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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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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笔记录前,我曾想过向某个人去倾诉,可是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亦或许是缄默了太久,那个宣泄的出口已经被自己忘记了留。因为我们之间的结局是不了了之,所以我是真的想要以另一种形式去圆满,算是给自己个交代。虽然是以你和她看不到的形式仅仅以这篇文承载了我这些年来所有感情。但这就像我的爱情。我是没有姓名的那个人。
回忆里的那段旧时光,犹如昏黄灯光般安心
你真的是我想一辈子以命相惜的人。有生之年,不管经过哪座庙宇和教堂做祷告,翻山越岭在叫不出名字来的小村庄做着支教,我都在心底低声为你祈祷着。希望你平安,健康,快乐,少受些委屈少流些眼泪,希望你未来可能有的什么灾难都转移到我的身上。只这一生,只这一世,不奢望来生还能与你相见,只希望你现世安稳。
我在幼儿园里认识了阿惟,记忆清晰的是她那双充溢灵气的大眼睛,以及总是满头大汗地帮幼儿园里年龄比她小的女孩子们,让她们坐在秋千上而她双手汗津津晃动秋千的小身板。
我就是那些孩子们的之外,我永远是一个人,从被父母不重视的自卑心理让我就像与生俱来的包袱和多余的物件一样,我害怕给任何人造成任何困扰、麻烦,所以我宁可一个人。所以阿惟把那些女孩子都逗开心并且一次又一次排队等着再次被高高荡起时的欢乐,我总在一边的角落里尽量让她们和老师看不到我。后来的我,看到一句话,人生在世,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总是要和一些人发生非常深刻的联系。与我而言,这句话很对,比如当年阿惟你发现角落里的我,以及对我伸出的汗津津的小手,双眸里的那对黑宝石的深处透出善良与安稳,让我相信你的身体散发的磁场是可以信任的。
“彦,你怎么总是吃的那么少,快点啦多吃一些,不对,要吃光,不然我就挠你痒痒!”阿惟小大人般严肃地威胁我,灵动的大眼里因为年龄太小还是泄露出几分担忧。我听了“挠痒痒”三个字简直是差点从位置上跳起来逃跑,转而想想肯定跑不过运动能手派的阿惟,然后吓得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第二天躲着阿惟一个人吃饭,看着手里的饭撇撇嘴正起身去打算倒掉然后身体站起来脸往左转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粉红色笑脸以及吸人眼球的漆黑的眸子。做贼心虚的我立马一屁股坐回原位。笑的含义明显,眼角曲线天生上扬的弧度眯起时使得眼睛更加好看。“老师说要节约粮食对不对?”阿惟笑的很夸张,我立马红脸点点头回应,然后她的笑脸消失盯着我继续说:“以后我们一起吃饭。”我的脸上那点可怜的少有的红润瞬间消失恢复成苍白,她看了我的反应挑了挑调皮的眉毛然后转身后脑勺对着我,手放在口袋里声音很大声地说了两个字:“每顿!”我感到非常恐慌,自卑感迅速作祟,我一定给人带来麻烦了。但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脸色越来越好,而那个从不被亲生父母放在心上的我,那些不为人知的毛病——厌食症和胃病渐渐被治愈,还有···那颗卑微着希望被人在意的心。
坐在高高荡起的秋千上,我也可以了。
我感到快乐,无比的快乐。就连只要在家就能看到母亲衣服乱七八糟蓬头垢面地跟服装讲究衣冠楚楚的父亲纠缠在一起都感到没那么害怕。
