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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雨哗哗下 ...

  •   人工湖边的凉亭里,吴邪抹掉脸上的水,从兜里掏了半天烟,只剩下一根还是湿的,叼在嘴里怎么也没找到火,无奈将它扯下,连同烟盒一起揉瘪丢进垃圾桶。他十六岁第一次抽烟,学会后停了好一阵,直到后来遇到烦心事时才会抽上一两根。

      摔门走人纯属头脑发热的行为,眼下被大雨淋个透心凉,火熄了大半,理智逐渐占上风,吴邪这才开始进行冷静的自我检讨。刚才为了将怒气发挥至淋漓尽致,他根本没准备拿雨具,如今肠子都要悔青了。

      跟张起灵赌气凭啥让自己遭罪?

      目及之处到处是滂沱的大雨,人工湖上的木桥不安地晃来晃去,仿佛有随时倾塌的危险。铅色公路就铺在眼前,莽莽苍苍没有尽头。

      不断有大雨砸在心里,强有力地溅起,砸得胸口生疼,发出空落落的回响。
      这是他第一次不知该往哪里走。

      在近郊打车简直天方夜谭,更何况天气状况差强人意,就算偶尔有车经过,哪怕他撸起裤管伸出大腿,人家也无意理他。失去便利交通条件的现代人,仿佛被流放在荒无人烟的孤岛上。别墅林立,他认得其中那间中式别墅,偏偏不想回头,却又无路可走,吴邪真恨透了这种感觉。

      春末夏初的雨天,气温可以骤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鞋子有点受潮,寒气从脚底直往上冒;短袖遮不到的地方,风一吹起了层鸡皮疙瘩,只好抱臂来回摩擦;发梢上的水珠淌进衣领里,吴邪登时打了个寒战,整个人狼狈得像条无家可归的宠物狗。

      反正张起灵家是绝对绝对不要再回去了——起码今天绝不回去,哪有赌气走人又灰溜溜潜回的道理,传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正当吴邪还在犹豫究竟是发狠跑到公路上赌把人品,还是认怂留在这里接着哆嗦时,电话响了。

      不出意外是张起灵的。

      吴邪忿忿按下拒接。还没等他把手机放回裤兜,短信嘀嘀嗒嗒地进来了。

      ——你要去哪?
      发送人同上。

      干你屁事!吴邪没理会,没等个两三秒又是一条。

      ——我送你。

      正当吴邪犹豫要不要接受张起灵帮助,顺带感叹他发短信速度堪比重度手机依赖症患者解雨臣时,汽车喇叭已经给了他答案。张起灵的车子停在他眼前。穿过重重雨幕,呈现在吴邪面前的是半降的车窗,乌黑的发和淡漠的侧脸。

      有时他俩太过了解彼此,有时又恰恰相反,这便是症结所在,可惜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开得出药到病除的方子。他看透了吴邪打定心思要走,所以对留住绝口不提,只是送他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吴邪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拉开车门钻进后座。

      “去学校。”他叹了口气,任命地把头往座椅一靠。也只能去学校了,他可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跟医生大吵一架被送回来。余光忽见旁边座位上的毛巾,抓起来往自己头上身上胡噜了两下,丢回去时又注意到立在旁边的雨伞——他知道张起灵的车里本没有这些的。

      他把毛巾铺开躺在座位上,座椅不够长,只能蜷着腿,怪不舒服的。吴邪摆弄着那把伞,藏蓝色格子的伞面,伞柄长长的,握在手里很踏实。他知道张起灵时特意给他准备的,也不是不感激,只是拉不下脸道谢。

      “吴邪。”开出别墅区没多久,他听见张起灵喊他,倔劲儿上来不愿说话,索性装睡不理睬。
      装睡也不安稳,吴邪躺在座椅上发了一肚子牢骚。而后他又听见一次自己的名字,张起灵好像还说了句什么,车重重一颠,他的声音就被吞没了,往后再没听到他说话。车子颠簸在泥泞的路上,吴邪只觉得身上潮乎乎的,随着行驶一晃一晃。

      然而装着装着,最后居然真的睡着了。

      雨越来越大,校门口已经看不见保安,估计都躲在保卫室打牌呢,就连泊的车子也比往常少了很多。吴邪撑开伞,雨花立马噼里啪啦在伞顶炸开。衣服已经半干,他扯了扯衣角,无视张起灵那句“我晚上来接你”,顺手将车门带上进了校园。

      寝室里只有解雨臣,正懒洋洋地躺床上玩手机,吴邪风风火火地冲进宿舍,一把就将他拽了下来。“吴邪!你怎么回来了!”解雨臣惊讶不小。吴邪大四一整年都没怎么回宿舍,上学期就早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回家了,现在突然闯进来,解雨臣自是始料未及。

