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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斗踏云墟(再修) ...


  •   第五章斗踏云墟

      经历了一番长时间“来追我呀追我呀”的戏码,我的小培元丹还剩下寥寥几粒,储物物品中的符咒也用的七七八八,再不脱身,恐有点火自焚之虞。
      逃跑间隙,我仍是发现了其中的特异之处——身为大乘期修真,怎么会连一个初学者都追不上?
      这疑问,直到后来我知道了猫咪的真正身份,才得以解答。
      罢了。赌一把。我一个急停,凌空顿住,转身回视谢乌灼。
      谢乌灼反而遥遥停住,狐疑不前。

      我脸色凝重,伸出右掌,缓缓聚起浑身真元。谢乌灼有些不屑的看着,大概在他眼里,就算是我最强的反击也最多让他流点鼻血。
      右手半拢成拳,稳稳举在眼前,我用尽全身的真元力大喊一声:“救命啊啊啊啊——!!!”
      谢乌灼一个趔趄,片刻之后镇定许多,极为配合的的舔了舔嘴唇,“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话音未落,一口泛着淡淡青光、锋利到几乎失去存在感的飞剑便横在了他的颈子上。寒舒逸一脸冰寒神色出现在他身后,冷冷的,眼眸里没有什么表情。
      我微笑眯眼,“你看,他就是破喉咙。”

      欣慰的吁了口气,真不枉我领着谢乌灼一直在附近转悠。这么长时间,应该足够他恢复了。于是仗仙器之威,一举偷袭成功。寒舒逸真不愧是此代弟子魁首,心思剔透,片刻便领会了我的意图,呆在原地抓紧时间回复真元。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谢乌灼脸不变色,“蛮有胆识的么。”眼珠子转了转。
      “不过,你们好像忘了一件事。”谢乌灼慢悠悠的说。

      糟糕!我脸色大变,叫到“动手!”
      为时已晚,谢乌灼一捻手指,先前禁制住寒舒逸的黑芒再度自他身上浮现,相互一绞!寒舒逸痛哼一声,口中溢出鲜血,脸色再度变得苍白,缓缓倒了下去,陷入昏迷。
      “寒师兄!”
      这一下过于托大了!他体内的禁制居然还有反制之效!我应该刚才把谢乌灼引开、以陷阱和组合符咒拖延时间,留给他化去禁制的余地!若非我计算失误,寒舒逸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袍袖一摆,我轻轻落地,护在寒舒逸身前,警惕的盯住谢乌灼。

      “怎么,你还想在老子面前护他周全?”谢乌灼讥讽道。
      我隐隐感到自己的双眸有向蓝色转变的迹象。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激怒了?身上的真元力带了狂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盯住他,冷冷道,“同出一门,便为兄弟。既称师兄,寒舒逸,便是我兄弟。”
      对上我灼灼欲燃的双眸,谢乌灼脸色没来由的一阵慌张,却张狂道:“那又如何?”
      若是由我断后,则没有人会在我的掩护下受伤——在原来的世界,这是铁律!也是我身为“凤首”的骄傲!
      如今力量已失,满座熟悉衣冠早已不知何处,然而,我绝不会,眼睁睁的让伙伴死去。
      我平静的看着他,一字一顿。
      “欺负我兄弟,我便生撕了你,再要这一界陪葬!”

      没有来得及看谢乌灼的脸色,我静静的冷然凝视着他,心中思考如何全身而退。
      不死不解之局!目前的状态倒可以装装双重人格,变成一个嗜血的杀人魔王,然后趁机带着寒舒逸跑路。我们出入自由,但谢乌灼不行,云墟禁制既有修为禁制、又有行动禁制,只要在被他追上之前跑出森林,就赢了。可是,出口在哪个方向?
      一时间,各种战术纷纷出现在脑海,又被我一一否决。渐渐的,一个方案明晰起来……咬了咬嘴唇,面沉如水,进入了高度集中的状态,准备一战。
      我虽修为浅薄,却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少胜多,弱战强,这样的经历前世不知有过多少!你若视我为蝼蚁,我必反手相击,让你见识见识蝼蚁撼天之力!

