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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红色蛊线 ...

  •   <肆>红色蛊线

      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了几天,他们三人以及跟随他们一同来到京都的下人都搬进了租借的宅子,又将临街的二层小楼开设成医馆。一行人忙活了好几天,这才将大包小包的行李搬运到新府里安顿好。他们大多跟随在青峰与桃井身边多年,早已熟知各种药材的名贵与否和储存方法,青峰只用稍加提醒,他们就明白应当将这几箱子的草药放置何处。

      桃井这几天也没怎么在青峰耳边提起“黑子哲也”这个人了,加上他自己也忙着处理开设医馆的大小事物,忙碌之余倒是将这个小插曲抛在了脑后。只不过虽然桃井期间一直也在他身旁帮忙张罗,神游太虚的频率却不是一般的高。这不,站在桃井身侧老半天的小厮笑容都僵硬了,桃井依旧没能回过神来解答他的问题。

      “桃井小姐?您没事吧?”小厮举起手在桃井眼前来回晃动了几下。
      “啊?…什么???”

      早就注意到这边的青峰跟自己身边的人交代完事情就走了过来,当头就给状态外的桃井脑门一击,“阿大你干什么啊!竟然欺负女孩子!太没风度了!”桃井一边骂道一边回击,只是都被青峰躲开了,乘隙他还顺便吩咐了还呆立在二人身旁的弟子相关事宜。桃井接连几招都被青峰尽数化解,心里可是不好受,不依不饶又闹了好一会,青峰终于大手把桃井两手都抓牢,让她再无回击之力,这才作罢。谁知,前一秒他还以为这场“战役”总算是结束了,下一秒命根子就正中某人一个回旋踢——痛得他差点没形象的在“万众瞩目”之下大呼出声!

      “五月你真的是女人吗?!!!你这种狠毒的女人绝对嫁不出去的!!!”
      “哼,就算你想娶我我也不可能嫁给你个大黑炭!我要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哲君~~~”

      就在那一刻,青峰大辉发誓他真的在人类的眼睛中看到了发亮的星星。

      这样的对话倒是难免勾起青峰大辉对“黑子哲也”这四个字的记忆。他此番回京之前的确思考过与那个短暂出现在自己年少时光中的少年相遇的可能性,只是他回来京都后不久就花了些银子向看守京城的侍卫打听过黑子的消息,好几个都说没听说过这个人,直到后来偶人一次,一个年纪稍微年长的守卫告诉他说:“黑子乐师那一批伶人早在七年前就被天皇赐了死刑。”

      青峰当时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位好心人口中的“黑子乐师”指的并非黑子哲也而是他的父亲——前朝有名又极具才华的宫廷乐师,而现在位居宝座的帝王也已经变为了前朝皇帝的幼子——赤司征十郎。

      想起的这些事情,似乎都是前世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了。最终他也没能打探出那个少年的半分消息。青峰知道机会渺茫,毕竟黑子那时不过是跟随在他父亲身侧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存在,当年自己随父远征之前,他仍是未出名的小喽啰而已,说到底,是那个男人的光芒太盛了——足以掩盖其他微弱的光亮。

      他的父亲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终究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

      黑子这边就完全不似那头的热闹景象,他昨晚回去的并不算太晚,华菱里的筵席未散,俨然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好不热闹。但这些欢歌笑语都与黑子哲也无关,若说最初他内心还存着一抹心酸或是不甘,到如今那些笑闹声听在他耳里却掀不起任何波澜。

      黑子悄声进了自己的屋内,更衣洗漱。褪下宽袖和服时赫然瞧见自己左手手腕上的一道红痕。那是一条极细的痕迹,因是冬春季节,平日里他们里里外外都裹了好几件长衫和服并不易察觉,不过近年来这道线的颜色日益加深,红里像是透着几分血色。

      他是从三年前开始注意到这道线的存在的。不过仔细一想,又仿佛觉得好像他来华菱的第二年就隐隐觉得手腕那里有些奇怪了,但彼时他身体未出现任何不适,身上又没什么钱,便没去管它。没想到这一拖竟然已过了这么多个年头。

      听闻屋外奇怪的声响,他走到窗边、打起帘子一角,楼下的黑漆漆的庭院里几团身影交错在一起,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声。他知道那不是黄濑于是合上帘子。

