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妒》木木大姬

10、第九章 青梅在，竹马不来（五）

　　因着玉鼎察看到魔王的几个下属最近在人间较为活跃，为免与魔王再起冲突，便拖了数日未曾下凡。只苦了天火犬，对人间美食望眼欲穿，整整瘦了一圈。千草却是因此天天跟着玉鼎认字读书，巴不得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这日，玉鼎检查千草的作业，点头笑道：“千草还是有点读书的天份，这认字默写进步神速，估摸再过些时日，就可作诗了，不错，不错。读书是为明理，千草可都明白个中道理？平日怎不见你问我？”
　　千草被玉鼎一夸，乐着说：“这简单，我懂。”
　　“哦？那千草说与我听听。”
　　千草素手指着纸上默的一句，说：“你看这句‘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说的就极其有理。”
　　“愿闻其详。”
　　“就是说平日做事留个心眼，例如给老鼠留口饭吃，也别让飞蛾扑到灯火上死了，要跟它们搞好关系，哪日运气背了落难时搞不好多个帮手，多条后路呢。”
　　“……”
　　“还有，你看这句，‘贫家净扫地，贫女净梳头。景色虽不艳丽，气度自是风雅。’便是教我们，就是再穷酸也不能失了颜面，要会装！装着悠闲地扫地，频频地梳头，让人家看着觉得有气度、有气派，愣是看不出半点穷酸气。对吧？”
　　“……”
　　“诺，你看这句，‘欲做精金美玉的人品，定从烈火中锻来；思立掀天揭地的事功，须向薄冰上履过。’正是告诫咱们，想做人人称赞的好人，就得承受火烧丢掉性命的危险，想做惊天动地的坏人，也得受得住在薄冰上行走的惊险，所以咱们别做好人也别做坏人，默默无闻啥都别惹，就性命无忧。”千草滔滔不绝。
　　“成了，成了。估摸你会做学问，应是较为遥远之事，日后再说吧。”玉鼎扶額，又道：“不过，眼下你已识字甚多，便可修习法术。”玉鼎返回卧室，从床头矮柜取出一本发黄的书，递给千草，吩咐道：“我昨夜挑了些简单的又必需的法术口诀给你，已在页角画了个小草标志，你先从这些学习吧。不懂记得问我，别闹笑话。”
　　千草接过书翻翻，厚厚一本书，密密麻麻的字，幸好玉鼎给她挑了只是几页，几页上画着个倒过来写的“人”字，咳，玉鼎上神也是能简单就简单嘛。其中一页抬头写着“树上开花”，一页写着“瞒天过海”，千草问：“玉鼎上神，你是让我学着给树木开满花好看些吗？这个我理解，可是为什么做神仙还要学撒谎骗人？”
　　玉鼎拿手指轻扣千草额头，笑道：“你脑子里都藏了啥呢，‘树上开花’是木系隐术，可变身为一朵花、一片叶子、一棵小草，遇到危险不指望你能打败对方，就学这个把自己藏起来躲躲吧；‘漫天过海’是水系障眼法，上回你到往生海洗澡，我施的便是这个法术。”
　　千草恍然大悟：“真很合用呢。”
　　玉鼎又吩咐道：“千草记住，你虽已有仙根，但心性未定，而施法术时必须做到内心万物皆空，默念口诀不可出错，心意归一，不然法术出岔，后果难料。”
　　千草点头，说：“千草明白了，不懂定会多请教玉鼎上神。”
　　玉鼎说：“那就好。魔界之人似乎回魔界了，后天我便和天火去凡间一趟，好几天才回，你便在这好好修习法术，不行别勉强，等我回来教你。”
　　千草急道：“你不能带我一起去么？”
　　玉鼎说：“人间尚有妖、魔、鬼、兽混杂，你现在还不懂仙术，不能自保。如遇变故，我和天火若应付不来，只怕……”
　　千草说：“千草懂了，定乖乖等你们回来。我先学‘树上开花’吧。”
　　“好。”

　　----------------------------------------------------

　　天火犬从云端降下，嘴里还叼着一条大鱼，摇头摆尾甩甩红毛上的水，把大鱼放下，张口就喊：“千草丫头——快来帮忙！咱们今晚吃烤鱼！”以往一听到天火犬喊有吃的，千草立刻冲过来，这次竟然不见踪影。天火犬朝四面八方嗅嗅，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骂：“臭丫头！叫你不应，呆会只能吃鱼骨！还不出来！装死了不成……哎？”
　　天火犬顿住，看见大石头背面竟然躺着一只怪物，人身草头，天火反应过来，绷直尾巴，怒道：“大胆妖怪！竟敢把我家千草吃了！快吐出她的头！我天火犬留你个全尸！”便一大个火球，正要向那草头喷去，只听一声惊叫：“没妖怪！是我千草！别喷！！天火！”天火犬立刻闭嘴，硬是把火球往肚里吞下，才张嘴舒出一口烟气。此时，千草也已现回人形。
　　天火问：“你搞什么？”
　　千草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在练法术啊，玉鼎上神刚刚教的呢，叫‘树上开花’，我正要把自己变成一棵草来着。”
　　天火说：“原来如此。今日才学而已，不急，慢慢来。我刚在往生海逮了条大鱼，那东西可狡猾，费了我好大劲！咱们趁新鲜赶紧烤了吃，走！”
　　千草却说：“你先自个去弄，我得省口力气再加把劲练习。”
　　天火说：“难得见你这丫头那么用功，依你，等着吃吧！”
　　千草撒娇：“天火是最好的米饭班主！千草好有福气哦！”
　　天火抖抖红毛，把大鱼叼到一平滑的矮石块上，大鱼还在蹦跶，天火一爪拍晕它，再亮出利爪子熟练地剖开鱼腹，几下就切成好几块，还不忘回住处取些从人间带来的盐、姜和葱头，轻松地喷着小火烤，烤完一面再用爪子翻过另一面，再烤，把盐姜葱一古脑儿撒在上面，最后再烤一次。鱼肉已经冒着香喷喷的鱼油，饿了这么多天，口水都流到地上了，天火叉起一块烤得金黄的鱼腩，往嘴里送，他本身也不怕烫，嘴里嘟囔：“千草丫头，我不等你咯~”
　　转眼千草便扑过来，馋嘴道：“还是先吃了东西才有力气练习啊！”
　　天火嘴上不停，说：“我看你真不像仙子。你看尊上，日常不怎么吃这些俗食，就是赴宴也是意思意思尝两口，听说百花神殿那一众仙子更是从不沾这些，你却是每次吃得比我还欢。搞不懂你是哪门子仙子。”
　　千草不以为然，边朝鱼肉吹吹热气，边说：“天火，你说玉鼎上神整日呆在那顶楼，不闷吗？”
　　天火边吃边说：“尊上喜欢清静吧。打从我来了玉鼎山，他就那样。”
　　千草说：“天火，你给我留着最香滑的那几块鱼肉，我请玉鼎上神来跟咱们一起吃。”便动身向玉鼎住处飞去。
　　天火嘟囔道：“你叫得动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