      立在寒舒逸身前,我勾起唇角——来吧,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神念一动,从储物手镯中拿出大琅环令,准备战斗。
      “大琅环令!”谁知未等动作,一个讶异的声音响起,谢乌灼如见鬼魅,生生飞退三丈,声音都变了。“你从哪里得来的?!”
      ——那是林紫霄的令牌!
      根据谢乌灼的反应,林紫霄确实没有骗我,她的确是修真界人人惧怕的角色。
      如实道,“掌剑宗‘雷吼剑’林紫霄所赠,说我要是想修真就去找她。”

      谢乌灼冷汗刷的流了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喃喃道,“踢到铁板了……”突然的一声站起来,对我恭恭敬敬一抱拳道,“丫头,对不住,咱们就此揭过如何?”说罢一挥袍袖,一团柔和的五彩华光罩住寒舒逸。我见那光华湛然,不带丝毫阴邪之气,倒像是正道功法,云夕丝毫阻止之意,便知道是在为他疗伤,没有贸然出手。
      不过他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见谢乌灼神色不似作伪,我迷惑道,“为什么?”
      林紫霄威名之盛,竟至于斯?

      谢乌灼肃然道,“林前辈曾经有恩于我,于情于理,我都不可伤你。掌剑宗与我颇有渊源,刚才没有看到你们袖子内侧的门派标志,误伤这位小兄弟,是我的不对。”
      我见他神色真挚,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你不怕这是冒充的?”
      “大琅环令是子母兵器,共有两枚,是林前辈的成名兵器之一。你这一枚是子令,仅为灵器;母令林前辈不轻易示人,那是一枚仙令,和小兄弟这口飞剑一样属于仙器。至于冒充,哈,”谢乌灼脸上出现了嘲笑与畏惧的神色,“谁敢?”

      接下来,我就从他口中得知了林紫霄的情况——
      她是个疯子。
      林紫霄极擅长雷法,得号“雷吼剑”,剑术亦是高明,只是不善步法。在掌剑宗中辈分和修为都很高。她是剑门七老之一,百刃君的亲传弟子,一位三劫地行仙,修为和仙人相当。
      当修真者由渡劫期到大乘期时,会引来天劫。如果不能平安熬过,便会神形俱灭,或是被迫兵解转修散仙。大乘期到达一定程度便有一次“仙缘”,得到飞升仙界的机会。飞升者需要成功渡过“登仙劫”。成功渡过了登仙劫却因为某种原因没有飞升仙界、滞留修真界的道修,便是地行仙,拥有仙人级修为。这种原因可能是不愿飞升、道境不够等等。地行仙和散仙都有九重境界,每上升一层需要渡过一劫。地行仙如果修炼了神人的功法,经过大悟道也可以成为神人。简单来说,地行仙,就是地上的仙人。

      但最恐怖的并非她已经很恐怖的修为,而是她喜怒无常、任意妄为的性格。林紫霄行事全凭本心,无所顾忌,亦令人难以捉摸。若是谁招惹了她,或是做了些令人不齿的事,教林紫霄看见,出手便是上乘术法,自创雷法——大雷琅寂灭书,无所畏惧。
      林紫霄最为广为流传的事迹,是以一对二战胜两位仙人。事情的起因非常简单,这两位仙人出自仙界在修真界的代理机构“倾城”,妄自尊大,仗势欺人。一次途径人间,见到一只善妖身怀青铁物灵,贪婪心起,便要斩妖抢夺。结果林紫霄正好路过,一阵唇枪舌剑把他们说的恼羞成怒,仙人们仗着修为高妙,联手攻击林紫霄。谁知真真碰上硬点子,林紫霄毫不畏惧、昂然以对,硬生生凭借地仙之力,把两个仙人打哭了!事后“倾城”也因为理亏没敢追究。
      林紫霄成名兵器为大琅环仙令、尘寰斗转镜,以及掌剑宗三仙剑之一的朝颜。她还是唯一一个从修真界最恐怖的地方——龙蛇之野中活着出来的人,不过从那之后她就变成了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她甚至用尘寰斗转镜创造出了一种怪异的地级妖兽:连尾猪!兽类都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每级十二阶。

