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安》薄船瓜舟

11、番外之平安夜

　　与安沫辰相识，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那时，苏珞刚上高一。
　　而安沫辰则是中途转学过来的。
　　刚开始，苏珞对安沫辰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的生活除了上学，就是做兼职给家里减轻些负担。因为中考成绩出色，学校答应三年学杂费全免，每个月还有两百块的生活补助。实验中学的学生大都家庭富裕，虽然比不上贵族学校，但像苏珞这种家境清贫吃补助的，自然是属于异类。
　　而从贵族学校转学来的安沫辰，跟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更何况，对于整天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少爷，学习，那是多么遥远的一件事。
　　开始留意安沫辰，还是因为母亲再婚。
　　自从小学父母离婚之后，他便跟着母亲来到T市生活。母亲年轻的时候长得极美，见过他的人都说他跟母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概，是因为母亲的性子过于冷淡。而父亲因为职业的关系，常年不着家。两人最初建立的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散。父母的离婚在他看来是早晚的事，虽然，两人都没有错。只是，有些事，不是非要个理由的。
　　原本以为，这样的母亲会一个人过一辈子。
　　直到那天，一向性格冷漠的母亲破天荒的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告诉他，她准备结婚了。对方是母亲的初恋，很狗血的剧情。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的再婚对象会是安沫辰的父亲。
　　跟在母亲身后走进那栋豪华别墅时，他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倚着楼梯，用那双带着嘲讽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一切的安沫辰。
　　脑袋就像被重锤击打过，“嗡嗡”的响个不停。
　　他只能愣愣的站在那里，脚下的步子怎么也迈不开。
　　到了嘴边的话在看到母亲脸上幸福的笑容时，又咽了回去。
　　不用抬头，他也可以猜到安沫辰眼中的深意。所以，在安叔叔提出让他们母子搬进去住时，他以高中课程多为由拒绝了。
　　不敢抬头去看母亲受伤的表情，并不是不赞成这段婚姻。只是，他无法忍受旁人审视怀疑的眼神。早在母亲告诉他要再婚的时候，他就决定坚决不做人人嫌弃的拖油瓶。眼前这个新家，是母亲的。不是他的。
　　高中之后，他会选择去外省读大学。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
　　只是，他的计划中却有一个人，是一开始就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在他搬到学校去住的时候，安沫辰居然也搬进来了。而且堂而皇之的成为了他的室友。大概是两人来得晚，原本的四人间成了两人间。
　　看到这个一向过惯了好日子的大少爷出现在宿舍里的时候，不惊讶是假的。当然，大少爷即使换了一个环境，少爷的作风依然没变。
　　大刺刺的坐在佣人早已铺好的架子床上，安沫辰看着对面的苏珞，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正埋头看书的苏珞，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自那之后，两人的同居生涯便正式开始。
　　苏珞平日的生活很简单，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而安沫辰则不一样，每天在学校里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晚上也是在苏珞睡下后，他才回来。面对这一切，苏珞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只要这位大少爷不找他的麻烦，他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有什么闲情管人家的闲事。
　　在他们屈指可数的相处里，大部分时间都是他看自己的书，安沫辰玩游戏。
　　彼此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月。除了偶尔被这位大少爷挑挑刺，苏珞觉得日子还是过得去的。而这种状况的打破，还是源于圣诞节前的平安夜。那时候的女孩子，面对喜欢的人总是羞涩居多。敢于大胆表白的女生屈指可数，但也不是没有。
　　不过大家更喜欢采取送礼物的方式，来默默的表达深藏在内心的暗恋之情。
　　从来不过洋节的苏珞照样吃饭上课，看书睡觉。只是，在下了晚自习抱着书准备回宿舍的时候，被一个女生堵在了半路。
　　眼前的女孩子他见过，是隔壁班的学习委员。在他为数不多的朋友里，算是说过几句话的那种。
　　女生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看着脚尖。鼓足了勇气之后，才将身后包装精美的苹果递给面前的苏珞，“苏珞，我····我喜欢你。”
　　因为晚上吃得少，现在正饥肠辘辘的苏珞，视线完全被眼前这个红红的大苹果吸引住了。至于女生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注意。
　　见头上半天没动静，女生按耐不住的抬起头，见苏珞紧盯着自己，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衬着那张漂亮的脸，让人越发的脸红心跳。
