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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付弓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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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丞站在放置陶瓷的屋子中央,叉腰站着,手指到哪,他的随从就到哪把陶瓷用绸布厚厚包裹起来,放到院子里的箱子里。慎芮抱着双臂,冷眼瞧着他。弓楠不时地看看慎芮,怕她发飙。
付丞穿着一身淡青色的云锦衣袍,衣边上滚绣着祥云纹,头上戴着普通的青色丝质束发。按说,比较低调。但在慎芮眼里,觉得特别碍眼,心想以后再不能给弓楠准备这色的衣服了。
“付兄,既然是都要带走,就让下人们准备就是了。你何苦在这陪着?还是去品一下我家的新茶吧?”弓楠看到陶瓷一件件的减少,心里痛得不行。眼不见心不烦,躲开总行吧?
“你家的新茶,市面上都能买得到。慎大妹子的陶塑瓷器可是不卖的。我能多看一眼是一眼。”付丞摆摆手,眼睛笑得快看不见了。
弓楠的脸皮抖了一下,拳头在袖子低下握了握,低下头走到廊檐下站着。
付丞笑眯眯地看看屋门外的弓楠,忽然咧嘴偷笑起来。
“你偷笑什么?”一脸不愉的慎芮斜着眼睛瞪他。
“哦~,敝人能不笑吗?睡着也能笑醒啊。嗬嗬嗬~”付丞笑得肩膀直抖。
慎芮鄙视地哼了两声,“东西再好,不过是个物件。而且我还活着,大可再做。一个天下首富,眼皮子浅到这种地步,真有你的!”
付丞不以为意,得意地晃晃身子。屋外的弓楠却身子一震。对啊,陶塑是美,价值是高,但还不至于让付丞的眼皮子那么浅。帮了人,却不让人心怀感激,这是真君子的做法啊。一般人哪里做得到?原来自己一直错看他了。
弓楠长出一口气,抬头看看天,无声而笑。
付丞等屋中的陶瓷搬完,亲自搜查了一遍,确保没有漏掉一件,才心满意足地对咬牙切齿瞪着他的慎芮说道:“这些精品,件件价值高昂,就这么拿走,心里实为不忍。慎大妹子,以后若看中付家的什么东西了,尽管提。为兄能做主给你的,全都给你。”
慎芮哼哼两声,肉疼得心尖直哆嗦,暗地里把付丞八辈祖宗都骂了。
(在付丞去茅房的空档,慎芮从弓楠那里了解到,弓柏在太子一案里实在是个小角色,而且退出得早。谨王因为想积累上台的民声和龙运,下了一个不牵累无辜、只办首恶的指示。也就是说,就算付丞不帮忙,弓柏大抵也受不了什么罪,他的账册毫无问题,只查宫市使、内藏库、金矿的账册,就可以查出太子挪用的黄金数量了。既然不需要清查弓柏的账册,慎芮自然也无事。
但是,付丞实实在在地活动了。在弓楠到京城之前,他就已经拜访了所有查案的官员,和谨王。弓柏曾经和太子一党走得近,是人尽皆知的,被查问在所难免。付丞怕查问的结果不在他控制的范围内,所以提前做足了功夫。封家有人供述慎芮帮助弓柏做帐的事,这在他的差事范围内,倒是很好处理。
做完这些事后,他毫不隐瞒地告诉了弓楠。
弓楠能不承他的情吗?在他隐晦地想要陶塑时,他能不答应吗?