      原本以为这个夜晚会就这样热闹平静的过去,没想到半夜三更却听闻楼下摔杯子砸场子。吵闹声把黑子惊醒了,他本是浅眠的人,这一醒心里忧思外面的事情,睡意更是跑得没了影。不过现下就算他因为今吉而被老鸨捧着,他也懂得规矩不敢妄自出去,免得生事。于是招了服侍他的引舟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有位客人喝高了吵着要让冰室太夫服侍自己,不过冰室太夫之前就已经被另一位客人高金带走了。老鸨背后也有幕府的官员扶持,见多了这些官员光是从来着的着装打扮到服饰配饰便能辨得出这些客人的身份。这位后来的男子显然不属于达官显贵这类,赤发分叉眉尤显戾气,身材比一般人要魁梧,服饰虽尚可,腰间别着的一把佩剑。老鸨那是多眼尖的主啊,只看那佩剑与麻足袋一眼便知道这人是个武将,不过最多也就是个亲卫,与之前那位主可就没得比了。

      这位深夜闹事的人正是火神大我。华菱的侍卫赶来本来欲将他擒住,不过火神身边也有不少兄弟,双方僵持着都没动手,他见老鸨迟迟没能给个答复,借着酒劲抬腿大力一蹬,身边的凳子被他踹了老远、折断了一条腿。

      不过不管怎样冰室这时都不可能再易主,想来他既看得上冰室辰也眼光自然低不到哪儿去,要说拿早就没影黄濑出来压场子那是不被允许也不可能的,情急之下老鸨开始打圆场:“这位官爷高抬贵手,恕奴家实在没有法子,不如今夜就让华菱的黑子太夫来服侍您,那孩子保准让您满意!”

      火神一听不是冰室,当下不答应。不过他周围那些跟他平时有着穿一条裤子交情的兄弟陪着他闹了这么久也没了兴致,便哄骗着推扶着他进了黑子的屋子。黑子此刻早已梳洗好重穿了衣物等着火神的到来。这一切老鸨自然事先就跟黑子打过了招呼,让他准备。
      【肉已删】
      夜里,火神大我宽厚的臂膀环着黑子,陷入温暖的体温后他做了一个关于很久很久以前的梦。
      与青峰大辉有关。

      翌日火神醒来黑子已经在一边候着了,服侍他穿衣,直到火神离开前二人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老鸨似乎对黑子终于“开窍”一事很是满意,得知收到火神扔下的判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心里勇气的开心相比起之前今吉“看上”黑子更甚几分。黑子面上没表露出什么心思,只从周围人言语神色也看得出他们的改变。

      没过几日又是赏月宴,按理说黑子一定会被叫上台去弹奏三味线,但许是受了风寒,他一直咳嗽个不停,请人去替他抓了方子,喝了好几副药也仍不见好。老鸨对此极不乐意,现下黑子好不容易能替自己赚点钱偏生这时候染上风寒,可不是跟她过不去呢?可她转念一想,黑子不过是个抚琴的角儿,不见得能吸引什么达官显贵,若是因他砸了场子才是大大的不妙,于是另外找了个艺姬去接替黑子的活儿,几番冷嘲热讽后总算放了黑子一马。

      ***

      引舟替他盖上薄毯,轻微的动作将本已阖眼的少年有弄醒了。摇曳的烛火难掩他苍白的面色,时明时亮的光亮半映在他侧脸,将少年眼皮的抖动照的分明,然后一双透亮水色的眸子渐渐露了出来。月光如水,藏不住寂寞。

      “太夫,药热好了。”

      黑子接过引舟手里的药,一语不发的尽数喝下。口里几乎没尝出苦味。

      “现在,几时了?”

      “戌时四刻。太夫可是要歇息了?”

      听罢黑子应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你先出去吧,不用麻烦你在这儿候着了。”

      “是。”引舟微微颔首。

      他出了一会神,只觉得身子乏力的很,便起来活动。转了一圈瞅见茶间里的安静摆放着的古筝,新下一痒就弹奏起来。这是他最爱的乐器,每次听到琴音都难免忆起往事,那些铮铮的弦音里藏着太过他的过往,有关于父亲的,也有关于青峰的。

      这时的华菱应是最热闹的时候,青峰、桃井、樱井也是众多来凑热闹的人之一。这件事情的发生简单一想就知道肯定是桃井唆使青峰跟樱井陪同自己来的。不然哪个爷们逛窑子会带着个女扮男装的小生来啊!青峰满脸的不情愿,跟桃井约定好只在里面逛一圈就出来。不过桃井可不是这么好忽悠的,口上虽是答应的好好的,一进了华菱大门两下就脱离他们二人的视线范围。幸亏青峰眼疾手快,立即指着疑似桃井消失的方向、命樱井前去“捉拿”某人。

