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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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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欢曾是楼中红牌,用自己积累的积蓄离开了赖以生存的红楼开了一家酒馆当上了老板娘。
酒馆名为醉红尘,人生红尘,醉与红尘,乐于红尘,凡事皆因红尘而起。
年纪虽然大了毕竟风韵犹存,不少人慕名而来只为那红楼曾经的红牌。
“哟客官,今儿可要小酌一杯?”靠在帐台无欢挑了挑眉,言语中满是魅语游丝。
日子长久,酒馆生意越发红火,也不乏有这样的人——
“好哇你,又来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喝花酒!随我回去莫要在此丢人!”妇女愤怒的声音让无欢皱起了眉头,她从帐台走了出来,一步三摇步步生姿。
“这位夫人,咱们这儿的小店可是良地,喝酒不过是男人之间的消遣,夫人何必如此大声喧哗,惹人笑话?”
“你这小浪蹄子不去卖身跑到这儿买酒了?!不知道是借着买酒的名义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还良地?!我呸!”女人面目狰狞说话十分不能入耳。
“呵,夫人可得看着点儿,别话说太满让舌头闪了,这位客官我看你还是随这位夫人回去吧,万千世界虽好,可家中母虎可惹不得,惹不得。”无欢咂了咂嘴嗤笑两声。
“你!”面红脖子粗的女人说着就要上前。
“走吧!丢人现眼!”拽着夫人离开的男子不停的护着自己的脸生怕被人看出来是谁,真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各位客官,今儿算小店请客,老板娘今儿招呼不周还望见谅,天色也不晚了大家赶紧回家吧。”扇了扇手中的美人扇无欢如此说道。
周围人悉悉索索的谈论着什么,不过一说到不用付钱赶紧都抱着酒坛要走。
“各位客官下次可得记得酒坛给咱们拿过来啊。”靠在门前挥了挥手中带着醉人香气的手帕。
之后就进了屋,要关门。
角落中传来小声的笑声:“老板娘可是伤了心?”
“诶哟,这人在江湖漂哪儿有不挨刀的啊,我可是习惯了,诶客官,您怎么不走呢?”无欢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角落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背对她饮酒。
“走,这就走。”男子站起身往桌上丢了一锭银子。
“客官,今儿不用钱。”无欢嘴角嗜着笑。
“那是他们,我是我。”男子声音低沉,转过身无欢惊愕的看着对方的样子,原本俊朗的脸庞一道狰狞的刀疤,看起来甚是骇人。
“不好意思,吓到老板娘了。”走到门口的男子拱手说道,然后便负手离去。
拿起桌上的一锭银子颠了颠,无欢嘴角上扬:“真是个木头,白吃白喝都不要。”
而后几日,男子时不时的会出现在无欢的酒馆,总是独自小酌,在所有人都离开之时就是他要离开的时候。
今日店中稀稀拉拉的两三人,也已喝醉付钱离开,无欢提着一罐酒走到男子桌前,放下敲出一声闷响,男子抬头看着带着笑意的无欢:“老板娘,这酒不是在下要的。”
无欢一屁股坐下,没有之前惺惺作态的魅惑,举手投足满是随性:“我自是知晓,不过今日是老板娘生辰,公子可否赏脸一起共饮一杯?”
说着举起手中的白玉酒杯。
低头轻笑:“老板娘不怕在下容貌吓人?”
无欢亦是不屑一笑:“老娘见过丑的人多了去了,有些人容貌出众,内心丑恶不堪,人岂能貌取?”
嚼碎了回味了一会儿,男子举起手中的酒杯:“在下廉祈,请。”
“唤我无欢便可,廉祈请。”两人酒杯轻撞发出轻响。
这是二人自那晚以来第一次谈话。
次日的无欢从桌上慢慢转醒,大门未开,桌上酒杯甚在,身上搭着一件薄薄的黑色斗篷,斗篷上绣‘廉祈’二字。
“昨夜不是梦。”无欢皱眉,宿醉之后有些头疼。
“你说说你一风尘女子,好好的肉不卖跑来卖酒?!莫不是想祸祸那些不敢上红楼的良民?!”女子站在醉红尘的门前双手叉腰泼妇骂街。
许久之后一袭红衣的无欢从店内身姿摇摇走了出来:“夫人可有看到无欢做夫人口中那些祸祸良民的事儿?”
