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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从大洞拐到一旁弯路上,风声稍稍歇下,听得两个喘息交错响起。一个轻缓且长,一个短促粗喘。
      骆归直一面探路,一面仔细听着风中动静。
      朱衣里抬头看,黑漆漆一片,找不出身影来。伸手抓住他衣裳,更往他身上贴得紧些。

      骆归直忽伸手,揽住他肩头抱到一边去,压着他撞在洞里岩壁上。朱衣里倒不意他在这一片黑灯瞎火里来了兴致,怔了一怔,抱住他腰。
      “等着。”骆归直按住他肩,凑在他耳边说话。
      说完就不见了,一阵风一样从怀里兜出去,朱衣里张着胳膊,眼前只有一片黑。

      “日……”骂出来半句,看看四面无人应,也省了。

      朱衣里摸着身后的岩石,慢慢坐倒,胳膊腿缩成一团。看不见听不出,心里头也像攥成了一团,比起周翡的床上,又是另一种难熬。
      尽力睁着眼,支楞着耳朵,他是往来路上跑去了,几步出去,再没有动静。
      总不能是出洞了?朱衣里呼一声站起来,跟着听见轰然巨响,似乎是从洞口方向传过来,传到这边弯洞中,仍是嗡嗡震响。
      朱衣里扶着岩壁站住,心里再一沉,山门落下了。
      心思总也转了千百道,脚下仍是没动,只觉得洞口土尘荡过来,接连呛在鼻中,忍了再忍,终于轻声咳了出来。

      随即听见刀声,一手揽在肩上,落到了一个怀抱里。
      朱衣里分不出先后,只分出了身后的气息,于是安心贴过去。

      刀原本没声息,擦身过去,斩在岩壁上,刺耳的一声响,溅起点点火星。些许微光,能看见眼前黑乎乎一个人影,面色是极惨淡的白,双眼处两片黑洞,鬼怪一般。
      想来便是那盲刀客。
      骆归直追着他到洞口,再追回来,他听得另有人在,匆忙间一刀斩下。
      骆归直一手将朱衣里带往一旁,左手出刀。火星一闪而没,朱衣里躲在一旁,听着他二人兵刃相交,一声快过一声,全不知胜负如何。
      先前他出刀,既稳且准,丝毫不乱,每每一招见功。
      现下听来,却斗得凶狠凌厉,硬拼硬砍一般。左手使刀,到底不如右手灵便。

      跟着又是一串刮擦声,骆归直一刀斩在岩壁上,嗤喇喇划开,火星四溅。盲剑客趁隙砍向他右侧空门,骆归直借着光,一刀向前送出去。
      刀起,刀止。

      “骆爷?”朱衣里轻声叫道。

      暗影里听见闷闷的应了一声,抽刀出来,跟着有人沉沉栽倒。朱衣里摸过去,摸着他人,抱住他胳膊。骆归直站了有一阵,缓缓吐出来一口气。
      “仔细脚底下。”
      朱衣里听见他说话,笑了一声。
      骆归直收了刀,带着他跨过盲刀客的尸身,再往前走。

      到偏洞门口,地下没见王笈的尸首,许是盲刀客搬开了。骆归直摸着机关打开洞门,怕洞里还有什么奇人,侯了有一刻,这才迈进去。
      朱衣里跟在他身边,仰着头看四壁的夜明珠子,不住冷哼。
      骆归直忙着翻箱倒柜,连开了十几个,都是五光十色的珍奇宝贝。他挑着看看,没有要的,再往上头找过去。

      “假的。”朱衣里忽道。
      “嗯?”骆归直头也不抬,问了一声。
      朱衣里踢踢脚边的箱子,伸手指着打开的十几箱东西,“假的,摆在这糊弄人。这十几箱里能有一两件是真的,还是不值钱的次货。”
      骆归直一拍额头,从财宝堆上跳下来,走到他跟前。
      “多谢朱少爷提点。”

      朱衣里抬眼看他,冷着笑。“骆爷是走道的人,过眼的宝货多,怎么能叫这些糊弄了?”
      骆归直不言声,心里知道不妥。到了最后这一步,仍是急了,走眼了。

      从洞壁上撬下来两颗夜明珠子,丢给朱衣里一颗,这一圈珠子倒不假。走出去照着弯弯曲曲的通路,前头洞连洞,一时不知该往何处。
      “王笈说每个洞中藏的东西有些不同,咱们不妨挨个看看。”
      朱衣里点头应了,两人沿着弯路往前去,摸到下一个洞中,开门看见一洞的兵器,长枪大刀,足够派上数千人马的用场。白水木这后手备得殷实,只是没用上。再开一洞,只见一袋袋的东西堆到顶,骆归直凑近闻了闻,却是粮食干草。
      白水木山贼起家,到底怕一朝败落,时时想着回来这黑谷。他只怕再想不到,到头来,英年早逝在了床上。
      骆归直回头,朱衣里静悄悄跟着。
      他或许想起白水木平日为人,阴沉着脸,珠光映在眼里,略有些虚恍。

      下一洞是成排的药柜,成捆的药草。骆归直绕着走了一圈,拽开十几个柜子,一一看过。朱衣里站在洞口等着,全无兴致。这些东西不同金银珠宝,虽也值钱,不好操办。
      骆归直也不催他动弹,自去看了两三个偏洞。

      朱衣里只觉累得慌,从进来黑谷,一时一刻也没停歇,几番死里逃生,力气都淘干净了。贴着洞壁坐下去,盯着手里的珠子,圆滚滚一片亮,照不远。
      前头洞门开开阖阖,听得他走进走出。
      他的脚步原本没有这么重,朱衣里稍一想,他或许是有意要自己听到,知道他在。撇开嘴冷笑了一回,这人体贴,再体贴也是个无心的。

      骆归直拢着手,施施然走出来,站到他身边。“都看过了,再是铠甲皮毛,后头还有大桶的酒,大桶的火油。”
      朱衣里抬眼瞪他,他索性坐下来,挨在他身旁。手里的珠子抛起来转了一圈,不住把玩。
      “拿着白总兵这一洞宝贝,起兵造反也足足够用了。”
      “他官做得越大,胆子越小,至多也就想着大把敛财,好回来黑谷颐养天年,莫说起兵造反,让他拿着刀同人比上一场都别想。”
      “这么说来,这洞里必定藏得有真金白银,只是咱们找不着。”
      “骆爷,”朱衣里不看他,低头盯着眼前的珠子。“骆爷要找的东西,不是已经到手了?”
      一路上山进洞都没个好脸色,到此刻会说会笑,自然是找到了。骆归直脸上微微笑,偏头看他,也不瞒着。“我要的东西是找到了,我应承给你一洞的东西,总该找全了。”
      “有劳骆爷费心。”朱衣里哼哼两声。
      “现下咱们反正是出不去,不妨再找找。”
      “出不去?”朱衣里一惊抬头。
      “山门里头的机关只管关门,不管开门。你我两个,就困在这了。”骆归直仍是笑,摊开了手足倚在洞壁上,舒舒服服的半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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