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霜万里》爱之Ruth

13、魔掌难逃

　　“藻泛兰池，和声激朗。操缦清商，游心大象。倾昧修身，惠音遗响。钟期不存，我志谁赏”霜儿一边唱着自己谱的新歌，一边挖着竹笋。这竹林里的笋甚是鲜美，她经常要挖一些回去煮竹笋汤喝。民间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果然这山里物产着实丰富，她不但隔三差五的可以弄到竹笋，还可以弄到山莓。秀宁与她一样都酷爱酸甜的水果，每看见秀宁贪馋地吃她采来的山莓，霜儿都要乐上好一阵子，这片土地给了她太多的恩赐了。
　　“敛弦散思，游钓九渊。重流千仞，或饵者悬。猗与庄老，栖迟永年。寔惟龙化，荡志浩然。”霜儿又用不同的曲调唱了一遍，曲是她自己编的，而词是她最为欣赏的竹林七贤之一嵇康的词作。
　　她不仅喜欢嵇康的文风豁达，性格忠直，更喜欢他那曲已然成为绝唱的广陵散。她在宫中的时候，经常会让乐工们陪自己谱曲，希望能够一小段一小段地试着来还原着这千古绝唱。可是景国的覆灭让自己的心愿跟着那失散的琴曲一起埋进了那片早已易主的地土里。
　　她本打算永远不再碰那些音律，正如她以前因为永欢公主的歌喉一直压着自己，便下定决心永不唱歌一般。但是这些日子来，她的脑袋里萌生了一个非常强烈的念头，她想把那些竹林七贤的诗作一一谱成曲来教秀宁。一来可以教她音律，二来可以教她诗词曲赋，但最为重要的是：她想让秀宁重新开口说话。
　　秀宁以前很爱唱歌，她盘算着一定要带她来一次这翠竹山。当秀宁见到了这么浩瀚如烟的竹海，又听到清越柔曼的乐曲，说不定就会有想唱歌的冲动。但要让秀宁唱歌，首先，自己的曲定要谱得好。她知道秀宁对曲子异常挑剔，不是那种空灵曼妙的曲调她绝不唱歌。
　　这些砍竹的日子的确给了自己很多灵感，空山中的竹语与她的歌声配搭得犹如天籁之音。她想着反正永欢公主不在，自己一人在翠竹山也无聊，便日日试唱新曲，觉得不好听就重新编排，日子不知不觉间竟过得飞快。
　　“嗯。。。”霜儿嘟着嘴，摇了摇头，觉得刚才编得仍然有些落了俗套，竟有几分江南采莲小曲的味道。她丢了一棵竹笋进了竹篮，脑海里飞快地思索了一下，不觉又有了灵感，“肃肃泠风，分生江湄。却背华林，俯溯丹坻。含阳吐英，履霜不衰。嗟我殊观，百卉且腓。心之忧矣，孰识玄机。”霜儿改了几个音，听着竹林中自己的回声，她更加满意地继续唱着，想把接下去的诗句也谱进去。
　　“猗猗兰蔼，殖彼。。。”霜儿刚想继续，却听见了几个轻微的杂音。
　　过去，她久居宫中，嫌来无事便会和那些女乐工玩听音辨析的游戏———就是让对方站在很远的地方随便发出什么声音，自己来猜这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她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对声音敏感，还是那些乐工因为她是公主而让着她，每次她都能拔得头筹。
　　那些个杂音好像越来越多，霜儿仔细一辨，是脚步声合着竹叶被踩碎的声音。难道是猎户？她警觉地拿起锄头想退到竹林的外围，即使是野兽，退到山路上也便于自己逃跑。可她刚一转身，便见吴有德一脸（淫）笑地站在离自己三丈开外的地方。
　　“小宝贝儿，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小曲儿也唱得这么好听啊！”吴有德虽听不懂霜儿在唱什么，但她清亮的嗓音让他觉得这比自己听过的任何一个戏子唱的曲都要好听。
　　吴有德一边拍着手，一边目光邪肆地朝着霜儿这边走来：“再来一个怎样？我现在知道你以前为什么不肯从了我了，定是嫌那薛婆子小屋没情趣是吧？这都怨我，还是你会享受啊！觅了这么个好地方，都开始唱起小曲儿来了。等下咱俩销魂快活的时候，我保证你叫得比现在都好听！”吴有德（淫）亵地看着霜儿，连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霜儿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吴有德的这些话是多么地令人作呕，她回头看了看，后面是竹林的深处，那是断断去不得的。若是去了，怕是还没落入吴有德的狼爪，便葬身蛇腹了，她只有从平日一直走的山路那里逃。她知道今天定是要与吴有德对拼了，所幸她刚吃过午饭，仍有些力气。她将身后的锄头紧紧地握着，准备等着吴有德朝自己扑过来，便狠狠给他一锄头，为自己开条血路。
　　吴有德果然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兽）欲，如狼似虎般地朝霜儿飞扑过来，想用自身的重力将她扑倒。霜儿瞅准了吴有德离自己的距离，兀地从身后抽出锄头，朝着吴有德的肩膀狠命一击。
　　“哎呦。。。”吴有德吃痛地大叫一声。
　　霜儿见状，扔下锄头，使出全力推开吴有德，拼了命地朝大路上跑。但她知道这条山路很长，自己一口气是绝然跑不回去的。
　　“小树林！”霜儿灵光一现。那是一个猎户教她的捷径，自己走过几次，但是因为地势还是有些陡峭，自己扛着竹子下山不方便，便放弃了。她想着那小树林里的树长得千奇百怪，自己一通乱跑，定能让吴有德晕头转向地找不到自己。
　　“你个臭丫头，看我等下不弄死你，给我站住！！！”吴有德今日也是非要吃到这块向往已久的天鹅肉不可了。
　　霜儿虽是女流之辈但毕竟年轻，腿脚要比吴有德灵活许多，再加上这几日的锻炼和生死存亡的关头所爆发出来的潜能，没过多久便把吴有德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她飞快地跑到半山腰，看见小树林便往里面冲，但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今日的小树林竟和平日里的不太一样，似是让伐木的山民砍去了许多。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跑到这里，就只能继续跑下去。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喉咙已经干得如烈火灼烧一般。她很想休息，可是她必须逃，否则就是死。她脑海里唯一想着的便是该从哪里穿过这片树林，但她平日里记得的那些很有特征的树好像都被砍掉了，自己也弄得晕头转向，一点概念也没有。
　　“你给我站住。。。”吴有德的叫骂声始终没有止住，但是离霜儿却是越来越远。
　　“还有时间，别急，别急。”霜儿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拼命地抡着腿。她要穿过这片树林，然后跑过平原，就会看到一些人家，或许可以在那里躲一躲。这吴有德毕竟是四十开外的人了，兴许到后面连他自己也跑不动就主动放弃了。
　　“啊。”霜儿正跑着，突然觉得脚下一紧，似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她整个人由于强大的惯性作用，瞬间重重地扑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