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动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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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汐醒来时,天已大亮,婉转的鸟啼时时传入耳中,窗外一派明媚风光.身边的人已经不在,挂着的外袍也已取走,大概像昨天一样,又外出忙什么了.
“惜惜,”这时星渺推门进来,“热水已准备好,我带你去沐浴.”
沐浴!?她还不能自理,难道要脱光光让他擦前擦后?顾汐被这可能性惊到了.
“不是说要五天后才能出这个房间?”她垂死挣扎.
星渺点头,“你已经睡了五天.”
不等消化这一事实,顾汐又赶紧道,“虽然你自称我夫君,可我并不记得你.男女有别,我们---”
星渺颇觉好笑,“惜惜害羞.”
真的云惜惜就不会害羞么!?顾汐暗地里白眼.
“惜惜若坚持,我另叫人帮忙就是.”星渺小心将她抱起.
顾汐立即得寸进尺,“还有..在我记起以前的事情前,你能不能先去别的房间睡?”
“家中并没有其他房间,惜惜忍心让我每夜在院里吹风么?”星渺面露郁色.
谁能对着这样一张脸说忍心!
顾汐蔫着脑袋.
星渺安抚她,“惜惜大病未愈,我有分寸的.”
说话间已穿过中堂,他推开面前轻掩的门,一股香得发腻的水汽扑面而来,顾汐下意识把脸埋进星渺怀里逃开那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她闷声问.
“你以前最喜欢的香味.”星渺从容作答.
顾汐想兴许过一会鼻子就惯了,并没多在意,但当她看到浴池里的水,就再维持不住镇定.
...满池暗红的液体,仿佛还带着粘性,简直...跟血一样.
作为一个正常妹子,顾汐迅速转过脸去,慌张道,“这个水又是什么?”
“加了一种叫红彤子的药材熬制的山泉水,对惜惜身体有益.”某位继续扯谎.
是药,当然只能是药..顾汐依他的话再三自我催眠.
两个体型圆润的少女碎步而来,站到星渺身后,翠衣上一人是“沐”字一人是“浴”字.
“夫人,沐!(浴!)”
星渺并不多交代什么,把顾汐交给其中一人抱住,出了房间.
二女面无表情地为顾汐脱去层层衣裳,将她放进能容三人大的浴池.那浓烈香味的源头就在鼻子底下,顾汐头昏脑胀,闭上眼任由她们摆布.
这两个女孩意外地手脚麻利,她们动作机械却力道正好地清洗“夫人”的身体,洗净身上后一人开始洗她的长发,一人用细绢沾了水擦拭她的脸.
顾汐无意间尝到红水的味道.
腥的!!
她一个激灵,顿觉浑身如受针刺,想站起来无奈动弹不得,胃部开始翻江倒海.
“星渺,星渺!”惊惧无奈之下她带着哭腔喊.
听到他匆匆渐近的脚步又本能道,“别进来!”
“好,我就站在这里.”
见门上映出他的影子,顾汐安下三分心.
“这水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加入的药材里有一味是鱼腥草.惜惜不必担心,那不是血.”星渺安慰道.他等了一会没听见回音,温声安抚道,
“惜惜,什么也别怕.我就在这里.”
之后他一直守在门外,等了近半个时辰,二女终于开门,将换上新衣裳白白净净的顾汐交还他怀中.
星渺见她泪光盈盈的可怜模样心疼不已,低头吻过她的额.“没事的.”
“那香味只是为了掩饰药水的味道,是不是?”顾汐幽幽道.
“嗯.”他大方承认.
“我还以为你是不会说谎的人.”顾汐垂下眼眸.
星渺也不辩解,仍旧目含笑意.
不过洗个澡,气力已经极大地消耗掉,顾汐不得不靠在他肩膀.
“星渺...如果我有一天不再信你,你要怎么办?如果我想离开你,你要怎么办?”
星渺道:“我不敢去想.”
“开玩笑的.”顾汐苦笑.
星渺也勉强弯了唇角,抱她到庭院去.
第一次,顾汐零距离触到这个世界的阳光,她抬起头,仰望蓝得让人感动的天空.沉浸在澄澈又开阔的色彩中,心中一片豁然,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已经入秋了.”
星渺的声音就在耳际..顾汐却知道何谓咫尺天涯.
她从异世的天空移开视线,转而环视四周.
她现在应该在一座不怎么高的山上,目之所及再无其他建物,一片花树延山坡而下,开成雪白的海洋,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举目眺望,山外除了野林,就只有其他耸立的山头.
他们住的屋子并不起眼,乍见像是普通小户人家,只是其中物品之精致布置之清雅,让看惯了宫廷电视剧的顾汐都惊叹不已.庭院用半人高的围篱圈起,院中满是翠色,一角还种着蔬果.最特别的莫过于一株十余米高,扎根在篱笆边的大树,枝繁叶茂,投影约遮住了庭院的三分之一,其中一根枝干上吊着一把可容一人躺下,带靠背的秋千,正在和风中微微摇晃.
“花花草草一直由你侍弄,”星渺抱她经过一片紫色的花圃到小菜田边,“之前你亲手种下的瓜果也都结实了.”
如他所言,小梨瓜,冬瓜,茄子,丝瓜,豆角,居然不问时节地垂着果实.却有两个小梨瓜、一个丝瓜、两个冬瓜似乎随时会掉离蒂头,蔫蔫的应是内里已经腐坏.
顾汐莫名其妙联想起“茶”“饭”娃娃,“喂”“恭”女孩和刚才的“沐”“浴”少女.
她故作自然地问道,“星渺,前几天的那些孩子呢?怎么不见他们.”
“回去了.”星渺信口道.