      “心情不爽。”吴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伞撑在一旁晾着。
      “怎么了?”解雨臣三两下退了游戏,拉来另一只凳子坐到吴邪旁边,试图替发小排忧解难。
      吴邪长叹了口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环视四周问道,“老痒和胖子呢?”
      “老痒去厕所了,胖子一大早就出门了。怎么?”
      “没怎么,哥几个好久不聚了,出去吃一顿吧。”
      “出去吃?”外面这么大雨……话到嘴边看见吴邪阴沉的脸,于心不忍,也就勉强同意了,舍命陪君子嘛。这时刚好老痒进屋,见着吴邪也是一惊,下嘴唇差点砸到脚面上。“老、老吴!你他娘的回、回、回来啦!”

      吴邪上前揽过他,“回来了!走,出去搓一顿!”
      老痒看了看外面,脸色一绿立马就要推脱:“不、不是吧,这天咋、咋出……”
      “我□□够不够哥们?”吴邪用力敲了他后背一下。
      “当然够、够、够……”老痒吃痛,龇牙咧嘴地就要逃。
      “行了吴邪,”解雨臣突然插话,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老痒都说GO了,咱们走吧。”

      老痒百口莫辩,更何况就一张嘴还不利索。吴解二人默契地对视,随即把老痒从门框上硬生生扯走,不顾老痒“没伞又没钱”的说辞,冒着大雨出了门。

      几乎绝大多数的学校食堂都仅仅停留在解决温饱问题上,想有更高层次的追求还得去大学城一条街。有解大少埋单,这一顿吃得酣畅淋漓,从下午一直到晚上,吃到最后吴邪肚子鼓得都快站不起来了,嘟哝着饕餮是七宗罪之一,他简直罪不可赦。空酒瓶骨碌碌滚到空盘子边上不动了,吴邪打着饱嗝和老痒从汤汁里抢着捞最后几片菜叶,解雨臣懒洋洋地靠着椅背,边说他们没出息边发了条微博,配图三张不离吃,主旨鲜明感天动地。

      三人闹腾了半天,走出餐馆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雨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地势低平的位置积水都能漫过脚面。光线不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冷不丁踏进水坑里,湿了一裤腿不说,鞋里的水都快能养鱼了。老痒喝高了,中途尿急拔腿就往学校奔,只剩吴邪和解雨臣不疾不徐地走在路上。

      “欸,”吴邪侧过头去,看见解雨臣一脸坏笑地朝老痒的背影努了努嘴,“你猜老痒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女朋友?”
      吴邪顿悟,装模作样地思考半天,然后很惋惜似的摇头叹息:“男人,总有难言之隐嘛……”
      “得早发现早治疗啊。”解雨臣煞有介事地说,“尿频尿急尿不尽,估计是前列腺有问题。”
      “等天晴了我去电线杆子上给他找个老中医瞧瞧。”

      解雨臣的伞借给老痒了,现在躲到吴邪伞下,二人共打一把。伞虽然不小,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还是局促了点,吴邪个子稍高,就由他撑着。解雨臣见吴邪一个劲儿把伞往他这头歪,半边身子都湿了,忙将伸手揽住吴邪的肩,将他圈在伞里。
      俩人嘻嘻哈哈,你一句我一句地损着玩儿,一路下来也不枯燥。

      车灯就是在那个瞬间打过来的,晃得解雨臣睁不开眼,急忙躲过目光边缓边往回走。吴邪往车灯照来的方向看了眼,默默随解雨臣进了校园,未曾逗留。

      仅一眼他就认出那是张起灵的车。

      雨刷器规律地摆动,整个世界似乎都要被大雨吞噬了。车里没放音乐,唯一的音源就是哗哗的雨声。
      张起灵低头看了看表,九点二十分,距离他等在这已有整整四个小时。
      送走吴邪后他并没有离开太远,兜兜转转在学校附近简单逛了一遍。雨天令人心绪消沉,一贯以冷静的他有朝一日竟也会受天气影响,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
      外面行人寥寥,多是急着回家的下班族,撑伞疾行,身上却早早湿透狼狈的很,张起灵看着看着,不由得想起早些时候湖边上避雨的吴邪。

      天早就黑透,吴邪迟迟没出现,张起灵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提前睡了。耐心足够如他,亦开始频繁看表。

      说笑声本没有雨声大,却清晰地闯进耳膜。
      张起灵朝校门反方向望去。

      本以为吴邪在寝室,却见他和解语臣有说有笑地走来,他显然是喝了酒,脸上呈现出化不开的醉意。解雨臣的胳膊搭在他肩上,亲切的碍眼。张起灵看见吴邪往这边瞥了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径直走进校门,留给他伞下两个渐远的背影,和满世界的大雨倾盆。

