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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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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认识钟雁飞时,他正坐在一个叫天蓝的gay吧的卡座里,仰躺着看着天花板五颜六色的吊灯。微眯着眼睛,好像有水光。我没敢走的太近,怕打扰了他的安宁。
我问魏天蓝那个男人是谁,他抬头看了一眼,继续调着酒,半晌,叹了口气说:“他叫钟雁飞,总是到这里来,每次都自己坐那里,谁搭讪也不说话,就看着那吊灯。我都想要不要把灯关了。”我问:“失恋了?”魏天蓝噗的笑出来,“你这么想也没有什么不对,我当初就觉得是失恋。后来才听说是先天性心脏病,医生小时候就诊断说就算做了手术也活不过25。”我惊讶的张了张嘴。
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还没走,只是不在看着吊灯。他倒了杯酒,然后看着酒轻轻的笑了。我端了酒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没看我,我也没说话。就这么坐到了一点。我想我脑袋一定是被门夹了。
不一会,他拿起外套走了,我也跟了出去。他站在门口等出租车,也不招手,就那么等着车自己停下来。我心想,要是这样的话站一晚上也不会有车。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我有车,送你吧!”他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说:“你不怕酒驾?”我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上车之后他说了个地址,我点点头,不算很近。
一路上他再也没开口,我都有点纳闷了,我这么‘活泼’的人,怎么遇见他就一句废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了,我轻咳了一声,告诉他我叫白溪寒。他笑了,转过头看着我说:“你终于忍不住了啊!我还以为你就这么送我回家,不打算说名字了呢!钟雁飞。”然后又转回去看着窗外。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接什么。
到了的时候,他下车趴在车门上,对我说了谢谢再见,然后似笑非笑的快步走进了楼里。
我回家的一路上都掩饰不住笑意。小子,还是很可爱的么!上楼的时候电话响了,大半夜空旷的楼道里铃声有种午夜凶铃的感觉。是魏天蓝,我赶紧接起来,他破口大骂:“你死哪去了?帐你结了么你就跑了,你给我等着,哥下次收你双倍。”然后电话挂断的声音。我这才想起来,走的匆忙,帐还没结!
躺在床上,头有点昏昏的,眼前总是浮现钟雁飞的笑容,不知道他真心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呢?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虽然我平时大大咧咧,和谁都能说上话,有过男朋友,但是从来没419过,我不是一个会乱来的人,很自律。会去天蓝酒吧是因为那里的老板魏天蓝是我大学的同学,刚知道对方的性向时,我们都诧异了好久,因为我们是一类人,所以很快就成为了朋友。可是就是再好再亲密,谁也没对对方起过什么歪脑筋。
后来我一连几天都到天蓝去,却没有再见到他。最后我忍不住问天蓝他去了哪里。魏天蓝抬眼看了我半天,然后趴到吧台上凑近我:“喂,我说,你不会喜欢他了吧?”我摇摇头,不是分确定的说:“不知道,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来了。”天蓝把脑袋缩了回去,说:“好像是病又犯了住院了吧!每次住院都是好长时间不见人,要不然一周总会来个两三次的。”我起身就走,听见天蓝在后面喊:“听说是附属医院!喂,妈的,你又不给我结账!”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往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看见只有几盏灯亮着,渐渐冷静下来,想起现在是半夜,他应该睡了吧,然后又悻悻然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抱着头苦恼。这是在冲动什么啊?真是有病,刚刚知道人家的名字而已。算了,明天再说吧!回家睡觉去!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骂了一声,起来去拿了啤酒打开电视看着。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去了他的医院。打听到了他的病房,他还在睡觉,我轻轻地走进去,我的手轻轻附上了苍白的脸,在心里感叹一声,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我尴尬的收回了手。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松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是你啊!吓我一跳。”我把刚买的粥拿了出来,打算喂给他。他摇摇头,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我们才刚刚认识吧,你肯定也听说了我的情况,你这么做我也不能回报你什么,我也不可能爱你,更不可能满足你什么需要。”我摸了摸鼻子,想说我不要他什么回报,只是想来看看他。但是最后我什么也没说。我端起粥,吹了吹,想继续喂他。他没张嘴,我也不动。拗不过我他自己接过碗喝了起来。
喝完之后冲我无力的笑了笑,然后我就因为这个笑容彻底沦陷了,或许更早,我没发现。
再去看他的时候,他在急救。我的心被揪起来,我在走廊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烦意乱,不想看手术室的灯闪啊闪,无边的等待让我害怕,我怕他下次犯病的时候没有人帮他打120,我怕他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到外边去打算抽了一支烟。我颤抖着手拿出打火机,深呼吸了几次才点着了烟。我知道他的病,但是没想到发病的时候我会是这么慌乱的,恨不得我替他呼吸,替他心跳。
回去的时候手术结束了,正要推着他往病房去。我看着他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一般,我心疼。我抓住了一个护士问他为什么会发病,护士说是他父母刚来看他了,好像他们吵架了,然后他母亲哭着走了,父亲随后也黑着脸出来,只听见一句以后不要再进家门,不能容忍这么伤风败俗的人。护士还在说他真值得同情什么的,我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站在病房外看着他,苍白的脸颊,还带着氧气罩,一动不动的躺着。他怕是和家里说了是同性恋的事,这个笨蛋,为什么这个节骨眼摊牌呢?哪怕病好了再说也不迟啊!同时我也下定了一个决心,,既然家里不让他回了,那以后由我照顾他吧!
“喂,你还知道来呀?把帐先结了我再给你拿酒。”魏天蓝一见我就大呼小叫,我无奈的拿出钱给他。他倒了一杯烈酒给我,“喏,这杯大爷我赏你了。我说你不会真的爱上那个病秧子了吧?”我点点头,一口喝下了酒。他打了我一下,很疼,“你不会来真的吧?你从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我抬头看着他,“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吧!快给我想想,怎么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搬到我那里。”他诧异的看着我,差点摔了手里的调酒器。然后我把他父母的事告诉他,添了一句:“我只是想照顾他。”他撇撇嘴,“是挺可怜的哈!”
我每天都去医院看他,他一天天的好转,我的心情就越来越好。我偶尔给他带点好吃的,偶尔给他讲点单位发生的趣事。慢慢的,我们从不知道说什么开始变得有话可说,他也开始变得爱笑。他笑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天空都亮了,像是太阳出来了,照亮了被乌云遮掩的大地。
原来他是法律专业的学生,还有几个月就可以毕业了。上次送他回家的地方是他租的小屋,毕业的时候房租就到期了。我转念一想计上心来,还要什么计划,这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可怜我还要再等几个月。
后来问他为什么不学医呢?他说能医不自医。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浩浩荡荡的江水,我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既然我不能治好他的病,那么只能陪着他,尽量让他快乐。
他出院的时候我去接他,他开心的对我说:“好像这里的护士特别舍不得我呢!今天来的次数特别的多。”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再怎么爱慕你,你也不可能喜欢上小姑娘不是!”他的脸倏的就红了。
尽管经历了再多事,也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