点点头：“嗯，这个事情我会和老头提一下的。”临近中午，刘泓和李雅依旧桃花一样的望着麦子扬，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索性再拉两个挡箭牌。麦子扬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今天中午，我请客，就当是走马上任三把火，第一火得先是人间烟火，对吧？”刘泓和李雅马上捂着嘴巴，笑着说：“部长好幽默！”包一一却凉凉的扔下一句：“你们去吃吧，我自己带饭了。”
　　招聘计划最终确定下来。以麦子扬的母校为主体召开宣讲会，同时根据招人的专业性，在其他高校收取简历，等学校组织招聘会的时候摆一个摊位，象征性的收收简历，看看能不能淘到一些比较专业的人才。面试的时候由人力资源部负责，其他各个部门出人，一起进行面试；至于说到生源问题，以优秀为主，生源兼顾。原则达到一致的时候，就开始紧锣密鼓的策划起来。
　　在大家的忙碌中，麦子扬发现包一一果然有一种大将的气质和沉稳，她能有条不紊的列组事情的顺序，也能细致甚微的查测到一些细节问题，而丁昱文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除了嘴巴有点贱，做事情也非常勤快。总而言之，麦子扬对自己的部下非常满意，除了刘泓和李雅时不时的媚眼。
　　宣讲会最终定在一个普通的周末，用的是学校比较高档的会议中心，为了体验其他企业的做法，麦子扬带上包一一亲自冒充学生参加过几次宣讲。名义上，麦子扬说自己离开学校生活久了，而且自己本科毕业的时候也没去参加招聘会，很遗憾，不太了解行情，所以一定要亲身实践一下，然后顺便带上包一一参观母校，其实，他是想多跟她单独呆一会。
　　包一一显然不会想到自己的上司会有这个打算，她很爽快而且直接的答应了牺牲晚上休息的时间去陪麦子扬参加一些宣讲，不过，麦子扬要请她吃夜宵。这就更中了麦子扬的下怀。
　　丁昱文也想凑个热闹，听他的语气，他现在有好几个朋友还在校内读书，到时候可以把他们一起拉来大家一起坐坐，麦子扬对这些灯泡有着很强的戒备心理，他只说了一句话：“行啊，没问题，你要去校内就去吧，不过不报销。”丁昱文思索了一会成本问题，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家休息。
　　到下班的时候，麦子扬和包一一就赶紧换衣服，然后两人直奔学校，匆匆找一个餐馆吃完饭，就冒充学生进去投简历。针对麦子扬的服饰，包一一提出了许多建设性意见。比如应该穿宽松的衣服，最好邋遢一些，潦倒一些，然后背一个双肩背包，穿着运动鞋，最好走路还蹦蹦跳跳的，麦子扬觉得自己像小学生。而包一一，穿着休闲的衣服，扎着一个马尾巴，挎着一个小包，看起来的确不像工作的人，一刹那间，麦子扬甚至觉得自己在拐卖幼女。
　　麦子扬呢，换装不够，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两人假装情侣！可惜遭到了包一一无情的拒绝，她淡淡的说：“装同学就行了，还装什么情侣啊，我的眼光有那么差吗？档次有这么低吗？”一句话打击的麦子扬吐血三升，指着自己的脸说：“好歹我也是一个小帅哥啊……而且家里还算有点钱哎……就这么差劲？”包一一点点头，“那些钱又不是你的。”麦子扬有点无语，的确，自己为国家的GDP一点贡献都没做，看来在包一一的心中，自己还是个米虫呢，一定要好好努力，做出一番成绩来。
　　在有一次的宣讲会结束后，麦子扬殷勤的请包一一去吃学校的包子，他想借机考验一下自己在包一一心中是否还有记忆。包一一很高兴的说：“你知道么，我最喜欢吃学校的生煎包了，对了，你不是也跟我一级吗？咱们可都是在这几个食堂的荼毒下长大的，那些饭真难吃，也就这包子还行。”麦子扬努力的点头，然后说：“看着这些可爱的包子，难道你没想起来什么？”