      “你说这些,无非是说你惹不起她吧?”寒舒逸清朗的声音响起。
      “寒师兄醒来了?”我惊喜的回望,只见寒舒逸神采奕奕的站在我身后,显见内伤已经全好了。
      “我一直醒着。”寒舒逸冷峻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么说,我的话全被他听去了。有点丢脸……我和他不过刚刚认识而已,刚才那话,其实在他听来,应该是十分唐突的。
      当下又想起谢乌灼刚才毫不留情的攻势,“你刚才招招辣手,哪里像是误伤了?”分明是畏惧林紫霄威名,找个借口。
      谢乌灼苦笑摇头,“其实我非邪修,只是囚在云墟许久,好不容易见了人来,就想逗上一逗。”

      接着正色向寒舒逸道,“这位小兄弟,卡在瑶光期很久了吧?”
      “不错。”寒舒逸点头,接着目现讶色,“境界有所松动,这是……”
      “想必小兄弟平时在门派找人喂招,双方有所顾忌,都有留手吧?实战出修为,若非生死危局,相互切磋,不过巩固剑招罢了。唯有真正不留余地的交手,才能有所精进。小兄弟应该感觉得出来,我已经留了手了,那个禁制也有止你爆婴,激发潜力之效。你这小姑娘嘛……碰了就死,我可只敢追,不敢打啊。”

      “至于林前辈……我说过,她有恩于我,若不是她,世上早无黄泉鬼。”谢乌灼并没有反驳寒舒逸刚才的话,却脸现惨然。接着他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他本是一名普通铸剑师,和妻子一起居于剑庐之中。一天,谢乌灼无意中得到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虽然表面上与普通石头无异,朴实无华,谢乌灼却凭借自己顶尖铸剑师的才能隐隐察觉这块石头的不凡。但多方查探,也不知道这石头有什么效用。于是他把这块石头分成几部分镶嵌在了自己倾力铸的宝剑“龙耳生风”上。镶嵌之时风云骤动,竟有天兆相助。

      之后不久,谢乌灼在卖剑时结识了一位谈吐不俗的男子,名叫程虚照。他对铸剑有着很深刻的见解,许多观点与谢乌灼不谋而合。两人相谈甚欢,遂成莫逆,不久结拜成为兄弟。他们的友谊日渐深厚,于是有一天,谢乌灼给他看了那口“龙耳生风”。谁知程虚照当即变脸,平时温文尔雅的他一脸狰狞的要谢乌灼把剑卖给他。谢乌灼厌恶他的贪婪,便拒绝了。
      次日,谢乌灼外出采购剑材。回来的时候,惊见剑庐被砸,宝剑被夺,他的父母和亲人全部被虐杀,残肢扔得到处都是。唯一活着的人是他的妻子,已经被一大群人糟蹋过了。

      妻子含泪告诉他,程虚照其实是个修真者,正道大派风雨门的门主。那日看到天兆知道宝物出世,便有意接近谢乌灼,意欲夺宝。讨剑被拒后,程虚照恼羞成怒,带着门下帮众前来夺剑。那块石头,是传说中的天生灵物——剑泪。
      其实这里谁也没见过剑泪,只有一些古籍中有零星的描述。谢乌灼得到的剑泪是最下品的霜剑泪,却已经能为修真者提供莫大的好处。上品的玄剑泪和顶级的魂剑泪,就连古书上也只是提及了名字而已。程虚照根据宗门典籍的描述断定了龙耳生风的价值,便杀人越货。
      此时谢乌灼已经状若疯魔,痛不欲生。恰逢邪派一名老者经过,见谢乌灼实在太惨,便将自己也不敢修炼的幽明禁法鬼枯黄泉给了他,顺便帮他筑基。
      之后……

