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史诗同人]梦潮》水果奶油布丁

1、梦潮

　　一
　　吉尔伽美什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古怪的梦。
　　流星划过的夜空，坠落在身边的陨石……到现在仍可以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
　　自己当时甚至蠢到想要去推动那块陨石，而且还没推动！想到这里，乌鲁克的王有些烦躁地捂住额头。平常做梦都是醒来就忘记，但是这一次却记得特别清晰，甚至连陨石上的温度他都可以回味出来——不是炽热而是普通的人体温度。
　　难道是预知梦？
　　‘我到底在烦恼什么’吉尔伽美什这样问自己。没有人给他回答。
　　“王，苏乌克全城投降，俘虏……”
　　“除了青壮年和小孩其他全部杀掉。”吉尔伽美什不耐烦地朝半跪在神殿中央的将军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王，可是……”
　　“杂种，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脸色阴沉地盯着微微发抖的将军，吉尔伽美什忽然发觉自己对将军动用了神压。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看着那将军有些狼狈地跑出神殿，吉尔伽美什闭上眼仰靠在冰冷的王座靠背上。

　　又来了。
　　那种被冰冷铁链束缚住的感觉。
　　吉尔伽美什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于昏暗的虚空之中。四肢都被铁链缠绕着，没有办法动弹丝毫。
　　饶是在梦里这种情况也让他红了眼：他吉尔伽美什，堂堂乌鲁克的王——什么时候会被区区铁链束缚住？！再加上已经几天被这种梦困扰，生理和心理上的疲惫让吉尔伽美什怒从中来。
　　吉尔伽美什试着用蛮力挣脱，但是铁链除了越缠越紧外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他的胳膊上已经被勒得泛紫，鼓起的暗色青筋像蚯蚓一样盘绕在上面显得很是狰狞。一般这种情况下胳膊不是废了就是残了，但是他却没有一点痛感。
　　是在梦里的缘故吗？
　　吉尔伽美什尝试用神力震开锁链，没想到那锁链松开后没有断成一截一截的，反而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继而又盘绕在他的胳膊上，只不过力度轻柔了很多。至少他没有再感觉到被勒紧的感觉。铁链缓缓缠绕住他的身体，原本冰冷的锁链变得温暖起来，他烦躁的心情也因为这一点逐渐平复——哼，原来还是那个预知梦。
　　吉尔伽美什静下心来理清脑中还有些杂乱的思绪。拥有人体温的锁链，接二连三的预知梦，异样的情感……是父神将要派来束缚自己的人么？吉尔伽美什不动声色地勾勾嘴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即使是神明，他吉尔伽美什也一样不会畏惧！

　　二
　　“喝——！”“当——”一个金发红眸的少年用长剑挡开拥有沙绿色长发少年刺过来的长矛，闪身退到一边。
　　绿发少年撩开贴在额头上湿漉漉的留海，将长矛插在地上，忙不迭地朝再欲攻过来的金发少年喊道：“吉尔，今天就到这里吧！已经一个上午了——”
　　闻言，那名被唤作“吉尔”的英气少年收回刚迈出去的左腿，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这个名字！”只不过语气里倒不见有多少不满。
　　“切，女神还不是叫你那个名字……”绿发少年颇有微词地嘟囔着，看见当事人用含有警告意味的眼神瞪着自己自己才收了声。
　　[啊啊~吉尔果然像是女神说的那样别扭啊~]想到这里，绿发少年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这反而更招来了金发少年的瞪视。
　　金发少年眯起发亮的血红双眸冷哼了一声，甩下长剑就向绿发少年猛扑过去。那绿发少年手脚泛酸，自然没有力气抵抗。于是便被冷不防地被按到在地和金发少年滚作一团。
　　“喂喂喂！吉尔——”绿发少年猛地刹住了话头，有些狼狈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金发少年似乎毫不介意，当他们鼻尖对上鼻尖时，绿发少年的脸早已涨的通红。
　　汗液顺着金发少年的下巴滴落到身下人的脖子里，惹得绿发少年条件反射般抖了抖身子。而牵制住他行动的金发少年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则是得意的笑了起来：“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眼皮颤动了两下，在眼睛终于适应了晨光的照射后缓缓睁开。
　　是梦？吉尔伽美什这么想着。因为他回忆不出他叫过挚友的名字后发生什么事了。
　　真不是个……好梦。
　　下意识地舔舔发干的嘴唇，吉尔伽美什突然觉得初夏的早晨燥热异常。

