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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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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用】古文BL BE
叹息 By苜浠岫
原以为你能为我伤心,最后却不过是一抹叹息。
——题记
楚清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地爱一个人,爱到不顾一切。
他更没有想到,那个人,是个男人。还是一个权倾朝野,叱咤风云,翻手覆雨的男人。
自古帝王多无情。这是真理,亘古不变的真理。楚清涟明白,很清楚地明白,但他还是义无返顾,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地扑向那个男人的怀抱。他觉得,那个男人的胸膛是全天下最结实最可靠的。靠在他怀中,听着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跳,他很满足。
那个男人用低沉而略带威严的嗓音许下了楚清涟的一生。
而三年后,也是这个低沉而威严的嗓音,毁了楚清涟的一生。
楚清涟。男。17岁。是楚家二少爷。
二少爷,因为他是庶出,他上面有个大哥,他才是正室所生。
但楚清涟依旧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作为一名庶出少爷,他还是受尽了宠爱。
母亲是江南美人,在他年仅两岁就香消玉殒。父亲觉得自己亏欠了他那薄命的生母,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大夫人知书达理,贤惠有加,对他也是视如己出。而他的大哥对他也是好得没话说。楚清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庶出少爷了。
就这样,楚清涟走过了十七年平淡的岁月。
十七岁的年纪,正是少年时光,楚清涟骨子中的叛逆也渐渐显露。
仗着自己极高的天赋和过目不忘的本领。每日楚清涟都趁着自家父亲和大哥出门后偷偷从后墙翻出去。黄昏时分再回来,虽说只看了几遍书,但他依旧可以背得滚瓜烂熟。
当然,楚清涟也很清楚,就算他背不出来,父亲和大哥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更不舍得把他怎么样。
十七年的时光,楚清涟几乎都是在楚家大院里度过的,即使是被父亲或大哥带出去,也都是乘坐马车,极少走路。
所以一上大街,楚清涟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东看西瞧的。
楚清涟和他的初遇其实并没有多么地惊天动地,不过是平平淡淡的擦肩而过。
楚清涟并没有注意到他,他的注意力全在街边那些小吃上面。
而那个男人却注意到了楚清涟。
楚清涟知道自己的长相很容易引人注意。母亲的美貌很好地遗传给了他。父亲生怕他如他那短命的生母一样活不长,从小就将他当女娃来养。
阴柔的长相使得他到哪里都成为众人的焦点。也不乏会有一些登徒子上前调戏。
楚清涟明白,他不必担心登徒子会不会占自己便宜。因为大哥告诉他,这世上,有调戏美人的登徒子,自然也会有救美的英雄。没有登徒子,哪来的英雄。
虽然楚清涟并不承认自己是美人,但他遇到了登徒子,也遇到了同样多的英雄。
所以他并未将眼前这个英雄放在心中。
但当他抬眼看向那名英雄时,却一不开眼了。不,准确说应该是英雄的身后。那名刚刚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男子。
那名男子长得可以说是惊为天人。墨色的剑眉,深邃的双眼,直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棱角分明的脸庞。这是楚清涟最喜欢的类型。
楚清涟的大哥的长相就属于英俊型,在楚清涟看来,只有那种长相的男子才最有气概。
楚清涟当机立断要追上去。
“你好,我叫楚清涟,你呢?”楚清涟绽放出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只要他一笑成这样,父亲母亲大哥都会答应他任何事情,屡试不爽。
可是那名男子只是瞥了他一眼,甩袖就走。
额,不理我?楚清涟觉得很受打击。从小到大人们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有谁曾这么的无礼?
“喂,我在跟你打招呼,怎么这么没礼貌!”楚清涟的少爷脾气一上来,立马就顶上了那名男子。
男子缓缓转头,似乎是听见了什么惊天的消息一般挑起右眉。“你说我没礼貌?”
楚清涟点点头,本来就是没礼貌么。“我跟你说了我的名字,你也要说你的名字啊。懂不懂什么叫做礼尚往来?”
男子轻笑出声,从来都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他没礼貌。再说了,礼尚往来是这么用的么?
楚清涟看直了眼——笑得比自家大哥还好看啊!于是他忽视了男子身边那无形的压力。
男子微微眯起眼,第一次有人不惧他,敢这么跟他说话。看模样,也不过十六七岁,哪家的公子少爷吧。
“你叫楚青莲?”男子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恩,不是青莲哦,是清涟。”楚清涟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因为有很多人将他的名字误写为楚青莲。
“濯清涟而不妖。”
“对的,就是那个清涟。”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男子戏谑地说道,看向楚清涟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蛋,“楚清涟?很不错的名字。”
“我娘给我取的,当然好听!”楚清涟挠挠头,“不说就不说,你当你是什么大人物啊。”
男子复又一笑,轻轻抬起楚清涟的下巴:“小家伙,我还真是大人物。”
楚清涟瘪瘪嘴,反正他不是皇帝就可以了。
“你又不是皇帝,有什么不能说的?”