      吴邪看不到张起灵的表情——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这种感觉太过强烈,直到拐弯后才逐渐变淡,随着靠近宿舍楼而缓缓消失。他应该很快就会走的吧,吴邪低头跨步,避开路灯在地面上反射出的橘黄色水洼。一个走神错过了解雨臣讲的笑话,反应过来时急忙干笑几声匆匆应付过去,好在解雨臣没注意到。

      心情却怎么也回不到刚才吃饭那会儿。

      宿舍里亮着的灯光从门顶没糊上的窗子投到走廊,伞尖上的水没甩干净,滴了一路,轨迹蜿蜒至宿舍里。顺着水迹尽头往上看,胖子抖动肥膘虐游戏的情景快要填满整个视野。吴邪站在胖子背后大喝一声,没反应;一巴掌落在他身上,还没反应;再一巴掌,仍然没反应。

      “您的好友胖子已下线。”解雨臣淡定地瞟了一眼,绕过地下摆着的伞回到自己座位擦脸。

      眼看着胜利二字高挂,如梦方醒的胖子这才慢悠悠回身,“呦!天真回来了呀!”
      吴邪用手戳了戳他的后脊,柔软且富有弹性,指尖触感极佳,不由得多戳了几下,扭头冲着解雨臣说道:“没死透。要不要来二斤?”
      “得,二斤还不腻死我……”还没等说完,隔壁宿舍就有人来找,说是电脑出了问题,请菩萨一样地把解雨臣接过去了。

      吴邪这一身湿衣服糊得实在难受,凑到老痒床边,看他趴在床上呼吸吐纳安详自在,也不知道睡没睡着。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吴邪深知老痒起床气骇人到何种地步,不敢贸然叫醒,索性返回原处捅了捅胖子肩膀,“诶,干衣服借我一身。”
      “要衣服呀,”胖子可算还了魂儿,踢开拖鞋,脚趾伸进地上脏衣盆里一勾,一件T恤就被夹了出来。他腾出只手捞起向后一伸递到吴邪面前,“拿去穿吧,不用客气。”
      吴邪嫌弃地白了眼胖子,闻了闻近在鼻尖的味道,将那衣服推了回去。“穿不起。”

      这功夫解雨臣已经回来了,见状笑了:“你跟他借什么衣服,他的你穿不得跟披了件帐篷似的?”边说边从衣柜里拉出一件,褪了架子丢到吴邪怀里,“喏,穿这个。”
      吴邪看了看怀里无比招摇的粉衬衫,叹了口气,抬头。
      “就不能换个不骚包的?”

      解雨臣回身翻了半天,最后索性敞开衣柜给吴邪看,浅粉深粉玫粉粉红,清一色的粉衬衫,几乎有那么几秒钟吴邪以为自己身处某品牌少女专柜。也罢,全校能把镇住粉色的男生恐怕也只有解雨臣了,谁叫人家怎么穿怎么好看。
      “少侠好癖好。”吴邪甘拜下风,勉为其难地将衣服换上,忍不住数落胖子:“脏衣服堆这么多还不洗,是准备重复利用?”

      本以为胖子会像往常一样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辩个高下,谁知那厮竟嘿嘿一笑,表情甚是暧昧。
      “天真呐,你还记得胖爷跟你说的好事吗?”

      “记得。”吴邪点点头。前两天胖子在电话那头神秘兮兮地告诉吴邪有件好事分享,吴邪再三追问,他却执意要当面说,摆谱快摆到天际。
      一般胖子郑重其事的,十有八九不是正经事,无需听那略带猥琐的声线,四年大学生活已经让吴邪在胖子的玩笑里百炼成钢,预计这次也不能太靠谱,不过绝对不会乏味就是了。
      听故事怎能少了打牙祭的?等待胖子开金口的功夫,吴邪自觉拉开胖子的杂物柜,取出一听雪碧,咕咚咕咚灌进去大半,打嗝时鼻子都酸了。里面的薯片也被吴邪毫不客气地搜刮了来,可惜胃被填得太满,只好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掂着玩。

      “我有女朋友了,”胖子眉飞色舞,脸上泛着红光。“特别贤惠。她说了,以后衣服都不用我洗。”
      吴邪庆幸自己趁早咽下了最后一口雪碧,否则今晚还得管解雨臣借身衣服。“你这动机不纯呀,哪个小姑娘这么不开眼?”
      “你猜。”胖子正在兴头儿上,全然不在意吴邪的调侃,一双豆眼直直地注视着吴邪,等着他的回答。吴邪第一次在胖子脸上体会到什么叫目光如炬,那种饱含着期盼的神情是足以烤死人的,简直见所未见。
      “卖卷饼的阿姨?还是食堂盛汤的大妈?印象里就这俩女人一见你就笑啊。”