“哼,还需要我看到吗?!你看看你自己,良家姑娘哪儿会像你那般穿着,我看你是在红楼人老珠黄呆不下去才自立门户吧!挂着羊头卖狗肉,谁知道你都干着什么样儿的勾当!”女子愤骂声混杂着周围人悉悉索索的耳语。
无欢皱了皱眉头捏紧了拳头,随后放开挂起媚笑:“哎呦夫人这话说的,咱们这儿的店门大开,想看我们店内有什么勾当,夫人一来便知。”
“我呸!谁会进去!只有那些色欲熏心的臭男人才会想要进去,你这店总有一天干的那些勾当都会被发现的!到时候把你抓起来报官!”女人不依不饶。
“行啊,到时候公堂上见,夫人慢走不送。”说完之后无欢扭身进入店内,风姿绰约让外面不少男人眼睛恨不得都黏在她的身上。
周围的女人都恶狠狠掐了自己男人一把,门口大骂的女人自无欢进去之后就在门口继续谩骂,嘴里说的话难听的不堪入耳。
而后许是累了,声音也没了。
店内因为她的一闹,许多客人都默默的结账离开了。
“廉祈不走?”廉祈像座石雕般坐在那儿自酌。
“自是不走,那女人声音聒噪的我才是想走了,不过她现在没有说了,我自是不走的。”廉祈嘴角挂着如初的笑意。
轻笑两声的无欢摇了摇美人扇:“你可真是个怪人。”
廉祈一听却是举起酒杯对着她:“只是对你。”
无欢脸一红,转身离去。
虽是生于红尘,这种直白的说法倒是让她老脸一红。
廉祈日日来,次次坐到傍晚关店,两人时不时对酌畅谈。
“廉祈可知人世不易?”许是酒意上头,无欢双眼朦胧的半眯着,举着酒杯透过杯子看着廉祈看向她的双眼。
“我知,可我不知你。”廉祈摇了摇头。
嗤笑一声将酒一饮而尽:“呼——”长叹一句:“世间不易,不易啊。”
“你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我无比厌恶着这个让人无奈的世间。”无欢双眼似是含泪。
廉祈默默看着,伸手握住了无欢的手,无欢一愣。
“我还是喜欢你豪爽的样子,我不知你之前的不易,可我许你的不易都变得容易。”廉祈认真的表情让无欢有些不知所措,她收回了手。
“我……”无欢站起了身。
“我醉了,我要去休息了。”之后便落荒而逃,没错,就是落荒而逃,她无法对上廉祈认真的眼神,里面太多的情绪,温柔的让她几近沉溺。
可她不行。
次日廉祈没有来,第三日也没有来,第四日,第五日。
无欢心中自是失落,可也无奈,本是红尘女子,虽是从良,可又如何,世间的人不会因为你从良就忘记你的曾经,他不介意吗?他介意。
过了半月,无欢将这段时日发生有关廉祈的事都当做一场梦,直至一日一封红色请柬送到她的手上。
“送呈无欢,台启……廉祈……林雪忆……”请柬滑落地上,无欢突然像是被什么突然抽走了身体的所有力气。
届时无欢扮相妖娆,步步生莲走向廉府,进入府中十分惹眼,女人们瞬间都丢失了那种所谓高贵的外衣
“你来做什么!?”或是廉府的夫人,无欢这样想。
“夫人您好,我是拿着贵府廉公子的请柬来的。”无欢行了一个礼。
廉祈走了过来:“娘,确是我请无欢姑娘来的。”
“你怎么请这种人来?”廉夫人的话让无欢捏紧了自己藏在袖摆中的手,他是想羞辱她吗。
“娘亲,大喜之日切不可乱说。”廉祈皱了眉头。
见儿子不悦,廉夫人生气的甩了袖摆离开。
冲着廉祈行了一礼:“恭喜廉公子今日大婚,祝廉公子和廉夫人百年好合。”
说完了这句让她无比痛心的话,转身周转男人之间。
周围不少人认识她,无欢在一群男人中谈笑风生,女人们的眼神像针般扎在她的身上,新郎服红的刺眼,这日的他看起来十分俊朗,无欢这样想。
正在一个男人对无欢做出无礼的事之时廉祈突然出现抓住了无欢的手。
“失礼。”说完廉祈拽着无欢离开。
周围也有人看到这一幕,炸开了锅。
挣脱廉祈的手无欢生气。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廉祈还是那么云淡风轻,无欢爱这种沉稳,又厌恶这份冷静。
无欢突然一笑,眼里含光,在鲜艳的大红灯笼下显得有些褶褶生辉,她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最后对酌一杯如何?”
皱着眉的廉祈不知想说什么,无欢将酒杯放到廉祈的手中:“这一杯,敬你温柔多情笼络我心。”无欢举杯一饮而尽。
“第二杯,敬你片叶不沾随时脱身。”
“第三杯,敬你来日深爱赢得她心。”
三杯酒尽,廉祈一杯未饮,叹了口气无欢摔下酒杯,白玉酒杯破碎一地。
“如此,便可恩断义绝。”
身后的廉府挂着红色灯笼十分喜气,无欢一步一步踏在回去的路上,脚步无比沉重背影看起来凄凉又倔强,她的声音像是毒,淬在了廉祈的心里:“我干杯,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