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精女士的爱情传说》雨童先生

3、第 3 章

　　黑丫从公子哥愣怔的眼神里感受到了第一次邂逅的尴尬。她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人。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可以随便光着身子站在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前呢？
　　需要补充一点的是，当时正值深夜时分，且月已西下，尽管有满天璀璨的星光，但夜色还是比较朦胧。在这样的光线条件下，公子哥自然不可能将黑丫的胴体一览无余。不过，正是这种含蓄的裸露更叫人浮想联翩。大深夜的，突然眼前冒出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还脉脉含情地冲着你放电——其实黑丫并没想到在这时候放电，只不过她的那双勾魂眼劲道实在太大了，即便是浑浊的夜色也难以削弱其强大的电力。
　　事实上，整个过程也就维持了不过十来秒。当黑丫意识到自己的身子完全暴露在一个异性的眼前时，女人固有的羞怯便立刻被激活了。她惊叫一声，双手连忙捂住胸口，一道烟儿地逃走了。黑丫跑得很快。她从来没意识到自己能跑得这么快。对傻愣在原地的公子哥来说，这个过程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一个极品漂亮的女人能在眨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么这个女人会是什么呢？所有的可能当中只有一个可以排除，她绝对不是人！人没有长得这么漂亮的，人也没有行为这么邪乎的！
　　公子哥猛地打了个寒战。刚才的一切恍若幻梦，但脑海里却深深地镌刻着一个妙龄女子的身影，而且还光着身子。
　　公子哥回到屋中，怅然若失。他已无心看书，自然，也无心睡眠。他趴在案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呆呆地回味着刚才的那一幕。“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喃喃地念叨着，心里面蓦然涌起一阵难以言传的滋味。
　　在此，我觉得有必要来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哥。此人姓张，是猪倌王二效劳的主人张员外的幼子。张生年龄在十七岁左右。这个年龄正值青春躁动期，说白了，就是对异性的身子有种莫名的渴望。问题是，堂堂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何以住在如此简陋的竹屋里呢？原来张员外祖宗八代都以经商为业，他很希望张家能出一个读书人，因此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幼子身上。张员外有五个儿子，可其他四个儿子要么太笨，要么太精。大儿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三年前的某个晚上死在了一个妓女的身上。二儿子倒是不嫖也不赌，却打小就看破了红尘，十五岁就离家出走云游四海了，据说后来在嵩山出家做了和尚。三儿子很聪明，可就是对书不感兴趣，于是便一直跟着张员外做生意。四儿子不提也罢，生下来就是个脑瘫，整天待在屋子里流哈喇子，连爹妈都分不清。张员外还有一个女儿，就是猪倌王二迷恋的蓉姑娘蓉大小姐。蓉大小姐天生丽质，可性情怪癖，说白了，就是很泼，很悍。结果都快二十岁了，还没嫁出去。她倒也无所谓，终日带着几名骠悍的丫鬟骑骑马，打打猎，还经常一副男儿装扮在花园里舞枪弄棒，常自诩为花木兰在世！对这个女儿，张员外不想管，也管不了。他只能宠着她，纵容着她。
　　在张员外的眼里，他唯一的骄傲就是最小的儿子。听话，机灵，有抱负，有志气，最重要的是他对生意经毫无兴趣，却喜欢看书。于是，张员外对小儿子便格外的器重。正因为器重，所以张员外不打算宠溺这个孩子，他要让他吃苦，“没有苦中苦，哪有人上人！”没听说有几个锦衣玉食的孩子能出息的！
　　张员外于是便生出了锻铁成钢的念头。他不让幼子住豪华的房间，毅然剥夺了他“养尊处优”的特权。张员外给幼子特地打造了一处僻静的读书场所，一栋简陋素雅的竹屋，屋旁特地种了一片修篁，他希望孩子能够在这样一个诗意盎然的环境里长大成才。张生十岁就搬进了这栋竹屋，掐指算来，已经有七个年头了。离十年寒窗的期限不远了。七年来，张生几乎足不出户，只顾捧书苦读，不分昼夜。即便是重大节日，他也不会出去凑热闹。他已经彻底迷恋上了这种远离尘世喧嚣的生活，在书的海洋里，他可以飞得很远很远。
　　张生就是这么一个极品宅男。他的生活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他的父亲张员外，怕儿子年龄渐长见到异性会分心，后来甚至连给他端茶送饭铺床扫地的下人都安排成了男仆。
　　但张员外失算了。现实中他可以杜绝儿子同异性的一切往来，可在精神上，他却无能为力。张生案上有不少涉及男女的古书，隔三差五，他还会让下人给他买几本流行小说。像什么《莺莺传》、《李娃传》、《霍小玉传》等等，哪一本不是写女人的？张生喜欢蹲在茅厕里看这些书，有时候一边看一边“打飞机”（这种事是无师自通的，属于本能），结果往往一蹲就是好几个时辰。为此，张生长了好几个痔疮。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张生没法不想女人！
　　黑丫算是张生七年寒窗生涯里所见到的第一个女人。他生下来就没再见到亲娘。他母亲在他嗷嗷待哺的时候便因为严重贫血而撒手人寰了。他由乳娘抚养长大。他的乳娘是一个□□极其丰满的农妇。在张生的印象中，这个女人有着一张面盆似的大脸，且黑。不知为什么，张生常常有意无意地拿这个女人作为性幻想的对象。倘若借弗洛伊德的理论来解释，张生显然有着“俄狄浦斯情结”。
　　在邂逅□□的黑丫之前，女人在张生的心目中始终都是书本上的那些虚拟形象，无论是莺莺，李娃，还是霍小玉，她们皆美丽善良，敢爱敢恨，同时还是性感尤物。这些女人常常光顾张生的春梦。遗憾的是，在梦里，不论张生把眼睛睁得有多大，这些女人都像一团云雾一般不可触及。这使得张生从未做过一个完美的春梦。
　　黑丫让张生头一次领略到了女人的魅力。莺莺，李娃，霍小玉变得不再遥不可及了。张生一闭眼，她们便都乖乖地光着身子走了过来，是那么的妩媚撩人，是那么的风情万种！尽管张生对女人身上某些具体的部位仍旧一头雾水，但至少有了清晰可辨的轮廓，他可以动用自己的想象去抚摩去感受了。
　　黑丫的突然出现，以及突然离去，让苦守寒窗七年的张生突然间发现，生活其实还可以被赋予更多的意义，譬如为一个女人牵肠挂肚，或者茶饭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