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之剑妖（第一部）》萧白夜

19、第二十一章 百里遁火（再修）

　　第二十一章百里遁火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帝无忧身上翻腾的黑色火焰，抽剑在手，低声对楚天阔说，“村长，你先带欧阳琰去找此间主人。我留在这里，一会儿再和你们汇合。”
　　楚天阔点点头，目光凌厉的扫过帝无忧身上的黑火，冷哼了一声。君姓男子不言不语，转身向前。欧阳琰站在原地，倔强的沉默着。
　　“喂，你还想再看一遍吗，”我沉声道，手握紧了剑，“我杀自己的同伴？”闻言，欧阳琰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伸手抹了满脸泪，跺脚跑了。

　　帝无忧撑起身来站在那里，不顾周身腾起的黑火和满身的伤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走。”无比简洁坚定的一个字。说罢，他以强绝的意志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握住飞剑，指向自己的咽喉，一寸一寸的逼近。整个手臂都在轻颤，指掌间异常稳定，显示着他在内心与自己的战斗。
　　“我说过了，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叹了口气，我收回七杀朱雀，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快走……”帝无忧声音嘶哑低沉，含着一抹痛苦。“你疯了吗……握剑！”
　　好熟悉的台词，“握剑”意味着战斗和训练的开始。

　　一步。耸了耸肩膀，“看来，你还有自己的意识嘛。”
　　帝无忧慢慢的后退，目光一时清明一时迷茫，举剑的手一时抬起一时放下，已经处在了天人交战的状态。
　　一步。我微笑着，嘴角闲闲勾起，“我是谁？”
　　帝无忧退到了塔内的墙壁跟前，却仍然挣扎着回答：“白……夜……”
　　“喔。”我保持着微笑，即使内心十分焦急担忧。看着帝无忧痛苦的样子，我心下酸涩，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抓挠——是我准许他来的！我当保他无恙而出，同进同退！
　　“看来目前你还顶得住。”
　　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的。君子重然诺轻生死，我虽非君子，却也信守约定！一定救你！

　　上前一步！“那么回答我！”我厉声喝道，紧紧地把他堵在墙根，右手伸出攥住他的下巴，勾下来，逼迫他的脸低下，坚决的盯住他的眼睛，不容许他退缩，也不容许他逃避！虽然他是俯视，气势上，却是我更为强悍！
　　“你，又是谁！”
　　帝无忧注视着我的眼睛，周身的黑火时而翻滚嘶嚎，时而沸腾旋绕。他的目光拂在我的脸上，含着莫名的意味。他不说话，双眸泛出淡淡的金，凝视着我。我毫无畏惧的真诚回视，笑意在我的脸上慢慢荡漾开来。我靠前，几乎偎上他的胸膛，双眼仍是错也不错的与他对视。他浑身一僵，杀劫的黑火往上一蹿。不管不顾，我的耳朵，贴上他的心脏部位。
　　强而有力的心跳。鼓动着的，是生的意愿。
　　帝无忧身上的黑火灼烧着我的左颊，很痛。黑炎舔噬，我只是默默叹息，我曾经同他一样，也是被人视作怪物的存在。但有人拯救了我，让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那么他呢？又有谁来救他？……没有看他的表情，任凭黑炎蹂躏我的脸颊。

　　我只是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淡淡道，“我信任你。所以，用你的这里，告诉我。”
　　帝无忧身躯一震没有回答，却伸出了双臂，把我紧紧地压入了他的胸膛。四周都是他的气息，温润而不带丝毫杀伐之气。他用下巴抵住我的额头，轻轻的摩挲。
　　我笑了。
　　“告诉我，你是谁？”
　　他的胸膛里传来震动，那个回答萦绕在他的胸臆间。
　　“我是……我是帝无忧。”声音里饱含着极度压抑的情感。然而，他周身的劫火黑炎，却在渐渐的熄灭。
　　“我是魔修……不是邪魔。”

　　没错，只要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认可你，你就不是什么邪魔。
　　帝无忧放开我，目光复杂的盯住我的左颊。我下意识的一摸，忍不住痛嘶一声——这下可算毁容了！虽然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然而这样一个伤疤灼在脸上，乍一看保准会有人吓一跳。
　　“算了，不要浪费真元力在这种小地方，先拿火之本源。走吧。”转身开路。长得漂亮能当卡刷？我见过的花瓶多的是，真正实力和智力并存的，也无非那么几个人而已。
　　帝无忧跟在我的身后，他没有说什么话。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淡淡的欣慰，之前和他之间时有时无的隔阂，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了。所谓交心，不过就是这样吧。
　　“对不起……谢谢你。”
　　六个字而已。不算标点符号。