所以,付丞表面上做了好事,却得不到慎芮从心底里的感激。在她眼里,这个人的算盘太精。不过,目的全在脸上,也好。)
慎芮听付丞这么说,放下环抱的手臂,拿帕子按在嘴角,转眼就换了个笑脸,和他面对面站好,说道:“付大人,您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其实呢,是对付家有利的事。我见天策朝有兑换金银、铜钱的柜坊,但没有汇通天下的票号。付家有钱,又有势;弓家的银钱也不算少;天策朝的商业往来刚好具备了条件。两家合伙办个通兑、存银、放贷的票号,挣更多的钱,做更多的好事,造福更多的人家,不是很妙吗?不过我提供了这个想法,要占一成的股。记住:分红的时候是从付家应得的红利中分给我,弓家的份子可一点不能少。”
屋外的弓楠非常惊讶,他以前可没听慎芮提起过这事。他一个转身,两步就跨进了屋中。(慎芮之所以没提,是因为弓家独力做不成。)
付丞果然双眼放出光来,“慎大妹子仔细说说。还有,以后别喊我什么‘付大人’了,喊我大哥就行。干脆,咱们就结拜吧。说起来,我是高攀了。你和沐南国少主是姐妹,那身份就比我高了不止一星半点。看在我一心帮你的份上,你可得应承我这个要求。来来来,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今天结拜吧。”
不由分说,付丞就喊随从去准备祭品火烛。慎芮以为他有什么阴谋,一时愣在那里。弓楠却喜得不行,上前扯扯她的袖子,对付丞道:“这怎么高攀得起?付兄太抬举芮儿了。”
“说哪里话,明明是我高攀了。”
弓楠和付丞相视大笑。
慎芮转转眼珠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结拜什么的好说,不过,那一成的股,可不会因为你变成我义兄,就能少掉的。”
弓楠有些尴尬,暗暗给她使个眼色,想让她不要再提这茬。
“哎呀,你给我打什么眼色?我不止出主意,还得全盘给你们谋划好。一成股够少的了,别想我省掉。”
弓楠闹了大红脸,苦笑着看向付丞。
付丞哈哈大笑,笑完,拊着手掌,兴奋地说道:“我这趟真是没来错啊。慎妹子简直是个活宝,是个财神爷啊——”慎芮听到‘活宝’两个字,眼皮直跳,很想挠付丞两下子。
“一成就一成,大哥应了。咱们不是马上结拜兄妹了吗?赠礼总是要给一点的。”付丞说到这儿,慎芮一下睁大眼睛,以为他又想要东西,“大哥来之前没准备好,这次只给妹子赠礼,两个外甥的见面礼稍后送来。”说着,付丞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宁安那十顷园子的地契,现在转给妹子。它虽然没有你那些陶瓷值钱,多少算是我一个心意,妹子将就收下吧。”
随身带着,显然就是要给慎芮的,不管结没结拜。弓楠微微惭愧了一下。一直嫌弃人家贪心来着,谁知人家早准备好了回礼。
慎芮挑挑眉毛,爽快地伸手接过地契,叠了叠就塞进袖子里了,“大哥送的礼,当妹子的怎能不收着?放心,妹子我不嫌弃。”
十天后,付丞送来了两张船契,分别是五条载重万石的漕运大船。这可比宁安的十顷园子还值钱。这礼给的可就大了。弓楠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舅舅给外甥的,名义上特别有理;但这礼太贵重了,收下实在有些沉。
“别纠结了,收下吧。这和我们的陶瓷是一个理。别人看着贵重,其实不过是自家惯常的东西,哪里有那么值钱了?而且,我的那个主意会把付家的家产翻个十倍百倍不止。付丞那么精,岂会做亏本生意?”慎芮弹弹船契,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弓楠安静地看着慎芮圆圆的笑脸,品味着她从内心散发出的自得,愉悦地笑起来。窗外,蝉声阵阵,室内凉爽宜人,身旁有心意相通之人陪伴,桌案上是自己喜爱的生意往来凭证。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付丞和弓楠在不知道慎芮详细方案的情况下,就全盘接受了她的想法。弓家其他人可就不这么信任她了。
放贷不是新鲜事,大家都知道能挣钱,但吸储放贷后的利差这么低,还能挣多少钱?何况还要和付家分利。异地存取银钱,还做官府的税银解缴项?这风险是不是大了点?大量的银钱转做票号生意后,茶行生意如何再扩展?……
弓楠把想法给弓家众当家、管事们抛出来后,议事厅里嗡嗡声一片。这在天策不算是很新鲜的东西,只不过别家投入没有这么大,牵扯没有这么多。各地的钱庄银铺小打小闹罢了,没有一家做全国生意的。
弓楠坐在主座上,轻叩着桌面,眼神悠远地望着门外,让大家议论个够。弓柏坐在靠门的位置上,闭着眼睛假寐,好像从京城赶回来,多么累似的。过了好一会,弓柏睁开眼,看着弓楠问:“二哥,付丞明确答应合作了?”
“嗯。”
“为什么要和他合伙?我们弓家自己做,不是更好?”
弓楠眼神淡淡地看看他,嘴角挑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你说呢?”
“这——,” 弓柏微恼地皱皱眉头,“可否让小嫂子过来一趟?她既然有这个主意,总得有个说法吧?大致投多少钱,能挣多少回来,对现有的生意有没有影响,具体怎么做……不能一拍脑袋,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就风风火火地上马吧?”
“老四的确长大了,会思考问题了。”弓楠笑得促狭。弓柏火大地瞪他一眼,自己也笑起来。
“老四说得没错,老二应该把慎氏叫来。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也没问清楚,就把我们喊来议事。两眼一抹黑,如何议?”五堂叔也是生意场上的精明人,对好的项目有着直觉上的判断,但靠直觉下注,风险也太大了吧?
弓楠点点头,让人去喊慎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