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霖湖》木宸

1、第 1 章

　　如果明天就要死了，你会做些什么？
　　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人不在少数，可考虑归考虑。等到第二日，日出东方之时，最想做的不过是再多睡十分钟，最后悔的莫过于昨晚没有早睡十分钟。
　　这个暑假真是异常的热，但对于整日窝在空调房的某只来说，又有什么差别。这是人生中最后一个暑假了吧，如果不被留级的话……顾寻默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摸了半天才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5:50……
　　“我去！死了！”一个激灵，从床上迅速弹起，衣服衣服，裤子……刷牙洗脸……就算再快的速度也已经拯救不了在六点半准时到客运中心集合的悲剧了o(>_<)o……
　　再过一年就要大学毕业，最后一个暑假，顾寻默也没打算去找什么兼职实习，宅在家里做方案，恰巧碰上林浩月从学校回来，就约了一起去玩。
　　“喂，林胖子啊，小爷我起床失败了……大哥，我错啦，麻烦把票往后改签一下。”
　　“就知道你小子起不来，我们一开始买的就是七点的票。”
　　“你们妹的！存心耍爷啊！”
　　听林浩月这么说，顾寻默又连着骂了几句，然后把电话往床上一丢，索性慢了下来，从自己家到客运中心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打个的，应该不会迟到。所谓再不疯狂就要老了，于是某三只闲置在家的年轻人打算去疯狂一次，去市边上比较偏的甘霖镇里的那座雾霖山山看雾霖湖。顾寻默小学时在乡土教材上学到过关于这个湖的神奇故事。
　　湖里原本住了一条龙，爱上了一个村里的姑娘，于是化作人身与她相爱，与所有传说都一样，他们的爱情遭到了世人的反对，村民乘其不备将龙打伤后镇于湖底，那姑娘在父母逼其成亲那天跳入湖中。据说，之后姑娘的尸身一直都没有找到，连那条龙也不知去向……那之后暴雨倾盆，洪水摧毁了大半个村子。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人们发现雾霖湖竟消失不见了。一直到很多年后，一个村民为采药误打误撞爬上了雾霖山的另一侧，眼前突然出现的雾霖湖让那个村民大吃一惊。他迅速回村子告诉其他人。于是消失了百年的雾霖湖就这样又出现在人们眼前，但不同与从前，雾霖湖变得无比寒冷，就算在炎热的夏天也是刺骨异常。之后，人们又神奇的发现，原本最深不过五米的湖变的深不可测。于是这个湖就成了神圣的存在，世世代代接受者村民的忏悔……之后的之后，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之后，就到了相信科学的时代，据说用一斤蚕丝都放不到湖底……这是怎么验证的已经不得而知，我们只要知道的结果就是这是个很深很深的湖……
　　雾霖湖并不是什么大景点，顶多也只是在这个小市里面有点名头，但又因为上山的路不好走，去的人少之又少，其实多数是不想去。据说前几年为了开发甘霖镇的旅游业，特地将上山的路修了一回，路边还弄了铁链做栏杆，但似乎太偏僻成了大家都不想去的理由。也不知是不是传说里的报应，甘霖镇的经济一直发展不起来，若说是因为偏僻，那市的另一边有个更偏僻的小镇，靠着旅游业发展的相当好。若说交通不行，这几年全市都修了路。若说风景不美，这可是个很少有游客踏足的原始地，风景再差也不会差哪里。若说是上山道路太过危险，也比不过市里面最高的那座红叶山，为了去最高处的红叶寺吃顿斋饭，一堆一堆的游人不惧艰险往上爬，每年总会出个事。
　　但对于顾寻默，林浩月，胡画这些个热血年轻人，传说什么的无所谓，人少才有看头，路难走才有趣味，当然关键是那里比起其他景点听着比较凉快，大热天爬山就要这种自然凉的地方才爽啊。
　　等顾寻默背着登山包，匆匆从出租车里下来时，那两位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些时候，免不了又被林胖子念了一遍。
　　好久没有起的那么早，在巴士上，顾寻默一个劲的打瞌睡，也不知道这车开了多久，晃晃悠悠，窗外的景物渐渐变了样，农田，紫薇树，荷塘，古镇……
　　“醒醒！你丫的除了睡觉还能干些什么？”
　　被林胖子一掌拍醒，顾寻默坐起身，揉了揉眼，竟然靠着胡画睡着了，“呵呵，兄弟别见怪。”顾寻默两声干笑，伸手擦了擦胡画肩上自己流的口水。胡画甚是有些嫌弃，“我去！你梦到妹纸了！还流口水，发春啊！”
　　“妹纸，也要有肯给我想的啊。”边说着，边解了安全带，拿起背包跟着林胖子下了车。
　　“你条件不错，女朋友还会没有？”胡画也跟着下了车。这三人里，就胡画在外省上学，对这两人的私生活没有多大关心过。
　　“那是，我们顾爷向来是走到哪里妹纸跟到哪里，只可惜这小子来者皆拒，整天窝在宿舍。我都看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把追我的姑娘都泡走了？”
　　“我也是为你减轻负担不是，不过，我真要谢谢你老兄，要不我也不会碰上小贝了哈。”林胖子一高兴，又拍了顾寻默一爪子，拍的他差点吐血而亡。