　　转过拐角，便看见空旷的大厅里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有一只一人多高的火鸡。啊，不，应该说那无处不在的威压感、高贵雍容的气质、火红辉煌的尾羽与头冠、赤色的辉煌眼眸，无一不彰显出它的地位与身份——这就应该是什么神兽了，最有可能的是朱雀——极火之地与火属性搭配的朱雀，再合适不过了。高台之下，君姓男子垂首站立。楚天阔、欧阳琰与他们对峙着，见到我和帝无忧无恙而来，神色中尽是止不住的惊喜。不过，楚天阔的眼神里没有什么惊讶的成分。
　　嘴角溢出一个冷笑。虽然是第一次瞻仰神兽的风采，我却一点都没有欣赏的意思。任意玩弄别人的心情、肆意揭开别人的伤疤……仅凭这一点，我就不喜欢它。

　　朱雀飞到空中，轻轻降到我的面前，漂浮着开口，就是刚才那个温婉的女声。“吾，炎之朱雀。初次见面，不跟我打个招呼吗？”
　　我淡淡道，“今儿吃了吗？”
　　朱雀愣了片刻，接着跌到地上捶地狂笑，“呵呵呵太有意思了！你果然是特别的！”
　　我不动声色，但楚天阔和帝无忧都是一愣——我想他们能听出来，我的口吻里，没有一点调侃的意思！

　　垂下眼，隐藏了眼底的神色。
　　“我没吃呢。”
　　朱雀接着愣住，不笑了，不解的看着我。
　　“我有没有说过，想把您做成叫花鸡？”语调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冷冽。明明是玩笑一样的句子，却被我，说的像威胁。
　　朱雀再次愣住，眼底，逐渐浮上严肃。
　　“那么，我想把您做成叫花鸡。”
　　抬眼，一片泛滥的蓝。

　　空气中有什么蔓延开来。仿佛无数条冰冷的蛇缠上了朱雀，一寸一寸，把她陷入足以灭顶的窒息感中。嘶嘶游动的、缠绕的、无所不在的威压，硬是让朱雀的神兽之威敛了起来。我周身杀机盘旋着、叫嚣着，完全压下了朱雀的气势！前世所有杀伐之气压缩到极点，一瞬爆发，硬生生的让它伏下了身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龙蛇之野，是你的棋盘吗？”我淡淡问道。
　　“不是！”朱雀面上无比震惊。
　　没错……即便我此刻修为有限，刻意抑制了这么久的杀机，若是尽数展开，就算强大如朱雀，初见时也难以幸免这威慑之力！

　　“不是‘你的’，还是不是‘棋盘’？”身后的几人都在震惊之下默不作声。
　　“构成凡间界五行之力、并让修真者加以运用施展术法的，乃是‘界之五极’，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本源之力，此外还有阴阳两极构成光暗之力。此地不知为何却无故生出了火之本源来——火之本源是负的火之力量，也就是破坏的力量，又没有其他四极制约，故而五行失衡，在这里造成了焚风的肆虐和妖兽的异常。为了改善这个状况，仙界将我束缚在这座云之彼方幻化的塔中，希望我身上正的火之力量，也就是守护的力量和它相互抵消，同时也在龙蛇之野加了结界。谁料到，近万年前一位上古剑仙兵解在此，转修灵体，竟然修成了镜铸之体。机缘巧合之下，我和他被束缚在了一起。镜铸之体会把力量扭转到完全相反的方向，而且只对有生命的物体有效。就这样，我的力量被完全转变成了负的力量，两相叠加，连上边派下来处理行政事故的仙人也无法解决这问题。多少年来，我们一直等待有缘人来到这里，可是这妖兽的实力……”
　　朱雀顿了一下，看向欧阳琰，“本来是想让这炎脉之女吸收了火之本源的力量，我再成为你们其中一人的剑灵便可顺利解决。但是……依她在神选回廊的表现，那点精神力，受火之本源十分之一的力量就不行了。”

　　“神选回廊么？那个测试难度不算太大，真的能够选出合适的人？”我插言道，也收起了浑身的怒气与杀意，刻意忽略欧阳琰眼睛里的怨毒。弄成这样，的确不是朱雀的错。另外，我也对这个测试如此简单感到困惑不解。“神选回廊是根据人有过的经历和回忆幻化环境的，经历越多越痛苦，回廊就越长。如果你……算了。你跟我来。”
　　“我？”指了指自己。
　　随即明白了过来。或许正是因为世上让我执著的东西太少，之前那些是根据我‘这一世’的经历而来，凭我的心理承受力，并不能让我产生痛苦。
　　“就是你。”朱雀又恢复了倨傲的神情。于是，我跟着朱雀幻化而成的女子，转进了大厅之后的房间。

　　我将一道神识留在大厅，以防出现变故。
　　似乎并不忌讳我的存在，楚天阔示意帝无忧和欧阳琰休息。撇下他们和君姓男子，走到了另一边的房间里。
　　“神棍，没想到万年兵解古剑仙会是你。”楚天阔淡淡道。话音未落，空气一阵波动，角落里慢慢显出了一个身形。眉眼上飞，面容清柔秀美，是个长身玉立的美男子。
　　只见他挑了挑眉毛，“你妹，我是堂堂翩若公子，可不是什么神棍。酒鬼，你跑来这里，又想干嘛？”
　　楚天阔失笑，“你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