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工》吴衍

1、初来乍到

　　王铮起的时候天还未明，当他领了早上的薄粥正呼噜噜喝着时从营队边的官道上使来几辆官车。看样子像是从京城赶来的。他便想起两个月前的文书下来说有皇帝卿点的城池防御工事监管人员将于八月底到达。王峥觉得很奇怪，皇帝卿点的监工？未必也太离谱了，不说这监工是个多低贱的官职，就这屁大点的事也值得皇帝御笔卿点？后来听着营里劳工和其他监工的碎嘴闲说才明白一二。

　　这还得从在三月前发生的朝廷内乱说起，本来皇子谋反就是天大的事了，如果再加上大臣分营结党，帮助皇子发动兵变那么不是改朝换代就是宫内大清扫，这无论哪种都必定会死很多人。

　　原本是计划周祥的二皇子与宋丞相、林尚书等党羽的秘密谋反却被皇帝知道，从而宋，林两家及有牵连的人员在内的大清扫。原本宋家的确是要被满门抄斩的，但此次谋反的败笔也是宋府，皇帝知晓此事败露却是由于宋府三公子向皇帝密奏。
　　此次宫变本是皇室绝不外传的，怕这有心人作祟，却由嘴碎的宫女太监们传了出宫，天下百姓都知晓此事。这天下人自然不敢说宋公子忠君弃亲的不是，这本该满门抄斩的宋家人中却有一个是该重赏的。

　　话说这三公子这举动是前所未有的，这世上忠君忠到出卖自身家族性命的还是头一回见。这三公子从小就被誉为神童，自弱冠之时已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市井之中的宋才林芳也是广为流传。仿间传闻皇帝要重赏这宋三公子的，但三公子却说自己乃罪臣之子不能受赏，并提出要前往西凉边境当长城监工以赎叛臣之罪。皇帝很是惋惜，但三公子坚持去西北塞外。于是是皇帝便御笔卿点了宋三公子前往，并说如果宋三公子想回朝报国上卿之位随时恭候。仿间对比议论纷纷。

　　王铮对此也并无表态，但在心里也是有几分瞧不起这人的，即便再有什么原因也不该出卖自家亲人。仿间传闻罢了，皇家的事又有几个人真正知晓。营里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宋三公子卖亲求荣，比畜生还不如，恐怕这世间很多人都这么看的。

　　王铮想了想这批新到的监工里定有那个臭名远扬的宋三公子了。也不知道此人长什么通天模样，不过再有通天本领到了这地方也是徒劳的。这里不需要读书人，只需要心狠手辣的监工与可怜的劳工。既然上面要求这批新开的由他王铮指导，那他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好了，在这里，工程不如期赶完监工们都得跟着被砍头，更别说抓来的这些劳工。一天都要死好几个，工程造的不牢也要被杀，活在这塞外不容易，大家都传着:“塞外死人无处埋，白骨成丘。”这样的说法。

　　他王铮在这里混了几十年不死，自是有本事的，这宋三公子一节书生。到底为什么来这儿送死大家都不明白，按理说卖亲后该求荣的，来塞外作甚。

　　在他思索的空挡那一队车马踏起的尘土都快及到营队里时，他才放下陶碗起身去接人。马车在营停了下来，带头的官员吆喝着赶监工们下来，每辆马车上起码挤着十多个人，在这种闷热又拥挤的环境下每个人身上的气味就跟变质的酸咸菜一样，王铮就算里了他们一条街都能闻到，那带队官员长得精瘦，他待遇好些不用窝在马车里，他吆喝着这群臭哄哄的监工离他远些。

　　王铮远远瞧着那群人，其实今天他们营里的很多人都想来瞧瞧宋三公子的模样，不过这工期进度得赶上，除非你是教导新来的如何管理的老手，又或者你不怕一顿火辣辣的鞭子。王铮恰好是前者。

　　那个管事边捂着鼻子向王铮歪歪头示意他往旁边去谈。王铮点头哈腰的跟了过去，他们都喜欢做主子，那瘦子管事也不例外，他脸上随即露出一种优越的微笑:”是王监长吧？听大家说你管的那段工程总是完成得很好，这群新来的就劳烦你好好教着些，不用客气，毕竟工程比什么都重要。”

　　“那是那是，咱做奴才的自是要好好办事，这样才能有路子走，您说是不？”王铮一脸络腮胡皮肤又黝黑，本不是一脸奴像，但他那精光闪烁的眼一眯就显得猥琐又奴气。

　　那管事听到这话露出一些鄙夷来:“管好自己本分事就行了，这些狗就交给你了，出了什么岔子就等着掉脑袋。”

　　“大人说的是，那接下来咱就去点人数了？这手下的工人们一不管着就闹腾，工程耽搁不起啊。”

　　“去吧，好好点点，要有什么人要闹就先罚几个以儆效尤。死几个没关系，这点人还是有的。对了，这队里有个叫宋秦之的人上面招待着要特别看着他，一有什么动静就尽管杖毙。这人就给你管教着。他的事你应该有耳闻。这水可深的很，千万别做多余的事。”那管事把人员名单递给王铮，他的怕臭，就走到沙石坡上去看营地。

　　王铮唯诺着说好，又叫上几个会认点字的监工走到那一群脏兮兮的人群边，他拿出管事给的名单，上面有大约五十多个，个个都灰头土脸的，挤得密密麻麻，他瞟了一下名单，姓宋的只有一个，是宋秦之。那宋三公子铁定就是这人了。

　　念人名时好多人都不知道这名字就是自己的，这些人中大多数人都是从各个地方征来的，地方不同语言就不通，大家听的都是自己的方言名或是小名，其中阿猫阿狗等贱名还重复了些，念到宋秦之时王铮自己也抬头看了一番，人还没找到就听见一黏糊的京腔冒了出来，闻声望去就看见一鸡窝头浑身脏乱有些肥胖的人苦着脸眯眼望着他。王铮暗自惊了惊，这宋三公子怎么长得一副土地主样？

　　那脸圆的可笑，眼睛似乎看不清般眯着看人，这可和传闻中的俊逸一点不符。这样子的人一般到这里不足月就死了，这种人吃不得苦。但他还是继续点人，点完人数然后抓阄分配到各个工程点下，在一些手段之下宋秦之自然是给他管。

　　接下来就是带这些人去看他们分别要管的工人们，叫他们记牢长相和名字，再由各组的领头监工教他们如何管人。说白了管人就是看他们一歇息或是偷懒就用鞭子或棍子往劳工身上招呼。不过这打人也要有技巧，你既要打得狠打的痛又不能把他打死或是伤了手脚干不了活，但总有人掌握不了力度把人打死。反正就是想进办法赶工程进度。

　　边走边讲解时王铮发现宋秦之还是奄奄的麻木的跟着王铮这队，没见他说过一句话也没多余的动作。只是苦着一张胖脸。莫非他是被累傻了？这队里也有别人，他们要么老实的学着如何融入这个集体或是如何做好一个监工，毕竟很多人只是老实八骄的农民，只会听天由命。

作者有话说

　　就这样吧。。此文说不定是坑，但我相信不会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