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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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混合了水雾的清润。伟岸身影自木盆中一跃而起，将近湿却近半地墨发用一根蓝色发带松松束起。颀长结识身躯被一双素白双手以毛巾细细擦拭着，而后着了一袭素青长袍，眸间笑意浅浅。
侍从忍冬跟随他多年，自然已懂得他的心思，提了那木篓子药箱，走到他的身旁。凌歌自顾自的朝着厢房门口走去，那奇特古怪的花纹在中原极为罕见。可在西域却是人所皆知。
顿了顿步子，朝忍冬打了个手势，忍冬领会了他所想表达的意思，低下头
“先生，此处离昆仑约有30里地，我们骑马地话，一个时辰就可到山脚了。”
凌歌点了点头，将左臂夜蛉冥往上提了提，从外瞧着就像是常人般，实则轻微一动便是致命。
冥魄教主热毒缠身，昔时宫主曾劝他寻一至寒至阴地抑制毒火，而今不到3年，竟又复发更甚从前。此次以千年雪莲为诱饵，上一番冥魄也算是值得了。
想到可入药再制新毒，顿时心头欢喜，匆匆上了马加快行程前往昆仑。
此时此刻昆仑山上花左使已命段护法下山迎接。易醉居内凄风羽冥饮罢竹叶青后，佳音渺渺，一别他日，须臾几轮寒暑？
内室清幽，酒香阵阵引人欲眠，依竹椅而靠，目光愈发冷淡。左手青色脉络已隐有鼓起，肤色染上一层深红，五脏六腑中翻涌沸腾，丹田处灼热内火隐约烧烫。
羽冥只觉呼气局促，眼耳口鼻皆不受控制，一口热血随即喷出。头疼欲裂猛然将竹椅掀翻在地，抱头克制那疼痛感时，几欲支撑难耐，兀自忍着那焚骨毒火。逆血上流竟晕厥倒地，不省人事。
段护法长须及胸，梳的是那根根抖擞乌黑镫亮，‘美髯判官’乃其江湖雅称，素有仗义疏财好打不平之性，后投入冥魄，成为七大护法之一。
领着那二人通过层层防护，七锋九巅，即便运起轻功也消耗了近半个时辰。
凌歌心下暗自震惊，本以为九寒已是世间少有之奇景，未想到昆仑更胜一筹，把守严密恐连只蚂蚁都爬不进去。至此，却也自嘲般笑了笑。这鬼地方阴森寒冷的，正常人谁上的来喃？忍冬已是簌簌发抖，便自竹篓中拿出一颗避寒丸予他。
段护法停步于易醉居，回头看着身形纹然的两人，思及一想倒也明白。
“凌先生请入内吧。”
凌歌觉得此人言行有些古怪，莫不是他不敢入内？这冥魄教主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口喷火焰的怪物。但这么看来，性子可不会好到哪里去。
扯着忍冬，步履虚浮的踏入了以翠竹修葺地小屋，段护法已退下，寻那花左使复命去了。
凌歌虽口不能言，但嗅觉、听觉灵敏。闻见鼻尖清醇酒香，也不多介怀。饮些竹叶青，于热毒有疗效，不是忌口的东西。
那倒地不起的白衣背影略显单薄，没来的心里泛起疼意，脑海中似有将其揽抱在怀之想法。兀自惊讶，多年来醉心于毒，现今是……怎么了？
翻过那人身体，砰然心动，饶是暗夜泉之国色流丽，与其也伯仲而已。衣衫染血，面色惨白，眉关紧锁，紧攥心口处衣襟，甚是有些面熟。
当下神指探了探其脉搏，触手处皮肤滚烫险些令他松开，心下已有顶端：此为气血逆行，应是习了至刚至阳的武功，但天生体质阴寒。两者相冲热毒克制住了寒毒，也就时常会犯病导致五脏六腑犹如火烧。轻则筋脉尽断武功尽毁。重则毒火焚身死无全尸。
虽说研究毒物多年，可对于医术向来没什么精进，况且这等世间罕见之疾病，非药石可医，怕只怕他……命不久矣。
着忍冬取了那竹篓子里一白玉小瓷瓶，取出一粒丹药，喂入欧阳羽冥口中。忍冬见欧阳羽冥略有反应，咽下药丸，打量着凌歌脸色，言道
“欧阳教主，我先生也束手无策，此药能暂缓你病情，但实在无能为力。还请教主另寻高明。”
虚弱的挣脱出凌歌怀抱，羽冥目光幽深极其复杂地瞧了凌歌一眼。似是有无穷的恨意，然凌歌与其面面相觑，实在不知哪里与他得罪了。
“凌毒圣，你这嗓子不能开口，真是大快人心。”
语速极为缓慢轻柔，却戳中凌歌痛处，他几年前试药误中剧毒，以毒攻毒用药过于猛烈，导致口不能言内力全失，没想到此人眉目俊雅却言语恶毒，却见其眸间怆然似有怨怼，莫名心虚油然而生。
对那忍冬比划几下，忍冬本对欧阳羽冥这番话语好生厌恶，但凌歌吩咐也只能照办
