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孤仙传[陆小凤+射雕]》妙戈

3、奇女子（下）

　　黄蓉一把夺过白衣男子手中的玉箫，那玉箫到了黄蓉手中，须臾间，黄蓉的掌就要劈向对方的右臂，叶孤城看到了从天而降之人的脸，心里一惊，剑走偏锋。却听惊鸿般的一声玉碎，黄蓉手中的箫已断成两截。待她立定，那剑离她的心口已只有半寸。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世子惊得瞠目结舌，黄蓉亦在惊魂甫定之余暗自惊叹着：想不到此人的剑法竟如此高深精绝，如果下一次华山论剑他也去的话，只怕又要多一个南海剑仙了。

　　叶孤城盯着黄蓉眼眸凝视了片刻，蓦地将剑收回剑鞘，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蓉这才回过神来，蛮不高兴，又不无心疼地指着那几株桃树道：“它们惹着你了？你为何要用剑削落桃花？”

　　叶孤城的唇微微动着，“即使我不削落，四月一过，它们也还是会自行落下。现在落、以后落又有何区别？”

　　黄蓉自出生起就生活在桃花岛，以桃花为伴，自然见不得如此“辣手摧花”的举动。而此人，非但不觉得理应惜花，反而“摧花有理”。她气急败坏地对他说道：“你真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叶孤城抬起眼，看向她，“我本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他这么说，倒是有些在黄蓉的意料之外。竟然有人会如此干脆地承认自己冷漠无情！他可真是一个怪人。
　　“你没有回答我的话，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抹灿若朝霞般的倩影出现在眼前时，如若不是自己收的快，恐怕此时，早就已经随着那些桃花香消玉殒了。
　　黄蓉赌气地一撇嘴，“你自己猜喽！”

　　话音落，她又看了看叶孤城寒潭般的眼眸，心里不禁有几分怵怵的。她轻快地一转身，双手抱在胸前，嫣然一笑道：“我和碧柔她们捉迷藏，她们抓不到我，我就躲到这里来了。然后就听见这个院子里有剑声；我好奇，就爬上墙去看看。谁知竟看见一个在伤这些桃花，所以我忍不住就对你出手了。”

　　叶孤城深邃的目光再次停留在黄蓉如水般清澈的眸子上。她没有说说谎，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看人直觉。再诡计多端的小人，也逃不过他这双敏锐如鹰隼、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这时，站在一旁的叶卯却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碎落的玉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扼腕痛心地道：“你是无心也好，有意也罢。可你实在不该夺了我的箫去当做剑使。小妹妹，你真该好好谢谢我们城主对你手下留情，否则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只可惜了我的玉箫啊！”

　　叶卯是十二护卫中的四护卫，对箫的痴迷一如叶孤城对剑的痴迷一般。城主府十二大护卫中个个都是高手，唯独这个叶卯不会一招一式，是个文弱书生。他之所以也能位列十二大护卫，是因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读史书，精通兵法。护卫一座城，光靠武力自然是不行的；而若是今后护卫另一座“城”，叶卯便更是不可或缺的人才。

　　南王世子不以为然地笑道：“不过是一支箫罢了，四哥何故如此在意？不如下次四哥跟小王去王府，你想要多少，小王就差人给你做多少。”
　　“哼！”叶卯冷笑了一声，“不要以为你是小王爷，就可以想要什么有什么。纵有千金，也买不来我这支玉箫！”

　　南王世子一愣，一股怒意便从心底涌了上来。自己堂堂一个小王爷，来到这个风吹日晒的偏远之地也就算了。先是遇上个冷冰冰待人的叶孤城，现在连个护卫也敢对他忤逆。什么十二护卫？说白了也不过是个下人！

　　叶辰看出了南王世子的不悦，他清楚叶卯的性子，文人的清高不输武林人士多少，只怕他的话得罪了小王爷还不自知；城主即使听出了，也不会多说一句话。于是便走到世子身边打圆场道：

　　“小王爷有所不知，这支箫乃是叶卯的宝贝疙瘩。如果方才四哥的话有所得罪的话，叶辰在这里替四哥先陪个不是。”他对着南王世子一抱拳，又无奈地扭头对叶卯道：“你也是，坏了就坏了，大不了我让三姐替你再做一支便是。”

　　黄蓉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原来是佳人相赠！怪不得千金也买不来。叶卯，四哥；三姐？那不就是叶寅？原来你喜欢她！”
　　叶卯一听，顿时脸红了，冲着黄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别瞎说，被她听见了非一掌劈得我断成这截箫！”