在幼儿园即将结束去念小学的一个炎热的下午,阿惟边小心翼翼地展开湿漉漉的左手脸上边搭配着不相符的无所谓的表情说:“随便捡的,你瞧着喜欢就拿着不喜欢就扔了吧。”是一个颜色层次分明五彩的石头,在艳阳底下可以看到它的色彩被太阳照射后投射出让人惊叹的美丽的光泽,石体竟是通透不含任何杂质。我露出了进幼儿园一年多以来第一个笑脸。红着脸表情都不知道要怎么表现我的高兴才好,笨拙的说了声谢谢。她揉了揉鼻子转身离开去收拾书包。我却分明看到她伤痕累累的右手,指甲缝里还有污泥。我呆愣着看着,然后飞奔过去问她是怎么弄的,她习惯性的挑了挑眉毛然后眼神里有着不容拒绝的态度,说:“我们去玩儿游戏吧,按老样子你躲我找,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乐意跟大家一起玩儿呢,真拿你没办法。”
两个星期后我才从别的孩子的悄悄话里知道那个石头以及阿惟的右手伤口的缘故,那是她跟幼儿园里每个孩子都不敢靠近的打架王打赌赌赢而来的,可是那个淘气王输了不认账把石头放进了一个洞口不规则的锈铁盒子里然后扔进了幼儿园后院的沼泽地里,阿惟为了捡到那个锈铁盒子里的石头,从沉进沼泽里的深处挖掘了好久,才把锈铁盒挖出来,洞口的不规则把她的小手刮得伤痕累累,右手更是连洗手都痛得不行。
那一年她六岁,我五岁。我暗自许下了生命里第一个拿命守护的誓言。
你因我受过的伤害,是我不敢回头看的痛
“那些年里,你的存在是我好好活着的唯一理由。在我想着未来我们是不会分离。事实是,它来得让我措手不及。”当年日记里,我这样写着。
阿惟是个天资聪颖的姑娘。在一起同班读一年级的时候她就突然被父母逼迫跳到三年级,因为她已经会算六年级的圆柱体的体积并且作文每写出一篇就被登上优秀范文的作文书上。其实她爸妈是想让她跳到六年级的,可那样子一年后我和她就完全不在一个学校了,所以硬是不肯去念六年级所以她爸妈才把她留在三年级的。我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她为我留下来也是不想与我分开的,真的是感到很温暖。
虽然不能像之前那样每天头挨头在下课后一盒糖分着吃就能吃一天。但是我每次下课都会小跑去她的教室,她总会说上一句:“哟,媳妇儿你脸真的是白里透红到我心动啊,快过来大爷我亲一个。”后来为了节省时间,她索性每次下课都飞奔到我所在楼层的教室。然后很酷的拿出很多动画片光盘,放学后就去我家头挨头一起吃同一包零食,看同一个电视动画,让我完全忘记很久以前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永远都是一个人吃饭的自己还有规矩做事永远都是同一副表情的冷冰冰的保姆,而父母永远是一见面就吵,甚至到后来只在月底给保姆薪水时见面一次,但依旧会莫名其妙的吵起来。我想,就是因为阿惟给我的太多了,完全是我所想要的,她就像是一个天使,在我的童年里充当的角色实在是太举足轻重了,所以每次看着她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的侧脸时,我会不自觉的把蛋糕和零食最好的都留给她,暗暗祈祷齐天大圣可以帮我留住她,我们不会分开,会一辈子都是好朋友。害怕幸福消失的感觉太过于强烈,都把神经大条如阿惟那样的人都感染到,后来每次我偷偷看她侧脸时,她会轻轻握住我凉凉的手,她手心温暖的温度像是热传递一样将我的手温热。有一次甚至都红了眼眶,就是害怕她离开,这种幸福感消失,她被我的眼泪吓住了,眼睛着急地眨了眨,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你难过了靠在我的肩膀上作个拥抱的姿势,我替你挡着你尽管哭别怕被别人看到。谁他妈的欺负你了你不要怕麻烦我尽管跟我说。你想撒娇了能不能也靠在我肩膀上,我不想被看到脸红的样子,会很不自然。”我想,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们怎么可能会有任何理由分开?