　　三
　　“区区凡人——”威严的男声在神殿里回响。
　　“弑杀神牛——”声音越来越大，而这产生的回音让吉尔伽美什的耳膜被震得生疼。
　　“此罪必诛——！”
　　吉尔伽美什心头一紧，连忙朝神殿中央唯一的光源跑去——恩奇都此刻正背对着他坐在地上，周身都被暗淡的昏黄光晕笼罩着，就像已经……不，不会的！吉尔伽美什在心里拼命地反驳着自己的想法。但越是这样，越要到恩奇都身边确认实情的心情就越是急切。
　　就好像是故意捉弄他一样，即便吉尔伽美什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前奔跑，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和一开始一样，根本就没有缩短，反而有越变越远的趋势。
　　[此罪必诛——！]他想起来了，这是父神安努的声音。这几天恩奇都身体的种种不适反应，还有越发沙哑的语调都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
　　吉尔伽美什顾不得思考，也无法思考为什么安努会亲自降下神罚。因为现在只要一想到恩奇都的死亡，他的心脏就像被绳子紧紧缠住一样，勒得生疼。
　　终于在他的指尖触到恩奇都的肩头，吉尔伽美什眼睁睁地看着恩奇都的身体像被敲碎的石膏雕像一样，在一片昏黄中变得支离破碎，化为一堆齑粉消失了。
　　……
　　“为什么……”吉尔伽美什依然保持着伸长手臂的姿势，神情恍惚地站在空荡荡的神殿里，一动也不动。
　　没有剧烈运动后产生的汗水，身体也完全感觉不到疲劳，即使是强烈的情感也像是被遏制住了一般没有办法很好的宣泄。
　　……为什么又是预知梦。再次意识到这一点的吉尔伽美什突然有了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但他知道他自己是不会哭的。
　　“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来，汗水使他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头发也板结成一缕一缕紧贴在额头上。他偏过头，看到恩奇都的睡相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敢恭维。但这恰让他松了口气。刚刚因为他坐起身，原本搭在他小腹上的小腿现在转移到他的大腿上。沙绿色的长发散乱的披散在床铺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又像被笼上一层银纱，产生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恩奇都……”吉尔伽美什呢喃着所爱之人的名讳，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拥住恩奇都，将头深深埋在恩奇都的脖颈。他深吸一口气，闻到令他安心的熟悉味道，原本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恩奇都，恩奇都，恩奇都……”

　　预知梦就像是客观预言，也就是梦中的种种和未来要发生的事情都有关联，但是结局可能会被某种外来的客观因素改变。并且预知梦中未来的事态发展不会被点得非常明细。但是，如果可以在预知梦中看清未来的事态发展，那就说明——
　　既定的结局已无法被改变。

　　四
　　再次坐在昔日的王座上，吉尔伽美什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上方俯视着恢弘的神殿，吉尔伽美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手拍拍自己的脸，再有损形象地使劲拧了一下。脸颊上传来的清晰的痛感让吉尔伽美什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
　　是圣杯的力量吗？他联想到自己在昏迷之前是被从天上泻出的铺天盖地的“黑泥”所掩埋，被邪恶和贪欲包裹的那种感觉……想到这里吉尔伽美什打了个冷战。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他可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圣杯传送到千年之前的乌鲁克……]吉尔伽美什站起身环视的神殿，物什的摆设将他沉睡的记忆唤醒。他突然冒出了一个有些异想天开的念头：[恩奇都，会不会还活着？]
　　但还未等他动身寻找，恩奇都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吉尔，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没等他说什么，恩奇都就抢在前面问了这个本来是他该问的问题。
　　原本见到恩奇都的狂喜一下子被其疏离的态度冲淡不少。吉尔伽美什有些莫名的看着双臂环胸站在神殿中央的恩奇都，刚到嘴边反驳的话一下子变了味儿：“干什么？你这是问的什么话？本王能回来，这不正是你我所共同期待的吗？但是恩奇都，为什么你的脸上不是见到本王的满心欢喜而是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他有些赌气般的坐回王座上，抬起下巴俯视着昔日挚友，等待对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于这种情况，吉尔伽美什自认为从来不会缺少耐心。
　　他看到恩奇都戒备的眼神松动了一下，但身体还是一动没有动，依然干巴巴地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回去吧，吉尔，这不是你该来的地……”“为什么恩奇都？！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本王吗？”吉尔伽美什紧扣石座的手早因愤怒爆起了青筋，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问出的话越加咄咄逼人。
　　“我已经死了几千年了，现在你看到的只不过是我遗留的灵魂的碎片。你不要忘了这一点，吉尔。”几句话就像一桶冷水，将吉尔伽美什浇了个透心凉。
　　恩奇都看着颓然而立的吉尔伽美什，眼神中多了从未有过的严肃：“回去吧，吉尔。在这里你只能一直睡下去。”
　　“有你不就够了吗？！回去——回去我还能拥有什么？一片废墟？坟墓？还是那堆刻着文字的石板？！口口声声说着’爱着我’，现在又要把一无所有的我推开？你说啊恩奇都——”吉尔伽美什像是被触到底线的兽一样进行最后的激烈反抗，执拗不肯退却。
　　恩奇都无奈地笑了笑，看着逐渐化作光点消失的吉尔伽美什，他终于露出了往日里恋人所熟悉的笑容：“比起一起死，我更希望你等着我，好好活下去。”

　　[那是个和你相似的正在寻找同伴的男人，他有着甚至可以和伟大的神安努相抗衡的力量。你会爱着他，拥抱他，并且他也会是一再拯救你的人。只有他和你共享王位，乌鲁克才会趋向平衡。]吉尔伽美什走在黑泥造成的惨不忍睹的废墟上，突然想起宁孙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一再拯救……”吉尔伽美什情不自禁地轻念出声。听到声音的言峰绮礼回过头看着若有所思的英雄王，道：“有什么情况吗，王？”看到对方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他也就当做没事一样转身继续带路。
　　[又被你救了一次，恩奇都。]吉尔伽美什在心中感叹了一番，脸上又重新挂上了不可一世的笑容。
　　下一次，可别又是在梦中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