　　“艹，我说寻默啊，有没有给你胡话兄留一个啊。”
　　“艹你们妹，小爷我还没有呢！”
　　“你那是活该！”两人异口同声，声音在这个小镇车站显得有些大，引来不少围观的，害顾寻默恨不得拍死这两个混蛋。
　　“这年头，没有妹纸，还有汉子给你们嘛，要不你们凑一对算了。”林胖子越说越兴奋，全然不顾某两只的脸色。其实顾寻默到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不是第一次被他说了。倒是胡画愣了一会，顾寻默正想去开导开导他，谁知他却来了句：“异地恋，不好不好。”说完摇摇头跟着胖子出了车站……留下顾寻默一人石化在车站，这个世界真要这样吗……喂，基友们，等我啊！
　　“我说胡话啊，你该不会弯了吧？”林胖子勾住胡画，一脸坏笑的问道。
　　“其实啊，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哈哈哈哈……”
　　“原来啊……哈哈哈哈啊……”
　　于是两个有女朋友的人勾搭着走了，完全忽视了跟在后面依旧单身着的苦逼的某只……
　　其实顾寻默也不是不想找，只是一直一直都没有遇到合适的，不管怎样都不想随便开始一段感情，感情这种东西种下容易，培养却要时间和耐心。更重要的一点，他更想先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顾寻默的父母结婚很早，那时的他们刚搬到城里，年轻的父母对一切新奇不已。父亲开始事业，母亲闲暇时开始游乐交友，幼时的顾寻默就开始被一个人留在家中。从三十平米的仓库到后来八十平米的租房，再到如今一百多平米的商务房，对顾寻默而言，这无非是从床到客厅的距离增加了。这个家从来没有什么人，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父亲在家很少，先前做做生意，后来失败了又辗转去了昆明，武汉甚至到了越南……
　　母亲没说什么，只是不再去跳舞，不再买贵的衣服。虽母亲在家时间多了，顾寻默觉得很多东西已经成了一种可怕的习惯，就像他跟他的父母的关系，再也融不进去。不管出什么事，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自己解决，然后是如何找朋友解决……他的父母似乎也习惯了对他不闻不问，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中考分数，高考分数，录取学校……过程他们甚至无心去管，他们忙着利益，忙着面子，忙着和所有人打交道，惟独忘记了顾寻默，因为他们觉得属于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冷落了一段时间依旧是自己的儿子，他们之间除了时间还有血缘。
　　但这是个错误，是所有错误的开头……
　　叛逆期的顾寻默甚至打过架，性格孤僻，独来独往，通宵在网吧，就差早恋泡妹纸而已了。或是从小被过度冷落，顾寻默一度讨厌有人的过度关心。虽颓废着，但他心里告诉自己的是自己不强大有谁会他妈的看你一眼！努力终会有结果，他上了一所重点高中，父母要的只是一个这样的结果，没丢脸，人健康。他们开始笑着跟朋友聊起自己的孩子，对比着各家的孩子。顾寻默有时候觉得父母对自己偶尔的失望是没有了让他们可以在外炫耀的东西，的确他太过普通，除了成绩，一无所长。外人看着幸福的家庭，父母没有吵架，儿子懂事聪明不用操心，可有几个知道他们之间的情仅仅源于血，并没有一点点时间的灌溉，不吵是因为没话可吵……从前顾寻默多希望他们能吵一架，能问问他的意见……后来就习惯这种冷漠了……家已经形存实亡，留下的不过是处空房子，三个人各居一地，有各自的生活圈。顾寻默与父母的联系只剩下生活费，渐渐地也不再问他们拿生活费，靠着在网上做方案至少每月都过得去，他很倔强的把父母给的钱存进了另一张卡，有几个月甚至要靠吃馒头过日子他也没去动过那张卡……他要的是自己完全独立生活！
　　上大学后，有人说过他自私无情，跟父母竟毫无联系。顾寻默没有解释什么，但这样的习惯已经改变不了，就像他也体会不了为什么有人可以和父母像个朋友无话不谈。他不否认父母对他的付出，很多东西他还是懂的，但更多的冷淡早已将他们互相的关心冻结在心底。或许哪天他们都觉得无比孤独之时才会回到一起。若哪一天父母老了，顾寻默自然也不会离弃他们，他还是从心底认定他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顾寻默觉得他没有资格去否定父母对自己的感情，因为出生就是一种付出，从那刻起他们三人便是绑在一处的。
　　林胖子和胡画是他高中认识的，坐在一处便也熟了，若不是他们俩，顾寻默也不会发现原来他可以跟别人讲那么多话，原来跟别人一起做事也没有很麻烦，原来他的真实的性格是这般模样，似乎这三年里把之前没说过的话都说了个遍。总之一句话，他们两个硬生生的逼出了顾寻默的第二人格，而且还把这第二人格转化成了第一人格，原本的冷漠孤僻竟被掩藏，只有在家时才会变回不爱说话的性格，毕竟在家也没人可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