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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陵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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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的冲下楼梯,樱木愤怒了。
樱木发誓,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一定会在刚才就毫不犹豫的用头槌把仙道给结果了。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那么现在,他就一定不会见到现在这个让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画面!!
“仙道!!你这混蛋!你在对他做什么?!!”
怒火中烧的扬起了拳头,樱木冲到仙道面前,鲜红的发丝像明亮的怒火。
“人工呼吸。”轻描淡写的扫了眼那已经冲到面前的拳头,仙道的神色里没有显示出分毫慌乱,相反,他淡定的令人诧异,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光芒在隐隐闪烁。
“人工……?人工什么?!”拳头搁浅在半空,樱木眨眨眼。
闻言,仙道偏偏头,伸出拇指指向不省人事的流川,继续说了下去:“嘛,这家伙泡的时间太长,晕过去了,所以,我在给他做人工呼吸。”
“啊?!!”
“既然你来了,就麻烦你把这家伙领走了。”
说着,仙道站起身,从樱木身旁走过,在走到浴室门口时稍稍顿了顿,却并没有停下向前的脚步。
果然……到最后,他还是没办法就这样把那个单纯的小子给抢走啊……
流川,你真的应该感谢我。
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流川才醒过来,他是被压在自己胸口的樱木的腿给憋醒的。
太阳穴有点痛,果然不该赌一时之气跟仙道比试谁能在热水里泡更久么……
真是……可恶。
他,是真的不能忍受仙道那家伙看樱木的眼神。
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
流川坐起身,看着身上蓝底白花的浴衣,再看看横在自己身上的樱木,耳边有四个字在回响:“生日快乐”
他根本就不在乎这白痴会不会跟他讲这句话……
“大白痴……我,只在乎你。”
清冽如残雪冰锥般的声线在狭小的民宿房间内缓缓响起,像冰层下流淌而过的河水,通透不含半分杂质,唯有一片真心融化其中,仿佛阳光淡金色的剪影,铺满整个河面。
流川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樱木响亮的打呼声里,转过身的他并没有发觉,此时此刻,某个看似正在熟睡中的少年,耳朵正在变成一种几近透明的鲜红色。
两人搭乘的是当天下午两天十五分的电车,坐在窗边,流川看着急速向后掠去的田地和树木,半晌后,将视线转移到正在吃盒饭的樱木身上。
“喂……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嗯?”从盒饭上方抬起头,嘴角沾着米粒的樱木眯起双眼。
“去哪里?等等……你这狐狸该不会又要对我做什么……古怪的事吧!!”莫名想起了昨晚的吻,樱木下意识的朝后退了退,看向流川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戒备。
“大白痴……”
流川在横须贺下了车,樱木理所当然的跟了上去。
理由当然再合理不过,不看着这只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晕倒的虚弱狐狸,万一被什么随随便便的抠脚大汉给绑架,可是会影响比赛的!
嗯,他是为了比赛着想!
下了电车转地铁,再转公交车,直到步行了接近十分钟后,流川终于在樱木身前停下脚步。
越过他的肩膀超前看去,樱木五官一僵。
他看到了几个字:三蒲陵园。
为什么……会是这里……
双拳在逐渐捏紧,紧到麻木变冷。
跟在流川身后,樱木始终很沉默,直到身前的背影在一处干净的墓碑前站立,他才跟着停下。
浅野小百合(1960-1989)
除了名字和年份之外的东西,樱木通通没有看下去。
浅野……
还好不是“流川”……
混蛋……从刚才开始他到底在自作多情的担心些什么啊!!!
“我七岁的时候,他们离婚了。我的母亲,在十七岁的时候生下的我。”
“流……”
“樱木,这,就是我的一切。”
流川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迈入十七岁的他,脸上仍带有一丝不甚明显的稚气,只是那双浓黑的好像夜空般的眼眸里似乎早已没有了任何本应属于这个年纪的气血,黑得一塌糊涂,深不见底。
就算神经大条如樱木花道,也明白了流川话语中的那层含义。
原来,这里就是流川母亲的坟墓。
之所以不是“流川”而是“浅野”,原因是:离婚。
离了婚,就不用再冠夫家的姓氏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樱木听来,对于流川的母亲而言,似乎有种解脱的感觉。
“我并不恨我的父亲,我的继母对我也很好,我……”
流川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樱木抱住了他。
“流川……不要再说下去了!”
“樱木……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必须让你了解我的一切。也必须……让我的母亲,知道你的一切。”
扳住樱木的双肩,流川的力气出奇的大,全然不像是个会因为泡澡时间过久而轻易晕倒的人。
“我已经了解了!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反手抓住流川的衣领,樱木的吼声响彻整片陵园,惊走了飞鸟,惊开了浮云。
樱木的声音里有愤怒,有挫折……更多的,则是一种慌乱。
曾经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脑海深处复活,樱木活的有多自由,他的过去就有多难熬。
死亡对他而言像是永远不可逾越的深渊,他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从深渊里爬出,用第一次单恋告白麻痹了那段时间深埋于心的恐惧和狂躁,直到……第五十次。
他,怎么会不知道。
“樱木,我对母亲的记忆只持续到十二岁,十二岁以后的事,就是我转学到富丘中学的事了。”
“所以当时,就是因为那个搬的家吧。”
这是两人第一次以认真且寻常的语气在交谈,尽管是在陵园里,却并不显得怪异。
并没有立刻回答樱木的问题,流川沉默的望向了天空,半晌后开口说起了与樱木的问题完全不沾边的话题:“七岁的时候,我并不理解父母为什么要离婚,直到十二岁,接到医院传来的母亲的病危通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并不是不再相爱,而是因为过于在意,才在我七岁那年将婚姻结束。”说着,流川忽而将视线转移到樱木身上,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他浓黑的眼眸内有细微的光在升腾。
“我的父亲,原本是母亲的老师……听起来很可笑,但却是事实。”
流川说着,樱木听着。
这是流川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也是樱木第一次变得沉默。
“母亲直到生下了我,才知道原来父亲的本家是流川实业。父亲虽然是本家家主唯一的儿子,却是家主与银座女人生下的孩子。祖母为了不让本家与祖父断绝关系,将我的父亲留在了本家,由祖父带大。”流川的语气很平淡,和他的语速一样,像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仿佛他正在讲述着的,是陌生人的故事。
珍珠白色的半透明气体由他口中向外缓缓溢出,然后烟消云散,像是他此时正在叙述着的事情。
“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以教师的身份遇见母亲,也不理解母亲当初为什么要选择离婚。但是现在……”说着,流川忽而偏头看向樱木。
“现在,我好像懂了。”
猛地吸入一口凉气,樱木绷住了脸,眼珠也跟着一并乱转起来。
流川的眼眸总是那么黑,黑的那么彻底,那么纯粹,总是只要一眼就能对樱木一击即中,直接的令人无路可退。
“我不知道母亲用了什么方法让父亲在得到祖父谅解的同时回到了本家,那一定……一定是相当艰难的。”
“上一辈的错误不应该延续给下一代……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樱木耸耸肩,站起来,双手插兜俯视着流川继续说了下去:“这句话是我家老爸教的。”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天才就不能偶尔也说出几句哲理嘛?!!喂!臭狐狸!你给本天才好好说清楚啊!!喂!喂!!你不要回避本天才的问题啊!!!”
远远的看着三蒲陵园内两个高大的少年,一位衣着休闲的男子微微睁大了眼眶。
从横须贺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樱木和流川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湘北县立高等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