“不是说..是我养的孩子吗?他们回哪里去..?”顾汐做不解状.
星渺笑,“他们只在我离开时帮忙照顾你,平时自然是回自己家去.”
顾汐知道再问他也不会如实相告,悻悻闭上了嘴.
然后两人坐到秋千上,两相依偎看似一对璧人,只可惜女孩的注意并不在男子身上.所幸星渺并非话多之人,或者说过去他与云惜惜的相处,多数时间就是在这样的无声相守中度过.他闭着眼听着风声,听着她规律的呼吸.他的手心中有她温暖柔软的手,已经不需要以怀念来看这里的风景.
“惜惜该有很多话想问我.”星渺忽然说.
“太多了,简直不知从何问起.”顾汐点头.
“我们还有半辈子的时间.”他的陈述语调透出淡淡依恋,“惜惜想到一句,就可以问一句,不必着急.”
顾汐乐了,她盼这一刻好久好久!
“嗯..你多大?”
“虚岁二十有三.
“ ‘我’呢.”
“惜惜双十年华.”
“你昨晚说自己是‘江湖术士’,到底是做什么的?”
“占星.”
玄幻!顾汐心中擦汗,
“那这里有没有仙人?”
“没有.”
“有没有精灵,鲛人,魔法,修真?”
“..这都是什么?”
“咳咳,当我没说过.现在是什么朝代,皇帝是谁?”
“大陆有三大国及南边诸小国.三大国各据一方,安国皇帝姓沈,玄国的姓玉,祁国国君姓冷.”
架空!
“‘我’是否有其他家人在?”
星渺摇头.
“ ‘我’究竟生的什么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星渺眼神一黯,又开始编故事.“两个月前惜惜突发重症,性命危在旦夕,我带你下山寻医,大夫们都束手无策,甚至连病因都找不到.终于遇到一位神医诊断出你是误食了毒物,他配出解药,又说毒已伤身,需半年才能完全康复.所以..惜惜已在慢慢好起来,不必忧心.”
“那为什么我会连睡五天?而且现在的身体比五天前并不见好,为什么突然可以外出了?”
星渺静了一会,道,
“占星师观天象知天命,有许多‘言忌’.惜惜,这个问题我答不了你.”
“..好吧.”得了不少情报,来日方长,顾汐自然让步,“我不问了.”她低头回想他答过的话,知道处处都有古怪,具体却说不出来.
星渺见妻子靠在自己胸口沉思,让秋千晃起在一个舒服的弧度,不去打扰她.这人情绪极少外露,又早就料到今日的因果,心里再痛也不过将哀色偷撒在注视她的眼光里,顾汐怎会知道.
感觉到星渺的怀抱稍稍收紧,鼻尖萦绕他令人安心的味道,顾汐只是沉默.
穿来后的日子里,她一直怀着歉意和感恩的心接受星渺对她这局外人的好,经常在想即使将来要承受他的愤怒,她也绝不能记恨.
顾汐算不上软心肠滥好人,是星渺..爱得太过可怜.
“吹久了风不好,我们回房.”说着抱她回床上,又拿来干净的澡巾,细细晤干她的头发.
顾汐想,云惜惜的头发真好看.又细,又密,既顺,且滑,正是长发如云,难怪星渺这么喜欢.
其实星渺只是不知道别的与妻子亲近的方法.她现在身子不好,经不住某种欢愉,吻她也总逃,他不舍得逼迫她,只好抱一抱,或者缠她的发丝在指间,像她以前喜欢对他的那样.
半晌发已干透,星渺从后背环住妻子,在她耳边低语, “替你把头发梳起来?”
顾汐满脸通红,浑身不自在, “你...你连这个都会?”
星渺在她白嫩的耳垂上一啄,“以前每天躺在床头看你梳,应该会的.”
他将脸快烧起来的顾汐抱到妆台前坐好,铜镜放正,她便与镜中的云惜惜四目相对了.
像一盆冷水直接浇在头顶,被星渺倾国美色迷晕的顾汐霎时清醒过来.
顾汐不是没有假想过自己是跟云惜惜有某种关联,才穿到了她身上.失忆,前世今生这些戏码,在各类小说里极其常见,只是顾汐活了十九年记忆从未断开,连跟古代有关的梦都没做过,镜中人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那么陌生,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
一再提醒自己星渺爱的人是云惜惜,跟她顾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而借用云惜惜的身体前,她对这个月亮般的人一无所知,或者说直到现在,依然一无所知.
终于定下心神,她目光清澈,不畏直视云惜惜.
在檀黑的长发映衬下,那张小脸更显苍白,虽眉过淡唇不够红,但她清秀如深柳白梨,望之楚楚动人,可称得上病中美人.不过单相貌而言,她并不足与星渺匹配.
星渺..爱这个女孩的什么?
顾汐该问以前的云惜惜是怎样的人又本能地不想问,她刚避开镜中他的目光,又在身边看到他专注的脸.
对再次沉不下心的自己,顾汐很是恼怒.
“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星渺见镜中爱妻神色有异,将手中发簪放下.
顾汐连连摇头,“没有,不过是好久没照过镜子,快忘记自己长什么模样了.”
“惜惜是瘦了.”他叹气.
“又不是你的错.”顾汐一本正经道,“瘦才好,瘦人才能毫无顾忌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星渺笑,“惜惜想吃什么?我去买来把你喂胖.”
她来精神了,欢快地仰起脸,“可以不喝粥了?”
“嗯,不喝了.”笑里宠溺满溢.
顾汐赶紧垂下头,“快些梳好,我想一会再晒晒太阳.”
她脑中警铃大作,忽然想起一句,
由怜生爱.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动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