      胖子露出一副天真你实在图样图森破的笑容,仿佛吴邪的鄙视能更好地衬托出他的光辉形象。只见他骄傲地挺了挺胸脯,气定神闲地吐出两个字。

      “云彩。”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连忙追问。
      “上星期。”胖子边说边打了个响指,从吴邪手里夺过薯片,大把抓着往嘴里塞。

      可云彩跟张起灵往来密切是昨天的事。昨天下午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巧笑倩兮的云彩是如何与张起灵攀谈,如何在他们走后频繁地发短信、打电话,两个人互动成那样……吴邪看着胖子无所求的模样,不敢再往下想了。不过吴邪毕竟不是久经沙场的人,对于这些事还拿不准。趁着胖子端盆出去打洗脚水,他敲了敲紧挨着的床板,很快解雨臣的头就从上面探出来。他甩掉耳机,长长的白线绕在手上:“什么事?”
      “如果一个女生爱跟你说话,经常主动跟你联系……”还没说完就被解雨臣打断了,“又哪个小姑娘看上你了?”
      “没有,”吴邪苦笑,“我就是问问。”

      胖子回来后吴邪又被他扯着听了一会儿他跟云彩的故事,总结起来就是胖子追了云彩四年,期间表白无数次,终于让人小姑娘的态度由害怕到习惯再慢慢接受。“那天晚上我在她们楼下摆了一地蜡烛和玫瑰,连我都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吴邪偏过头,胖子依然在笑。他从来没见过胖子笑得那么满足,那种满足感,不是任何一次排位赛或者任何一次考试成绩能够得到的,关于这点,吴邪不能更清楚。

      吴邪动了动唇,想了几秒,最后还是说了句“真好”。

      他本可以告诉胖子真相,跟他说云彩喜欢张起灵,从他们密集的短信电话就能看出来,至于她答应你,可能只是被你感动了,也可能是被追烦了,还有可能是对喜欢的人求而不得心灰意冷,说白了你还是个备胎命。
      但他怎么说得出口。

      吴邪觉得,如果现下这宿舍里注定要有一个人不开心的话,那不应该是胖子。总有一天胖子会面对事实的,但不是今天。

      “明天她还要陪我买衣服去,看这雨势够呛啊。”临爬上床前胖子的最后一句话,与其说是惋惜,倒不如说是透着难掩的得意。吴邪往窗外瞥了一眼,灯开着,窗帘没拉,看不见雨。窗子里住了另外一个与他们不差毫分的宿舍。他的影子也就随他转头的动作转向窗子,两个自己沉默地对视。

      吴邪让床位靠门的胖子关了灯,终于看得见外面的大雨,远处路灯投射来的微光恰好映出玻璃上的痕迹。
      静谧使雨声更加清晰,他突然想到校门口的张起灵,也不知他走了没。

      十有八九是走了吧,眼下都半夜了,在外面傻等太不像张起灵的作风。虽这样觉得,却仍然不放心:万一还没走怎么办?万一车子熄火了想走走不了?反正还没困意,吴邪索性往张起灵家里拨了个电话,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拨张起灵手机也是关机。吴邪这才有点慌,捏紧手机,在地上摸过雨伞,蹑手蹑脚溜出宿舍。

      宿舍门十一点准时上锁,现在当然开不开,好在吴邪在常年外出包宿中积累了丰富作战经验,他知道一楼某间宿舍总是空的,那个窗子外面没有护栏挡着,可以顺窗子爬出去,而且那间宿舍的门锁基本是个摆设,扭两下就行了。很快,吴邪便在黑暗中轻车熟路地翻到室外,他也不顾三七二十一,举着伞就往大门口跑。

      他既担心张起灵还在门口,又隐隐希望他在。没有一条路比这条宿舍到正门的湿滑小路来的矛盾。

      跑着跑着,他突然冒出莫大的勇气来,等一会儿他看见张起灵时,无论云彩跟他是什么关系,无论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他都要把自己的想法完完整整说清楚。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路不长,因为雨天的缘故难走了许多,半夜还起了风,顶着风跑别提有多累。跑到门口吴邪累得直喘,门外是公路,间或一两辆车呼啸而过,更多时候还是平静的、黑黢黢的一团。

      吴邪从拦车杆底下钻出去,在正门附近转了一圈。

      起初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当他转了一圈也没看见张起灵的车时,心下默然。
      一时间也说不出个什么感觉来,吴邪只觉回去的路愈发安静了。路上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有释怀有失落也有庆幸。
      吴邪觉得自己还是了解他的,知道他不会因为这种蠢事,耗费一晚上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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