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莲》柒耳

4、不期而遇

　　“为什么骗我！”若离看也没看君洛一眼，也没想要他的回答，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现在还没办法面对他，左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刺进的肉里，就是这只手刚才打了他。
　　那么响亮的一巴掌，应该很疼吧，就跟现在自己的心一样，生疼生疼的。
　　回到华容殿，一抬头就对上华容那双干净的眼眸，若离吓了一跳接着是惊喜，“你醒了？有没有觉得怎么样？”
　　若离上上下下打量了华容一番，可是确实看不出伤在哪里，不免更加着急。“你到底怎么样了？”
　　华容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笑嘻嘻的看着若离，“你这是照顾病人的样子么？这么凶巴巴的，病人怎么恢复得了？”
　　“你废什么话，到底身体怎么样了？”
　　“死不了。”
　　“你！”若离气愤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就好像是滚烫的沸水中扔了足够分量的冰块，沸水瞬间就凉了下来。
　　“对不起。”淡淡的却充满了哀愁，要不是她，华容不会几次三番的受伤。
　　华容深深地看着若离，“这不是你的错。再说，即使是你的错，我也愿意帮你承担，你知道的。”
　　面对如此目光，若离借着整理衣服躲开了。只顾着匆匆往回赶，都没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自己的尊容一定很难看。
　　“你哭过？”华容眼尖地发现了若离红红的眼眶，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为了我么？”
　　若离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她实在是对不起他。如果没有她……
　　本来就俊美的容颜因为若离的一个动作更加的炫目，“我很开心。”
　　若离看着华容，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要的，她今生都给不起了。
　　“华容，你别这样，我受不起。”若离低着头，咬牙把话说完。她知道要是她不说清楚，华容是不会放弃的。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华容对她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的随性妄为，而是积年累月的酝酿，怎么可能因为若离的几句话而淡忘。
　　华容温柔而坚定的话让若离更加沉重，之前那个让她轻松自在的华容已经不见了。“你受得起，除了你再没人受得起，只有你受得起。”
　　若离狠了狠心，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有多伤他，可是为了他好，她还是必须要说。“华容！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
　　瞬间惨白的脸色，昭示着华容此时的难堪。“不要说！”
　　若离最终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她想她说出那句话伤的第一个人很可能就是她自己，而不是华容。
　　她比华容更害怕知道这个事实，她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
　　若是承认了，那么她这千年来远离至亲远离挚友到底算什么，所以她绝不能承认。

　　这千年例行一次的天罚远比想象中的严重，仙界明显已经被重创，但同样受到重创的妖魔界却还有力气对仙界蠢蠢欲动，现在的仙界实际上已经是两面夹击。不得已还在休养中的华容不得不一起上阵，让若离又是担心又是欣慰。
　　还令她一并担心还有那人。
　　自从那日她甩了君洛一巴掌，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可是关于他的消息，却是源源不断地送回仙界。
　　一会儿是去了极北之地，不多时又到远在尽头的东边，而最近听到的消息则是他到了那个水天相接的地方。那是若离停留地最久的一个地方，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却给了她难以想象的温暖。
　　然而那个地方已经成了重灾区，正因为它连着天地，这场天罚它避无可避，而承受的灾难也可想而知的严重。
　　本以为它连着天地，已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谁曾想到，它竟是最危险的地方。
　　当若离抵制不住担心赶去的时候，那里除了一大片冰冷的汪洋没有任何一丝可以察觉到的生气。凭着记忆到了当年茅草屋的地方，可是除了一片茫茫大水哪还有那茅草屋的半点影子？
　　那么老婆婆……是……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若离脑中一片空白。
　　空洞地看着这片汹涌的汪海有些茫茫然，这一千年来唯一能证明她还存在着一些什么的地方也没有了。
　　若离不禁冷笑一声，这一千年对她来说真的存在过吗？还是说这只是因为她要逃避而不愿醒来的一个梦呢？
　　眨眨眼睛，让眼角那两滴泪水随风逝去。扬起一个完美的笑容，转身离开。
　　足尖划过汪海，白衣的人儿好像就要就此随风而去，再也抓不住。
　　“离儿。”
　　若离在海中顿住，没有回头，不敢回头。这个人这么亲昵的称呼是多久没有听到了，这应该是她的错觉吧，这个人怎么还会这么喊她，呼喊中好像还带有一些焦急。
　　摇摇头，足尖继续划过汪洋，向远处飞去。
　　动作被强制停下，若离立即转身攻击，却在见到来人之时堪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若离吃惊，“真的是你？”那刚才的那一声呼唤不是她的错觉了，真的是他喊的。“刚才你……刚才是你在喊我么？”
　　君洛看着若离，“既然你听到了，为什么还要走？”
　　真的……是他喊的……
　　可是现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走，是因为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现在的你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喊我。”
　　君洛沉默，当时的呼唤只是一个下意识，看着那抹白影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不想她就这么离开，便开了口。
　　却在她依然决定要离开的时候，他有些慌了，急忙飞至她的身旁将她拦了下来。
　　若离动了动手臂想要挣脱，却无奈对方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对方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在如此的目光之下，若离感到压力颇大，心跳也开始越来越快，脸蛋也有些发烫。
　　若离对自己这样的反应，只能气自己的不争气，“神尊，您要是没什么事，小仙我就先回去了。不在这里给您添乱了，小仙知道天罚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这就返回仙界待命去。神尊，您辛苦了，可以放开我了么？”
　　若离明白，论私情，君洛可能理都不会理她，可是自己跟他论公，他总不可能一直拽着她不放了吧。
　　果然，刚还挣脱不开的手臂现在已经无力地垂下了，这一刻若离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要难过。只能自嘲一笑，暗骂自己一句不争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