      “我的妻子,苦苦哀求我杀了她。于是我亲手杀死了我深爱的妻子,练了这鬼枯黄泉。大成之后,深入风雨门,将当日与我结下血海深仇的帮众一一找出斩杀。可惜的是,程虚照闻风而逃。”谢乌灼眼中出现愤恨的神色,双拳攥得出血,“不斩程虚照,誓不为人!”他恨恨掷言道。
      “风雨门几乎灭门之后,我被整个星球的‘正道’修真追杀。哼,他们怎问是非?有些修真者认为我身上还有剑泪,更是疯狂的追杀。一次我被四个渡劫期的修真者围堵,凭我的修为肯定会被打得神形俱灭。我死了不要紧,可是我妻子、我亲人的仇如何再报?正在绝望的时候,林前辈正好路过,顺手把那四个修真者打得屁滚尿流。”谢乌灼脸上一阵痛快,显然对林紫霄的实力推崇备至。
      “我问她为什么要救我这个罪大恶极的邪恶之人。作为掌剑宗门人,她难道不站在正义一方吗?”谢乌灼转向我,“你知道她怎么回答?”

      谢乌灼打出一缕神念,化形显像:倨傲的白衣女子衣袂飞扬,居高临下的望着萎顿于地的邪派修真,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罪大恶极?那只是因为你不够强罢了。所谓正义……”她抬头望天,神色愈发的不屑,“胜利总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或者倒过来说也可以。身为强者,可以颠倒正邪。但若是我比这些强者更强呢?”
      我和寒舒逸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回味着那个情景。狂傲的女子面对天地,离经叛道,公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语。该是何等强者,才能有如此唯我、本我之心?
      “后来我被离央宫的高手抓到,也是林前辈说情才被禁制而不是直接被神灭——我毕竟杀孽深重,当有此结局。老子虽然双手血腥无数,却也是知恩图报。林前辈是第一个正眼瞧我的人,即便真有杀人夺宝之心,我也不能忘恩负义。”谢乌灼正色道。“你们走吧,从这一直向北,便是青罗城。不过这森林旁边,是邪修秦杀囚禁之地,我且带你们避过他。”
      我和寒舒逸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这谢乌灼算是有情有义的汉子。

      谢乌灼果真将我们送到能够看见青罗城的地方,一路没有任何危险。
      “如此多谢。”我向他轻施一礼。
      谢乌灼笑道,“姑娘怎可向我这邪派妖人施礼?”
      “邪派妖人?”寒舒逸淡淡一哂,“比较而言,风雨门那样的伪善,更像真正的邪。”
      “我只分善恶,不辨正邪。何况我也不认为你有什么错。”我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若真无他法解决……杀非战之始,为战之止!”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凌厉的口气。
      谢乌灼怔住了。他没想到,我们两个正道弟子,竟然不认为他是所谓的“邪修”。良久,他才苦涩又感动的说了声谢谢。

      “小丫头,这个送你。”谢乌灼掏出一枚玉简,“里面是我修真和铸剑的心得。虽然是邪法,不过我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你敢不敢要?”
      我二话不说接过。“术有正邪,人有一心。心正则行正。有何不敢?”
      寒舒逸没有任何异议,看来他也是不被世俗所拘的人。
      作为回礼我该送些什么?犯愁的翻翻储物手镯,没有什么好东西。
      想了想,终于有了办法……
      “借花献佛,我送你一场雨吧。”微微笑了一下,打出一个化雨符。“我和师兄这便走了,你想哭,想笑,想怒骂苍天,滂沱大雨里,谁都不会看到。”
      谢乌灼怔然。渐行渐远之时,我看到他悄悄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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