　　黄蓉努了努嘴，“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我爹亦是箫不离手，只因那箫是与我娘相识的信物。有些凡夫俗子不理解也罢。”

　　南王世子自然听出黄蓉的弦外之音，那个“凡夫俗子”就是指他，不由地握紧了拳头。叶卯却哈哈大笑，“昨儿就听人说，府里新来了个仙女儿似的小姑娘。起先我还不相信，今日得见，姑娘果然如清水芙蓉一般。四哥我欢喜的很！”

　　黄蓉抿嘴一笑，“你夸我就不怕你的叶寅姐姐生气？”
　　“非也非也，此喜欢非彼喜欢。姑娘是聪明人，自然懂得。”

　　南王世子眯起眼睛，打量着黄蓉，“这位姑娘面生的很，不知如何称呼？”黄蓉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世子，却也说不上讨厌，出于客气，还是对他打了声招呼，“我姓黄，单名一个蓉字。”

　　“黄姑娘，幸会幸会。”
　　叶卯频频点头，“黄蓉？芙蓉，好名字！人如其名！”

　　南王世子看了一眼黄蓉，又看向叶孤城，轻笑了一声，“只是不知这位黄姑娘，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叶城主的府上？以前小王好像从来都没有听城主提起过。”
　　“我昨天在海边捡的。”叶孤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简短有力，时间地点人物清楚的很，南王世子本来还想再问些，听到他这样的语气，也就咽了下去。

　　黄蓉边打量着叶孤城，边在心里想着：这个人好生奇怪。明明生得一张英俊的脸，却好像不会笑似的。难怪叫孤城！他的剑法深不可测，就像他看人的眼神一样。只怕即使爹在这里，伯仲也难分。但他一定不是个坏人，至少他收留了她在府里，没有在刚刚一剑刺死她，也没有把她轰出去。

　　叶孤城提着剑，冷冷的眸子看向南王世子，“天外飞仙第一式我已经给你演示过了，现在该你了。”
　　南王世子有些尴尬亦有些出乎意料，他轻咳了一声，“这……这么快？我哪儿记得住？”叶孤城的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悦，“三天前我就已经给你看了剑诀，是你自己对我说你悟不出，我才来教你。如果你真的照我说的去做，将那些剑诀熟记于心，并且自己揣摩过一遍。你就应该练得出来。”

　　南王世子的脸色有些难看，叶孤城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推脱下去只怕说不过去。于是他便只好硬着头皮拿着剑，走向了院中央。
　　叶孤城瞟了黄蓉一眼，“不想看就走；想看就过来。刀剑不长眼。”黄蓉闻言，偷偷笑了一声，一跃便飞到了叶孤城的身边。

　　南王世子拿着剑生涩地舞了起来。片刻，他便停了下来，咬着牙，对叶孤城低头抱拳道：“弟子无能，还请师父责罚。”
　　叶孤城直直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叶卯与叶辰对视一眼，彼此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世子爷到底是在王府里娇生惯养惯了的，若不是有着特殊用途，城主才不会答应南王爷的请求收他为徒。

　　叶孤城微闭着眼睛，无心学，责罚又有何用？”世子猛地一抬头，急促地辩白道：“弟子绝不是无心学，而是力不从心啊！还请师父多给弟子一点时间。”

　　“什么无心？我看分明就是你太笨！”说这话的人正是在一旁边看边憋着笑的黄蓉。
　　世子恼羞成怒，一指黄蓉道：“小小丫头，这里岂容得了你插嘴？天外飞仙乃是天下第一剑法，此等精妙的剑也就只有叶城主这样天下第一的剑客才会，我等凡夫俗子不会也实属正常。”

　　“谁说凡夫俗子就学不会？”黄蓉轻笑一声，忽地飞到了南王世子的身边。众人惊讶地看着黄蓉，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只见黄蓉一把夺过世子手中的剑，看了叶孤城一眼，又看了世子一眼，笑道：“如若我能会的话，你要不要承认自己是凡夫俗子中的凡夫俗子？然后乖乖地叫我一声仙奶奶？”

　　南王世子白了黄蓉一眼，“嗤！好大的口气！”
　　黄蓉将剑反手一扣，接着便在院中舞了起来。

　　“城主！这……”叶辰惊得目瞪口呆，叶孤城却一伸手，制止住了他，对着他摇了摇头。黄蓉的一招一式，落在他的瞳孔之中，那动作简直与自己不差分毫。只是她舞的剑略显轻盈灵秀，不像自己那么寒气逼人。

　　他的嘴角竟然难得地弯起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