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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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最终还是跟着卡卡西一同来到了火影办公室。一个望族被一人抹杀，这件事情会影响到的不仅是村内原先的防守布局，还有木叶对外的政策。在这种时候，需要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先将情感按压，去完成村子指派的任务。
雀明白这一点，因此面对如此惨案，她也只是略略失神，便又恢复了以往出任务时的姿态。
但是，心中的情感，又怎么会被抹去？
那些都是她的血脉至亲啊！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满以为自己做了一回家族的救世主，将家族大部分人的生命挽救于屠刀之下啊！
她的表亲们，她的童年玩伴们，她的子侄们，还有她视作亲传弟子的学生。
全部，全部都死去了！
而在这种时候，她却不能哭，不能叫，不能做出一切失态的行为，因为，只是因为村子需要她！
恨欲狂！
她恨宇智波鼬，她恨三代，她恨下令之人，她甚至连将此事告知她的卡卡西都已恨上！
不得不恨，不得不伤。
为什么，为什么？家族明明已经群龙无首了，家族明明已经乱了套了，为什么在这种情形下还要毁灭她的家族？为什么要将事情做得如此狠辣如此不留余地？
为什么！
她在赶到现场后，见到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心中回旋盘转着的都是这三个字。
为什么！
她看着满地的血迹，努力想要保持冷静。深深吸了几口气，她竭力止住颤抖着的身体，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如同平常一般。
但是当她看到下午还笑着向她道别的宇智波麻美的尸身被身旁的暗部清理出来后，却还是未能忍住心中的剧痛，呕出血来，委顿于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她猛地睁开双眼！
她躺在自己的卧室，身边空无一人。
天已微熹。
太阳仍旧会升起落下，日子依旧会渐行渐远。
只是她的大多数亲人都已无缘感知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依然是什么都无法改变......为什么她送着哥哥离去，看着父母死亡，而如今就连那些亲人，也要如此离她而去？
那么她活着还有些什么意义？
还有什么意义？
她连哭都不愿了，只是木木呆呆地坐在床上，木木呆呆地望着窗外，木木呆呆，无知无觉。
就这样从清晨一直坐到了深夜。
又从深夜坐到了黎明。
精神的极度倦怠加之身体的劳累，让她终于是双眼发黑，再一次晕了过去。
如果就这样不醒了该有多好呢。她紧紧闭着双眼，却似乎仍然在眼前的一片黑暗中看见了那晚的遍地暗红。
“雀。”
“雀。”
“雀。”
卡卡西一连叫了数声。雀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他这样的声音了。不论是平素的相处还是偶尔的争吵，卡卡西的声音都是慵懒随意的，即使是发怒认真的时候，也会有这种味道掺杂在其中，抹不去。这样沙哑疲惫的声音，在她的记忆中，也只有在第一次见他时听过一次。
“我在。”雀睁开眼，直愣愣地盯住天花板，“...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卡卡西扶着她坐起身来，将一直温着的粥递给她，没有接话。
雀下意识地接了粥，双目却依旧无神。
“先喝粥。”
“哦。”雀应了一声，习惯性地将碗凑到了嘴边。卡卡西给她做的是牛奶蛋黄米粥，香甜滑口。雀大口大口地喝着，那软滑的米粥在她的口中化作了兵粮丸那艰涩发苦的味道。
“善后工作已经做完了，按三代大人的意思是，等宇智波佐助那孩子出了院，再进行葬礼。”
“嗯。”雀将空碗放在了床头。
“已经对宇智波鼬发布了通缉告示，而且木叶的追杀小组也已经安排妥当。鉴于宇智波鼬的瞳术能力，三代大人希望你能够参与。”
“...好。”
“还有。”卡卡西的声音宛若叹息，“雀，不要怪村子。”
“我没有。”雀摇了摇头。
说恨，那只是一时冲动的情感罢了。不可能完全没有怨愤的，只是这种情感中，更多的愤怒却是对于她自己而产生的。
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卡卡西。为什么我当时那么相信自己能够使家族避免这种惨祸呢？”雀慢慢地说，“为什么以为别人和自己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会对家族留有一丝的余地？我一直觉得我能够做到很多事情，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似乎有叹息的声音从卡卡西的面罩下传来。
“我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改变。我以为我可以决定他人，我以为我可以——其实我什么都不可以。”
“呐，卡卡西，显得很可笑吧，我。”雀抬起他偶看他，脸色苍白得可怕：“我自量力的，不知进退的，自我膨胀的我，一无是处却总自我感觉良好，试图将一切扭转成我想的那样......其实只会惹人厌烦吧。真是抱歉啊，一直容忍着这样的我的你们。”
她抬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珠，扭过脸去不想让他看见。
不是，不是这样的。虽然太一厢情愿，但我，我们都能明白你做出这些事时的心情。为了别人考虑而做出的事情，就算再错也是能得到谅解的啊。卡卡西想要这么告诉她，却又怕在她现在的状况下说话反而会刺激到她，最终还是忍住了言语，不曾开口。
受到刺激一时陷入自我厌弃是非常正常的情况，当老师也弃他而去之时，他甚至一度想到了死。
只是，他不也撑过来了么，在她的陪伴下。
最初的伤痛再大，也总有一天会隐入心底。即使不能释怀，但也算得上是走出来了。
所以...他将身前倾，伸出双臂圈她入怀。所以，他需要做的，只是在她最为痛苦之时，能够伴于身侧。
自己走入的怪圈唯有自己方能走出，他只需让她相信，在这世上她并非是孤独一人，就够了。
雀将头埋入他的前襟，伸手紧紧地回抱住了他。
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卡卡西低声说：“没事，我在呢。想哭的话，大声哭吧。”
“对，对不起。”雀哽着嗓子，却终于是轻声呜咽了起来。
能哭的话，就一定能自我开解的吧。卡卡西用力地拥着她，听着她从呜咽到抽泣，再由抽泣到放声大哭，有些欣慰地想。
每一个忍者的生命轨迹都是相似的，死亡与诀别总是伴随在生命左右。而最终，只剩下自己一人，茕茕孑立。
不过幸运的是，现在，他们两人，都还有对方。
还不至于要一个人独自承受一切的噩耗。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