男子挑挑眉。“真有趣,小家伙,听清楚了,我是——邢柳宇。”
大哥曾经对楚清涟说过,从一个人的话语中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性格是什么。一般在自我介绍时说“我是谁谁谁”的人,大多属于那种狂傲不羁,蔑视天下的人。这种人最好远离,因为你,惹不起。
楚清涟忘记了这句话,至少当时他没有想起来。
“邢柳宇?也很不错的名字啊。”
“就一句不错?”邢柳宇感到今天自己笑得次数太多了,“你不觉得我的名字很特殊么?”
“特殊?哪里特殊了?”楚清涟一遍遍念着他名字,也没觉得哪里特殊来着,“莫非这是假名?”
“算了,你这小家伙这么迷糊,还是早点回家吧,别待会儿被人拐走了还帮人数钱。”邢柳宇揉揉楚清涟的脑袋——恩,手感不错,柔柔软软的。
“我哪里迷糊了?”楚清涟不满地抗议,“我很聪明的好不好!”
“回家吧,我还有事。”邢柳宇说完话转身就走。楚清涟挥着小短手在后面喊道,“以后多见面哦!”
多见面?他连自己是谁都没意识到,怎么见面?邢柳宇在心里笑道,但足下的步伐却不减。到底,还是有急事。也不知怎么就会和那迷糊的小家伙耽搁这么久的时间。
楚清涟回到家吃了一惊。父亲和大哥早就回来了,心底不禁有些慌——自己毕竟是逃出去玩的,不知道父亲会不会责骂自己。
本着承认态度良好可以减少责罚的心理,楚清涟打算直接进书房坦白从宽。哪知道他一推开书房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男子直身而立在书房中间。
“邢柳宇?”楚清涟睁大了眼睛。
楚老爷呵斥了楚清涟一声:“对待凌王爷不可无礼!”
“无妨,本王与他见过面,你叫楚清涟对吧。”邢柳宇微摇折扇,对着楚清涟一笑。
“恩,对的,额……”楚清涟猛然想起自己是偷跑出去才遇见邢柳宇的,连忙对邢柳宇挤眉弄眼做口型,希望他不要说出去。
虽然父亲不会责打他,但他不想再在祠堂里抄写经文。
邢柳宇看见他那表情,颇觉得有几分好笑。
“王爷什么时候见过小犬?”楚老爷心想,清涟可是从没一个人去过外面,王爷什么时候见过清涟?
邢柳宇心下立刻就明白楚清涟是逃出去玩的,也明白了他那挤眉弄眼的意思,看来是不希望自己说出去。但心底却起了逗弄楚清涟之心。
于是邢柳宇故意磨磨蹭蹭地没回答,摇着折扇装作想事的样子,楚老爷自然不敢打断,而楚清涟就急得团团转。
看着楚清涟那急得满脑门汗的样子,邢柳宇觉得自己是不是玩得过火了,楚清涟急得好像都快哭了,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跟小动物样的,湿漉漉的。
一合折扇,邢柳宇缓缓启唇。“本王是去年见过清涟的,具体什么地方本王记不清了,不过那时是和母后一起去的。”
楚老爷想起去年皇后出宫上香,自己的确是携了一家四口一起去拜见的。更何况面前的这位是王爷,自己也不能多问。
而逃过一劫的楚清涟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位邢柳宇原来是王爷!愣在原地发呆中。
楚老爷出去拿东西时,楚清涟还是愣在原地不动。邢柳宇“噗嗤”一笑,捏住楚清涟嫩滑的脸蛋,凑到他面前。
“小家伙,回魂了。”
楚清涟眨眨大眼睛,感觉到喷在自己脸上那温热的气息,脸上泛起团团红晕。
邢柳宇一笑,凑上去亲了一口。心想,口感比手感更好啊。
可怜的楚清涟还未反应过来,再次灵魂出窍。
“同本王回王府怎样?”邢柳宇循循善诱,“王府中有好吃的,随便你吃,还有小动物养在假山里。”
楚清涟的双眼越来越亮,忽视了邢柳宇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自己喜好的问题,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于是,一个时辰后,他被拐回了王府。
在王府中的生活可谓是自在又逍遥,楚清涟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
当他往口中塞着荷叶糕时,邢柳宇问他,“你爱我么?”
