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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游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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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在美国东部一个小镇旅游。
那天下着大雪。
路上行人纷纷低头疾步。
我撑伞走到喷泉边。
泉水已经结冰,覆上一层厚厚的雪。
有一位穿着单薄黑衣的黑发男人独自坐在池边。
这男人我见过。
昨天,前天,我也经过这里,男人也是坐在同一个位置。
要不是那肩膀上没什么积雪,我几乎要以为他是坐在一个地方从未离开过。
他的目光深邃而苍凉地望向远方。
我知道那个方向。
镇子上面的人说,他们逝去的家人安睡在山的另一头。
我骨子里有东方人的凉薄,却也有着童年的不忍。
我摸了摸包裹,摸到了一个形状。
嘿先生。
我上前打招呼。
这雪下得可真大,我想你需要一把伞?
我递出我放在包裹里另一把伞。
母亲总是唠唠叨叨的,怕我粗神经,丢三落四。
收拾包裹的时候,总是想着让我什么东西都备上双份。
所以这时,我才能找到借口搭话,尽管我的手心已经渗出汗了。
男人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男人的脸色苍白,嘴唇是带着病态青色的淡红。
我想,他可能冻僵了。
于是我努力保持脸上的笑容。
或许说,我们可以找个咖啡馆坐一下,这里可冷了。
男人看了我好久之后,久到我几乎认为我脸上也要被冻僵了,才开口,那声音我记得尤其清晰,是沙哑低沉的。
他说,小姑娘,你愿意在这里坐一坐,听一个故事吗?
十分乐意。
我坐在男人旁边,把伞撑在两人之间。
这个故事据说是很久之前的。
古老,而对于我来说却是套路熟悉而狗血的故事,只是却带上了男人声线中来自岁月沉淀的平淡。
跟晋江很多故事一样,主角一个是百岁寿命的人类青年,另一个是几千年的暗夜血族。
血族也有另一个称呼,那就是吸血鬼。
故事的开头是青年雪夜上山寻找调皮失踪的女儿,遇上沉睡几百年后苏醒因饥饿出来觅食的血族。
青年被血族带回城堡之中,囚禁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从此,青年被血族养着,而血族定期吸食青年的鲜血。
同样也跟很多故事一样,他们曾经争执过,也吵闹过。
感情却一点点加深。
最后两人相知,相恋。
然而,也跟很多故事一样,有一天,人类青年主动找到了囚禁他的血族。
他要求回去。
当年二十多岁的青年,如今已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
人类男人惦记着家中的妻子,还有当年走失在雪山的女儿。
而血族也即将面对来自同族的讨伐。
血族决定把男人送回去,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把男人接回来。
人类男人再次回到了人类世界之中。
只是那时,人类男人的妻子早就病逝,仅剩下长大的女儿。
自此,血族和人类男人再无联系。
直到很多年之后,血族再次找到人类男人曾经的定居,却再也找不到住在血族心底的那名男人。
故事说到这里,苍白的男人顿了顿,目光又落在我身上。
故事没了?
故事已经结束了。
我笑了。
你的故事没有说完。
我悠然收起雨伞,站起来,收起嘴角的笑容。
人类男人回到家中整日郁郁,不久之后病逝。
他的女儿大悸,举家搬迁,此后不曾回归家乡。
我又笑了。
而这次旅游之后,那人类男人的血脉,便再也不会再踏入那片故土。
永远。
我转身离开。
依稀听见身后男人的话。
你长得跟他真像。
我没有再回头。
回到旅馆,我给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这件事。
母亲沉默,反而是父亲接过电话。
晨晨,事情既然了结,便回来吧,你外公想你了。
好的。
我应下了。
其实我说谎了。
故事之中,人类男人并没有郁郁而终,而是回家之后迅速和女儿移民离开故土。
外公曾经跟我说。
人类的寿命不过百年,故事之中的血族却是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寿命。
他只是不想,以最老的姿态,死在挚爱的人面前。
那时,挚爱的人一如往昔的年轻俊美,他却老了。
第二天,我离开小镇前往大城市。
离开的时候途径被冻结的喷泉。
喷泉边上,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