“先生说，他治不了你这病。你也没必要这样。那雪莲他不要了。这是八芷丸，一共八颗，世间难求，每当教主头痛欲裂毒发时服用一颗，便可缓上月余。若八丸用尽，那华佗再世大罗神仙也难医了。”
递上药瓶，便准备跟着先生离去，凌歌虽说心疼耗时许久制成的药丸，但他一颗毒心却无法对眼前人置之不理。做到这也算是他的极限了。
欧阳羽冥将那白玉小瓶放在手心把玩，凤眸盎然笑意可算是有了生气，修长手指自瓶口摩挲，睨了眼那已行至门口的两人。
‘砰’的声响，惊得凌歌忍冬其其回头，忍冬是为这声响，凌歌却眉心已有怒意，他闻见雪参，雪莲，花胶，等数十种药草融合的香味。碎末被风吹散，已然那小瓶被毁个干净。
眼下也闷气纵生，给这人治病，他也没个好脸色，药留下了，还毁掉。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当即冲着那忍冬又是手语暗示
“先生说他这还有个方子可解教主疾患，但虑及此乃以毒攻毒之术，药性刚烈，故方才未曾告知。但劣徒劝告，还是前来一述。此药名为黄泉指路，由天下至寒至毒之物制成，平素使用，三步而亡，却与教主体内逆血相克，服后痛感极其强烈，如水火相淬，但可压教主一时之苦。然而由于药性过毒，效果亦不可测，可能服后立即暴毙，抑或延寿五年至七年，期间不会再发病，但到期之后，神仙也切切难以相救。不知教主可愿一试。”
欧阳羽冥倒也不说什么，上前几步行至他身旁，却不失礼，兀自扬起笑容。
“那便留下此药，也请凌毒圣暂留冥魄，暗夜宫主处我自会修书一封。”
凌歌瞧着欧阳羽冥，本就是八尺男儿身躯，羽冥在他面前倒是有几分瘦小，他从怀中取出一墨色玉瓶，交予欧阳羽冥。
“你先服下药丸，我为你施针辅助约莫半个时辰，你能忍过去便如我刚才所说。不能，也就命丧当场了。”
欧阳羽冥此时不语，而是接过瓶子拿出那粒黝黑药丸，吞服下去躺于竹塌，闭眸候着那施针。
凌歌也未见过如此乖乖听话的病人，前后不一可真是怪人。自幻药布包内拿出几根银白细针。忍冬已燃了随身带着的蜡心，银针于火焰中闪烁后，凌歌将其重新包裹于布袋。
半个时辰内，欧阳羽冥额头先后冒出细密汗珠，时而撕扯着衣裳抵御那生不如死的剧痛，始终未曾哀嚎叫嗷。凌歌用毒向来极尽残忍，服药者大多难以忍耐。他看着欧阳羽冥的挣扎，哀痛，倔强，顽固。似是心底一处柔软被拨动。这一幕，太过熟悉了。好像发生眼前。
挥手命忍冬退下，便拿出细针，聚精会神地开始为其施针。褪去欧阳羽冥身上的白衣，将细针捻入百汇，一路下去，只专注于此一事。却生了点迷茫。曾几何时，是否见过这如瑾似瑜的肌肤？
压抑毒性于他体内，原以为说来简单，做起来却花了一个多时辰，收拾银针为其穿上衣裳的时候，额上已然微见虚汗。欧阳羽冥也是惨如白纸，脱力虚浮。但总算脉搏稳定，不再轻浮杂乱。
思忖片刻手指自其背脊滑下，描摹书写了4个字
“可是故人？”
欧阳羽冥静静俯在竹塌，安逸乖巧得紧，却侧身而望，不将背脊露于人前，如此防备说来也是城府极深，内敛冷静端的是他这样，了无生趣。
莹润手指捻过飞落璇叶，双指轻轻一碾，便被他捏碎成飞灰，扬起于半空之中，纷纷扬扬地从他掌心中散了出去。
“从来不是。”
莞尔一笑，苍白唇瓣轻扬间已然虚弱不堪，言毕已垂眸陷入昏迷。
也许，这是劫，也许，这是解。命运终于让他们再次相遇，恨，也是爱。欧阳羽冥也理不清了。只知道他不想放走凌歌，至少，现在不想。
在凌歌怀中沉沉昏睡的欧阳羽冥毫无防备，只是依在凌歌胸膛，甚至怀抱着对方的腰背，手臂拽住那结实的臂膀，很紧，很紧。
呆滞僵硬着的人顿时换成了凌歌。鬼使神差般，他颤动着指尖轻轻抚上怀中人的墨发，滑如绸缎丝帛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嗅着那发间淡淡竹香，竟也下意识搂紧了欧阳羽冥，眸色复杂地看向这沉睡的人。良久，唇瓣蠕动着，微微俯身，向那紧闭的眼帘上，印下悄声一吻。
他不知道究竟迷惑得是容颜皮相，亦或是心神魂魄。脑海中隐有那绮罗纠缠，交颈鸳鸯，白净身子渗出层层红晕，羞红人脸地呻吟，浓重愈烈地呼吸。一切的一切都交代着铁证如山的事实。
他失去过记忆，也未曾想过去恢复，然而现在，他忽然想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记忆里那美好，旖旎，是真是假。而那人是否是欧阳羽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