      他自己当然也没闲着,朝着另一方向去找寻桃井。谁知这一找,竟然撞见了黑子哲也。那曾在他梦里重复过千遍万遍的琴音太过熟悉,令他竟然一寸也挪开步,就呆呆站在门外伫立了很久。心里的声音在告诉他不能留在这里,不过更强烈的呼喊却透过薄薄一页门扉朝他袭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门推开。
      不知那个抚琴的少年是否听到了动静,却迟迟未转过身来,徒留纤细的脖颈与一抹消瘦的背影給他。
      当那抹水色的长发映入青峰大辉眼帘的一刹那,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琴音未断。

      “不是说过不必再来了吗?”
      “……”
      “怎么不说话?”
      “……”

      少年察觉到不妥,终于稍微转过头。
      随着瞳孔因震惊而倏然放大的,还有应声而断的弦。

      “青……峰君……?怎么会……?我……”

      这时候他该说什么呢?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还是装作不认识会比较好呢?

      不过好笑的事,上天连给他选择的机会都没有,那个少年在他回答之前已经先一步作出回答: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请你出去。今晚我不接客。”

      这三句话的分量是他们二人当时都未认真思考过的。彼时青峰大辉心里除了震惊还有气愤,气愤里又包藏着对黑子沦落为男妓的不耻。他牙关紧闭,直到开始发疼,心里百转千回的话语只化作一句:“呵,那真是打扰了。”

      语毕摔门而出。

      他从未想过,在这之后的很多个日夜里,在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夜里,即使是在他们后来共度的许多许多个年岁里,每当青峰脑子里浮现起这句最初的对白,内心就会向被撕扯着一样疼痛。懊悔、不甘、隐忍、气愤都如魔魇一样纠缠着他,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阿大阿大!你怎么在这里?”
      桃井路过此处跟青峰撞了个正着,见青峰面色难看有三分不解七分担心。

      “你又怎么在这里?”

      “呃……啊……这……”

      “臭丫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啊!青峰先生!桃井小姐!”
      樱井良此刻也终于跟这两人碰上了面。

      “阿良快来救我!!!阿大又要发威了!”

      “诶?对不起、对不起……”

      青峰糟糕的心情因这二人的打岔而暂时缓解,这才发现自己拳头还紧握着,将手掌舒展开来一看,发现掌心已经多出了几道血迹。而只有一扇门之隔的屋内,少年也因先前断弦之事划破了手指。

      “快走了,等会有小斯来看到还不得他们轰出去顺带暴打一顿。”

      “啊!这么吓人!”

      “等等,但是之前你到底因为什么事情……”

      青峰大辉领着二人离开了华菱。回程的途中却一直回避着桃井喋喋不休的提问。若是告诉她,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哲君不过是肮脏的游廓里的一名男妓,她又会怎么想呢。算了,比起打破别人的美梦,让青峰更为烦躁确实黑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离开皇居、又是为什么会沦落至此的。赤司那厮到底在继位以后都干了些什么?!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必要见一见以前的这些老朋友了。

      青峰挑起轿帘,眼尖如他早就察觉到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的几个身影。他心下一声冷笑,果然赤司的消息来得很快,他才刚来这儿没几个时日,竟然就已经暴露行踪了。看来以后像是华菱这种眼线几多的地方,得尽可能少来了。呵,他也再没来的打算。

      游廓里,黑子只觉脱力,待他重新坐回琴凳上,心口又开始绞痛起来,他扶着墙面慢慢踱步至床边,从枕下摸出一个白瓷小瓶,仓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就着一旁早已放凉了的水囫囵吞下。他趴在坚硬的床沿喘了好一会粗气才恢复过来,出了一额头的冷汗也干了,只是身体仿佛被方才那口冷水抽走了最后一丝温度,只觉浑身冰凉。

      他从未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形式相遇。
      从前没有,以后也再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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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更了orz隔了这么久好像感觉都被耗完了,情节进展的真不是一般的慢。也在翻阅关于日本江户时期的许多资料,但要深刻描绘出古时艺妓们的生活现状还真是劳心伤神QAQ,也许有些用词或情节不恰当的地方,希望能够能够得到指点>///< 总之会继续努力填坑的【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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