这么温暖的日子,又过了近三年。这些年里,春天,阿惟一定会带我去广场放风筝,假期足够的时候会带我去郊外踩过齐膝盖高的草丛,使劲踩平一块儿草地带我躺在上面,然后又露出坏小子的嬉笑让我给她唱歌。夏天,阿惟会带我去看齐人高的向日葵。到河畔旁拿柳条和小花编好花冠戴在我的头上望着我傻笑。然后在地面被烤的火辣辣的时候变戏法一样变出两支雪糕。晚上会拿透明玻璃瓶装满她抓的萤火虫然后翻墙到我家,轻叩我的窗户递给我这个惊喜。秋天,阿惟知道我很喜欢蒲公英,偶尔会拉着我去阳台拿出一大把完全盛开了的蒲公英让我一次吹个够,那些散落天涯的蒲公英的种子会飘得很远很远。似乎所有的烦恼都会被吹散,爸妈也不会永远无视我的存在,这样子的烦恼都不会伤害到我。冬天,我会永远是全校第一个到校的人,在学校门口等着老爷爷最先出炉的新鲜红薯放在怀里然后走到懒虫阿惟的教室门口安静等待她的到来与她分享这份温暖。脖颈上永远围着的是玫红或者黑色的围巾,因为阿惟喜欢也觉得这两个颜色最衬得我脸色白皙红润。
那年的日期和天气我记得格外清楚清晰。阿惟放学送我回家,夕阳美得不像真实的场景,红霞是大片大片的火红深处还有几分紫。快到家的时候我看到妈妈在家二楼的阳台上惨白着脸贴着玻璃盯着我,然后又突然离开了阳台让我以为是幻觉,那怨怼的眼神看了让我全身打了个寒颤,一种不祥的预感外加眼皮狂跳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推阿惟让她快回家,阿惟听了我的话并没有离开我,反而笑我冒傻气。就在这么拉拉扯扯的劝告下离家门也不远了,我越想越害怕使劲把阿惟推走可就是推不动她,眼前全是她漂亮的笑脸。这时候家门突然打开我的长发被拽紧往半打开的门缝里拖,然后听见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我的头发不停被剪掉的感觉。我连尖叫都来不及就看见妈妈脸色惨白的拿着剪刀对着我的眼睛要戳瞎我,这时候阿惟使劲把门打开把我妈推倒了,连忙去抢我妈手里的剪刀,听见我妈指着阿惟使劲拔高嗓子叫:“你还护着这个狐狸精!我为了你付出这么多!我为了你付出这么多!!”然后把剪刀丢到地上跑进了餐厅。阿惟在地上扶起吓得浑身发抖身体僵硬满脸眼泪的我准备往她家走,出了家里的院子,可那种惧意有增无减,阿惟这时候突然回头一看就把我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猛力一推,是妈妈追了上来,手里还拿着餐厅里的水果刀往我背后砍,阿惟推开我替我挡了一刀。立刻她像是惊醒了一般,嘴里不知道在怪叫着什么,就突然撞向家门的墙上,指着我说:“贱人的私生子。”双目眼球浑浊怒睁含恨,不甘的看着我的脸。
这么多年我每晚每晚的噩梦都是这一幕,我对阿惟的深深愧疚和担忧,对“妈妈”的恨意感到恐惧与委屈。后来阿惟被路人叫来救护车送去了医院,她的父母也赶来,对着急救室门前的我的脸上甩了七耳光,我被阿惟的父母赶走了,我从来不知道阿惟的家是那么有钱,医院门口一字排开全是穿着便装的保镖,全部得了阿惟爸爸的指令把我往外推。
那天以后,阿惟和她父母消失了。一夜之间。
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敢将我保护,我知道从她消失起担忧和想念在我的心里就扎了根。似乎活着就是为了再见到她。
而“妈妈”,的确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是爸爸和他的外遇生的孩子,“妈妈”去世后爸爸风风光光的娶了我的亲生母亲。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他心爱的女人也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她对我一直热情。而爸爸对“妈妈”的去世完全没有半点遗憾和愧对。说实话,我对亲情这两个字,实在陌生,若真有什么感觉,那也就是冷血、恐惧、不信六字完全概括。
所有有关温暖的字眼,全部都冠在阿惟的身上。
第一年和第二年,春天,我又去躺了那些厚实的草丛,在广场里奔跑着放我永远飞不高的风筝;夏天,会买两支雪糕,去看齐人高的向日葵丛,晚上抓一大罐萤火虫,戴着白天新编好的花冠看着罐子里少得可怜的萤火虫常常发呆到天亮;秋天,我总是找不到那么多蒲公英,每次都想,这次让给阿惟吹,总是自己一个人吹这种行为可不好啊;冬天,围着玫红或者黑色的围巾第一个到校在老爷爷那儿买最新出炉的新鲜红薯小心揣在怀里,站在阿惟的旧教室门口探头探脑的望向楼梯口有没有人。我依然在每次放学后反复看阿惟留给我的动画光盘,只是刻意多留下阿惟喜欢的香草口味的零食没有手指再跟我抢。留给阿惟的坐垫会小心的亲手洗干净。
第三年,老爷爷身体不好,没有再卖红薯。
我搬了学校,开始了我的初一。离开了小学。我没有改变一切关于跟阿惟在一起的习惯。也拒绝交新的朋友,我觉得那就是种背叛,我只要阿惟,只能是阿惟。
我和阿惟没有分开过,她存在在我的生命里我的生活里我的行为里,渗透于年年分分秒秒。我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哭过,因为我觉得一哭就承认了阿惟不在我身边的事实,而只要晚上睡了次日清晨醒来枕头上的湿润和眼角的泪痕却不争气的泄露了我伪装的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