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舞》非我所是

5、杀心

　　时光是刀吗？有一天，我们和从前的自己一刀两断。

　　单纯的自己，真诚的自己，善良的自己，把这些自己都杀掉后，我，墨兰，还剩下什么呢？是对你的仇恨支持着我的躯体，我才没有化成粉末。

　　那支舞之后，我的腿脚便不太利落了。太医说我是太久没有疏通筋骨，一时用力过猛，使得双腿受伤，再没有办法跳舞了。

　　徐晨非但没有因此冷落我，反而因为歉疚感对我越来越宠爱。其实，就算我还能跳舞，我也不会在他面前跳，他夺走了我的选择，夺走了我的未来，他给我的不过是他以为的宠爱，来满足他英雄迟暮的欲望。

　　他爱我吗？爱一个人真的是不顾一切的占有吗？真的是可以放任那个人活在绝望里？真的可以像养鸟一样的去爱一个人吗？

　　午夜梦回之时，我总是又回到聂华台，回到父王的身边，我还记得在聂华台翩翩起舞的母后，她对我说，舞，是要给最爱的人看的。

　　她跳的那么美，她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丰富，茫茫天地，仿佛只有她和父王相视、相恋、相思、相守。

　　我也在聂华台上起舞，雪飘了下来，我回过头，正川呆立雪中，他对我说：“墨兰，小心。”

　　梦醒的时候，会很痛，可是，我还是眷恋着这个梦，如果做了这样的梦，我还是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正川，如果在现实中我已选择了恨你，那么在梦中，我还会爱你。

　　只是，也只是在梦中了。

　　自你大婚之后，你又立了许多战功，你的人生好像处于最辉煌的时分，可是你的父王、我的丈夫却在他人生中最失落的时候。

　　徐晨年纪太大，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了，整个人越来越好哄，也越来越多疑。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出尽风头，锋芒毕露。

　　我让宫人四处渲染你对我的情谊，我甚至让人将幽亭的事改编成你逼我与你出宫私奔传到徐晨的耳朵里。

　　一时之间，宫中流言四起，有关你不满徐晨娶我的传闻越演越烈，各种势力伺机而动。大公子派在你手下的间作出来指证你，他说你曾经说过一旦徐晨去世，你便立刻霸占我，多么好笑的谎言，如果是真的，那也不错。

　　我没想到，除了我你还有那么多敌人。

　　徐晨很生气，只是在我面前故作泰然。既然他要装，我便陪他装，任外面流言四起，我和他依旧是旁人眼中的恩爱夫妻。

　　那日，他终于忍受不住，试探地问我待他故去之后，谁堪任下任国君。我微微笑着，把我的想法告诉他。我说二公子正川为人高义，履立战功，应为国君不二人选。

　　我越说你的好，在徐晨眼中，你就会越不好。

　　接着我又道：“几日前，二公子还命手下送来几盒丘国糕点，可见公子孝义，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徐晨听我这么说，他心下一定以为若立正川为君，正川一定会娶我。他还在世的时候，就惦记着他的女人，这样的人，他怎么会再立之为君。

　　“你可到过幽亭？”

　　“嫁给你三年之后，你大寿之时，曾经到过。”

　　“你可遇到正川？”

　　“恰曾巧遇。”

　　“他对你说了什么？”

　　“无他，只是说三年前，娶我的是他，多好。那日他醉了，醉话岂可当真。”

　　在徐晨的世界里，若不是醉话，他怎么能听到一丝的真言。我知道徐正川是难以坐拥天下了，我只想让他失去天下。

　　可是我没有想到，虎毒不食子，徐晨虽不是老虎，杀起自己的孩子，一点也不会手软，你若以为徐晨是为我而杀正川，你就太小瞧徐晨了。

　　我也小瞧了徐晨，他可以为了江山舍弃一个不顾性命为他挡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