　　包一一迷茫的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一下，麦子扬心中大喜，莫非她想起来了？包一一吃吃的笑着说：“我想起来一个很黄的笑话，你要不要听？不过是挺老的笑话了。”麦子扬赶紧点头，于是包一一开始讲笑话：“话说有两个包子成亲了，洞房那天晚上，男包子高兴的往床上一摸，结果摸到一个肉圆子，它正纳闷呢，那个肉圆子就哭了，肉圆子说，我不就是没了□□吗？”麦子扬先愣了一下，没觉得哪里黄，却看见旁边投来几束惊诧的目光，大概也听到这个笑话了，麦子扬仔细琢磨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觉得包一一太不清纯了。于是赶紧扯开话题，讨论今晚的宣讲会的PPT做的挺别致。
　　吃完了夜宵，两人默默的走在出校门的路上，麦子扬又是灵机一动，提出去看看图书馆，吃包子你想不起来，图书馆你总该想起来了吧。两人来到图书馆门口，却发现昔日的图书馆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高大堂皇的建筑，好像是酒店的大堂一样。更加特别的是，门口已经没有保安了，换上了一套电子系统，凭卡进入。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麦子扬感叹说：“科技的力量啊……母校还挺先进的，跟的挺快。”图书馆之行遭遇挫折，两人各自回家。包一一有点掩饰不住疲惫，走路有些飘忽，麦子扬殷勤的要送她，遭到彬彬有礼的拒绝。麦子扬看着出租车的圆屁股，忍不住恨恨的想，我就这样没有魅力吗？！
　　打车到家，共计45元。北京这两年发展的真快，出租车价格也是。
　　考察了两三次之后，麦子扬还是有点乐此不疲，包一一却说差不多了。于是大家凑一起开始总结其他企业的特点。发现食品类企业会发一些小点心，电子类企业财大气粗，会发一些运动水杯甚至U盘等物品，而一般的宣讲则是发一些彩色印制的宣传册，或者一些纪念意义的信纸，印有宣传标语的笔啊等东西；现场气氛一定要活跃，幽默一点没关系，PPT一定要做的漂亮，去招聘的员工也一定要漂亮，而且还要带一点矜持的热情；反映一定要及时，反馈一定要到位，总之，至少得把门面工夫做足了。
　　不过，说到小礼品，我们属于公关企业，要发什么呢？麦子扬有点愁。跟丁昱文商量了一下，丁昱文热情而又澎湃的说：“发块运动手表之类的，也不贵，二三十块钱，保证爆满！”麦子扬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把脸转向包一一。包一一很深沉的说：“昱文，你以为我们有多少资金呢？一场宣讲会估计能来个四五百人吧，投入是不是太大了点？再加上租赁场地费，聘请服务人员费，我们的饭补，交通补，加班费……你说，麦总能批准么？”丁昱文吐了一下舌头，反问了一句：“那，师姐，你看买什么好？”麦子扬却插上一句：“我觉得送一件T－shirt不错。印上一些咱们企业的标语或者宣传什么的，而且成本也不高，估计也就几块钱。”话刚说完，丁昱文就爆出一句反驳：“部长，身上印着那些标语的谁爱穿啊，多丢人啊……印着咱们学校的校徽的T－shirt都没人穿。”
　　麦子扬的创意被否定了，有点郁闷，而且主要是被丁昱文给否决了，这个太郁闷了。包一一却安稳的说：“我觉得麦部长说的挺好的，这个衣服成本低，使用性强，而且使用周期也很长，最重要的是很显眼啊，咱们又没有傻到整个衣服上印标语，只要设计的漂亮一点，肯定有学生喜欢，穿出去了就是一种宣传，对吧？何况我们除了宣讲会现场收简历，之后肯定也会通过别的方式收简历，只要把这效果做出去，不愁收不到好学生。”包一一停顿了一下，有点神往的说：“何况我们这次大概只招二十人左右……怎么还拿不到四百份简历啊，昱文，当年你们投简历，不就投了二三百份么。”
　　丁昱文点点头，有点自我陶醉的说：“怎么说，我也是从二三百人中杀出重围啊……”麦子扬有点无语，很想知道丁昱文到底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