　　女生害羞的以为苏珞也喜欢他，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心里顿时乐得开花，虚荣感也越发的膨胀。她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学习也好。苏珞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
　　其实偷偷暗恋苏珞的人很多，只是他平日里性格冷清，不喜与人交谈。所以，很多女生只敢把这份喜欢放在心里。
　　今晚鼓起胆子来表白，也是因为之前跟苏珞有过交集，想着若是被拒绝了，也还可以做朋友。
　　女生正沉浸在铺天盖地的欢喜中，冷不防的被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打断“不错嘛！平日里还真没看不出来，你这种书呆子居然也有人表白。”
　　来人正是消失了一整天的安沫辰。
　　耳边的嘲讽让苏珞收回了发呆的视线。注意到安沫辰话中特意咬重的那两个字“表白”，苏珞看着眼前的女生害羞十足的脸，懊恼自己刚才差点坏了事儿。
　　“邵同学，谢谢你的心意。只是，很抱歉····”
　　看着被塞到怀里的苹果，又看了一眼捂着嘴已经跑远的女生，苏珞为难的咽了咽口水。这个苹果，是吃好呢？还是不吃好呢？
　　还没决出个结果，就被安沫辰一把抢过去扔进了垃圾桶。
　　“喂！你干嘛？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怎么，那女人送的东西，你很舍不得？”
　　看到安沫辰眼中的火气，苏珞搞不懂他在生什么气。难道，是因为他喜欢刚才那个女生？嗯，确实长得蛮可爱的。
　　联想到安沫辰无缘无故的发火，苏珞越发的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
　　见苏珞居然没发火，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安沫辰有些恼羞成怒的骂了一句“白痴。”两人回到宿舍，洗漱完之后，苏珞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睡着了就不饿了。”
　　躺在床上的安沫辰听到对面烙烧饼的声音，终于忍无可忍的吼道“苏珞，再不睡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对于安沫辰的咆哮，苏珞视而不见。他也很想睡啊！可是，肚子好饿啊！
　　“我肚子饿，睡不着。”
　　“什么？”
　　“我说我饿，睡不着。”
　　这回换苏珞恼怒的朝着安沫辰吼道。吼完便不好意思的抓过被子捂着脑袋。耳边没有听到动静，片刻，一直修长的手将他头上的被子拉开。黑暗中，苏珞似乎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和一丝丝温柔。
　　“给你，吃吧！”
　　接过安沫辰洗干净的苹果，苏珞也不客气。“咔咔”的啃着。
　　“那个苹果，你原本是打算把它吃掉吧！”
　　“唔·····去晚了，食堂没什么吃的。下了晚自习都快饿死了。偏偏你还给我扔了。”
　　听到苏珞的解释，安沫辰感觉额间有冷汗滑落。突然觉得那个女生有些可怜。看着眼前啃着苹果的步苏珞，也不打算特意给他解释女生送他苹果的意义了。
　　*****
　　看着日历上特意用红笔画出来的日期，苏珞扫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的安沫辰。思量着明天的节日怎么过。
　　因为母亲再次怀孕的关系，再加上安沫辰这四年的努力，安家算是默认了他和安沫辰的关系。只是，T市认识他们的人太多，所以明知道这样不对，他还是不愿意回去。
　　安沫辰一早便猜到了他的心思，直接将分公司开到了这里。每天除了去公司处理业务，回来还得负责他的一日三餐。虽然被人宠着的感觉很好，但看着夜深人静了安沫辰还开着电脑忙碌。原本坚定的心开始动摇。
　　看到安沫辰端着盘子走出来，苏珞收回思绪，洗了手帮着将碗筷摆好。
　　“最近公司的事忙完了吗？”
　　扒着碗里的米饭，苏珞状似随意的问道。
　　“早就忙完了，老婆想去哪儿？”
　　骗人！明明昨天晚上你的万能秘书还打电话来催什么时候敲定方案。知道安沫辰没说实话，苏珞也不拆穿。
　　“确实有想去的地方，不过暂时保密。”
　　无视安沫辰眼中的期待，苏珞赶紧转移话题。试探性的说道：“妈妈上次打电话来说，安叔叔的身体似乎不大好。要不，你回去吧！”
　　“嗯，抽空回去一趟。”
　　见安沫辰不愿再谈，苏珞知道他还在怨当初安叔叔和他母亲逼他离开的事情。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他和安沫辰现在不是也在一起了吗？
　　一大早起来，安沫辰已经去公司了。
　　吃完安沫辰做好的早餐，苏珞搬出行李箱开始整理两个人的东西。
　　这个地方，是他和安沫辰的第一个家。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忙活了半天，一切准备完毕，苏珞又给老爸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只好留言。
　　再次踏上T市的土地，周围的景物既熟悉又陌生。沿路的商店门口都装点着圣诞树，浓浓的节日气氛让苏珞更加想念那个人。
　　暗骂自己没出息，才几个小时没见，居然就忍不住想安沫辰了。
　　一大早到了公司，安沫辰想着苏珞昨晚说的话，便迫不及待的以三倍的效率处理完公司的业务，赶在下班之前回家。
　　刚出公司门，就被秘书从后面追上来。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体，安沫辰的心跳不由的加快。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今早出门的时候，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
　　鼓足勇气打开了信封，上面只有一句话。万能的秘书不敢去看自家老板铁青中带着怒气的脸，畏缩的将手中的另一个信封递过去。
　　看着眼前瞬间变得无比灿烂笑脸，秘书在心里嘀咕着自家老板不会是被“老板娘”气傻子了吧！这一会儿气一会儿笑的，他这个三十岁了还单身的老男人还真心理解不了。
　　简单的交待了一下，安沫辰握着手中的飞机票一路飙车来机场。
　　居然敢跟他玩失踪，看来是这些日子宠得太过头了。宝贝儿，可别被我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