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拜》乐阙

6、Chapter 6

　　高二暑假的期末翩然而至，我拉着邱什一个礼拜没去运动场，把弹琴余下的时间花在自习教室。

　　好在结果是成正比的，邱什拿着成绩单笑得开心：“我爸说了，考进年级前200一周免除训练，哥们儿约个时间出去玩呗？”

　　以邱什的钢琴考中央音乐学院没大问题，但是艺术生人才济济，据说下学期他就会以家教为主的钢琴集训了。

　　一想这点我就不免心情低落。

　　于是我随口说：“好啊，我给你补习可不是无偿的，你得把一整个暑假都陪给我。”

　　表彰大会结业式匆匆结束，作为高中最后的假期来临。

　　我妈打来电话：“小程，今年夏季我没时间了，夏威夷这里的旅行业爆满，公司都不允许请假呢，你也知道，旺季赚钱……”

　　我沉默片刻稳定了一下语气：“没事儿，妈，我知道你在国外也不容易，你安心在那边就行……嗯，我的钱都够，读中学用不着钱的……”

　　她在美国过得一点也不好，虽然她是一家大型旅游集团的部门经理。

　　我极少对外人提过我的家庭，其实也没什么好说。

　　我的父亲是一名同性恋，和母亲结婚五年之后不堪压力坠楼自杀。

　　我很像他，一样细致的眉眼，一样纤细的骨架，一样温润的性格。

　　我小时候非常依赖他，自记事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还他在一起的，我喜欢趴在他的膝盖上冲他撒娇，这时候他俊秀的眉毛就会弯成漂亮的弧度。

　　父亲跳楼那年才二十九岁，几乎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

　　事后母亲异常平静的办理了后事，这个二十七岁的女子独自一人去了美国闯荡。

　　起初的几年我跟着一个陌生男人生活，我叫他叔叔。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给父亲许诺一生的人。

　　十四岁的孩子都是冲动鲁莽的，我得知真相觉得受到欺骗，我大声质问他为什么等悲剧发生才想到挽救，然后在中考让他托关系考入北京，从此不相往来。

　　母亲已经五年没回来过了，我不怪她。她回来干什么呢，难道是看丈夫的男朋友么？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美国男友，嗜赌成性。

　　我默默的挂下电话，环顾这间住了一年半的出租屋，破旧、狭小，只能算是基本的干净。

　　连冬季的暖气都无法保障供应，可是以我每个月当服务生赚来的钱还是挺高的。

　　我叹了叹气，着手寻找假期薪水丰厚一点的兼职。

　　假期我下午跑了必胜客当店员，晚上的时间再到Seven-Eleven值晚班，疲惫把我折腾得狼狈不堪。

　　邱什在七月末打来电话：“你最近哪天有空？”

　　我想了想打工的日程表，便说：“上午哪天都可以，不过四点以后没时间。”

　　他奇怪的停了一下：“每天四点以后都没时间？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补习。”随口找了个理由，“快高三了嘛。”

　　他哦了一声，干脆利落的自作主张：“3号你生日吧，我马上就要去巴黎参加钢琴集训了，我明早到你家接你，给你提前把生日过完。”

　　然后趁着我还没来得及说“不”，他就把通话结束了，再播过去手机关机。

　　第二天清晨就被敲门声吵醒，邱什穿着高档的黑色衬衫挺拔俊秀的站在门口，手上晃悠着一串钥匙。

　　我挺郁闷，“你要过生日也不用来这么早吧，等着我先洗漱。”

　　然后扎进卫生间，把朦胧的睡眼睁开，磨蹭了半天才出来。

　　邱什坐在唯一的学生椅上看着我的打工日程表，黑亮亮的眼睛是复杂的情绪。

　　我夺过来，他莫名的碰了碰我的手，若无其事的说：“我爸妈都不在，一天不学习又不会怎么样，一年才过一次生日你就跟我好好玩一天吧。”

　　他拿我的打工日程表当学习计划了

　　我哭笑不得的说：“你这是给荒废练琴找借口啊，还拿我当挡剑牌……”

　　本来就是短期打工，请假一次扣钱是很多的，不过在他说这话的同时，我都没犹豫就点点头。

　　他灿烂的笑脸朝阳一样对着我，我刹那间就无力了，软绵绵的点头答应。

　　到了楼下邱什神采飞扬的跨上了一辆摩托车，嚣张得意的冲我招手：“怎么样，这是我的交通工具，比自行车帅多了吧！”

　　我站在一旁嘟囔：“哼，无照驾驶……”

　　他笑起来，道：“喂，你快上来啊，今天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我没坐过摩托车，小心翼翼的挪到后座上不知如何是好，没有扶手摇摇晃晃的。

　　他瞅着我发笑：“算了，看在咱俩好哥们儿的份上，我允许你享受我未来女朋友的待遇。”

　　我被“女朋友”这三个字搞得思维短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哈哈，小程你可真纯情，就是要你扶着我的腰的意思啊。”

　　觉得这个姿势太暧昧了，我别扭起来：“我才不稀罕……啊，你干嘛突然踩油门啊！”

　　他忽然发动摩托车，车速一下子提上去，这下何止是扶着他的腰，我直接环着他的腰整个人贴到他背上。

　　“让你逞强……”前面又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晴朗的天空洒下炽热的阳光，湛蓝的天印称洁白的云，街道两旁柳树微摆着柳条浮动，轻柔的风吹过脸颊好似情人的爱抚。

　　呼吸着他清新的体味，趴在他肩上，心脏贴进他的背部，仿佛可以一辈子亲密无间。

　　这一路太漫长又太短暂，简直算是我最甜蜜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