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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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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归直带着人进了屋,摸出一包衣裳,再一手抓起来一把瓶瓶罐罐,递到他面前。
“先脱了。”
朱衣里打了个顿,没料想他话说的这么明白。
一手搭上腰,扯着结,再看了他一眼。骆归直正把罐子挨着打开,看看再闻闻,抬头见他慌张,笑了。
“你这身走不了,得换上寻常衣裳。这瓶黑的先抹手脸,看得见的地方都擦匀了。这罐子是陶土泥,不脏,指甲缝里带着点。”
听见这话,他略放心些,手上再一拉,还是得脱。
骆归直就坐在跟前,一手搭在桌上,眼皮低着,也不知是看了没看。
斗篷早去了,中衣敞开,里头一件水色的小褂,一手沿着领顺到身侧去,仔细解衣带。
解了许久,指头不住绊,拽出个死结来。他涨红了脸,抬头看骆归直仍是不言不动,咬咬牙一把扯断。一片白净的胸膛撩开来,说不出的晃眼。
他把衣裳褪下肩,抽出胳膊来,回头摆到一边。
侧身站定,手搭上裤带。这一下再解开,就是精光净的站在他眼底下。
“骆爷。”
他叫了一声,是问,也是求。
骆归直像是回了神,大致应一声,站起来往出走。没这个意思,再盯着看,当真是有点过了。
“骆爷。”又听见他叫。
骆归直回头看,他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拿着一瓶东西。“骆爷脸上,也是抹了这个?”
倒有这样的闲心。骆归直点点头,把两扇门在身后合上,缓步下楼。
癞和尚还在堂里坐着,天晚,掌柜的收了桌椅,只有他那一桌点上灯,转圈摆了几坛老酒。
骆归直站到他跟前,讨他手里的酒碗用。
癞和尚怒气添着酒气,连着酒碗捏成拳头,就要砸他。骆归直偏头躲过去,听见劲风擦着耳朵,火辣辣的疼。他坐倒在一边,趴桌面上,伸手不住揉。
“不就是讨你一碗酒,这么恶。”
“你舍得下来了?”
“我就是认认。”骆归直笑,笑得干。一边敲开一坛酒,喝一口润润。“穿着衣裳看不准,脱了就知道了,我见过他。”
“哪?”癞和尚瞪大眼看着他。
“不好说。”骆归直干笑变作苦笑。
癞和尚就手掀了桌子,一手举起一坛酒,要往他头上掼。骆归直一肘抵在桌面上,仍是压回去,一手勾着,变戏法一样把酒坛接住转了个圈,摆回他面前。他上手全是巧劲,制得癞和尚全没对策。
正要提起凳子来,再同他打过。
骆归直长长叹口气,两手盖上脸,从头揉搓下来,像是为难得很了。
“和尚,我得办一件混账事。”
费尽力气说出来,半天没人应,偏头看,癞和尚气哼哼的站着。
“不是我不跟你说,是我没脸说。这事要不这么办,我再想不出容易的法子。不能再耽搁,再耽搁不起了。”
骆归直说得轻,语意重。
癞和尚想了再想,到底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问你是什么事,我只问你是为着什么,只要是为着文定,混账便混账了!”
“和尚。”骆归直举了酒坛,这般好兄弟,当喝。
兄弟两个酒至半酣,听见楼上响动,朱衣里换过衣裳出来,一般脏破,脸上也抹黑了。一副乌黑的小模样,怪有趣的。骆归直抬头跟他笑,癞和尚仰头再去灌酒。
“歇着,该走的时候叫你起来。”
一脚已经迈出去,原想着下来,听见这话,再悄悄的收回去。行了礼,仍是退回房里,把门关上。
“扮得跟个雏儿一样。”癞和尚起根看不上这个人,更看不上骆归直跟他腻歪。“你信他?”
“假话得有三分真,要是碰见亮堂人,就得有七分。”
他说出口的话,多半不假。他没说出来的,只有设法寻出来。“黑谷里有个钟小满,这一件错不了。”
癞和尚瞪他,到这会,还真能顾上这些没要紧的。
话到一半,骆归直站起来,大步走去门跟前。癞和尚跟着听见马蹄车轮响动,有车进了前院。骆归直一手搭上闩,听着。敲门声起来,三声长,三声短,再加一声重的。骆归直这才下门闩,癞和尚大手拽开门,迎进来一个长脸汉子。
“骆爷,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