楚清涟眨眨眼,歪了下头,“爱?”
邢柳宇伸手习惯性地揉揉他的头发,楚清涟来王府已经半年了,不过由于他未及弱冠,一头墨色长发就这么披散在肩头,从小未修剪过的黑发长及腰间,随手就这么用发带扎一缕,邢柳宇觉得揉起来很舒服。
“就是,愿不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
邢柳宇凑在他耳畔说话,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的敏感处。
邢柳宇对他说话从不用本王。
就像现在。楚清涟毫不犹豫地接过话:“愿意。”
邢柳宇笑了,伸手搂住楚清涟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那,清涟愿不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楚清涟迷糊地问道:“为什么要付出一切?”
邢柳宇答:“如果你爱一个人,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就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楚清涟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但他明白自己很喜欢和邢柳宇在一起,也愿意永远在一起。
“我爱你,愿意和你永远在一起,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楚清涟咬了一口荷叶糕,坚定地说。
邢柳宇在他明显增肥了的脸上印上一吻,将他从石凳上拦腰抱起。
细碎的吻从耳后一直印下来,躺在白玉床上,楚清涟觉得很凉快,但邢柳宇的吻却让他觉得痒痒的,口中塞着一大块还没咽下去的荷叶糕,为了不让自己被荷叶糕噎死,楚清涟拼命将笑声随着荷叶糕一起咽下去。
当荷叶糕还卡在喉咙中间做顽强抵抗时,楚清涟觉得腰间的带子一松,腰际一凉,肌肤直接就触到了冰凉的白玉床。
楚清涟生性怕热,大夏天的更是熬不住,邢柳宇便为他做了一张白玉床,宽大到可以躺上四个人,足够楚清涟滚来滚去的。
不过邢柳宇不许楚清涟脱掉衣服睡在白玉床上,说即使是炎夏,白玉也过于冰凉,会伤内脏的。
而这时楚清涟第一次大部分肌肤都接触到白玉。凉凉的触觉很美好。
还没来得及回味时,楚清涟觉得他下身也一凉,臀部滑嫩的肌肤也感到了白玉的冰凉。
额,被脱光光了?
楚清涟刚想叫出声,就被邢柳宇翻身压住,双唇相接,楚清涟口中还残留着荷叶糕的清香,被邢柳宇闯进来的舌头给搅乱了。
楚清涟到底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对龙阳床笫之事也只处于听过一二的上面。所以只有任由邢柳宇摆布。
当邢柳宇一个挺身占据他整个身体时,楚清涟觉得自己跟要化了一般,只有连连喘息,伸手胡乱抓住邢柳宇的肩头。
邢柳宇一把将楚清涟搂住,不停地索要,在意乱情迷之间不停地问他,“清涟,说你爱我。”
楚清涟被折腾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地说着一大堆话语。
当邢柳宇停下来时,他的肩头被楚清涟咬得全是牙印。
“小家伙,牙齿这么厉害?”邢柳宇邪魅一笑,轻舔楚清涟尖尖小小的虎牙。
楚清涟迷糊地半睁着眼,只觉得白玉床的确凉的刺骨,拼命往邢柳宇怀里蹭。
一个没蹭好,蹭到了不该蹭到的地方。邢柳宇倒吸一口凉气,“小家伙,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翻身,压住,继续。
结果就是楚清涟躺在白玉床上整整三天没下床,腰酸背痛腿脚麻木。
楚清涟认为,这就是一辈子,躺在白玉床上,等着邢柳宇给自己来喂食,被邢柳宇笑着说是一只小肥猫,天天等着他来给自己投食。
楚清涟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在王府里,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如同外面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楚家上下被满门抄斩时,楚清涟正在花园里揉碎桂花糕喂金鱼喂乌龟。
楚清涟不知道为什么邢柳宇不许自己出王府,虽然和邢柳宇在一起很快乐,但天性好动还是坐不住。便趁着邢柳宇上朝时故技重施,偷偷从后院翻墙出来。
三年没出王府了,真的被邢柳宇养肥了。不过是翻个墙,却累得气喘吁吁的。
当楚清涟溜达到楚家大门,准备去看看自家父母亲和大哥,却只看见满眼的惨白,只看见那扇推不开贴着封条的大门。
楚清涟慌了,平生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跑回王府,急忙想找邢柳宇,却在刚踏进王府大门时听见了皇帝禅位,邢柳宇登基的消息。
邢柳宇不是凌王爷么?怎么成了皇帝?楚清涟记得邢柳宇是五王爷,就算是立太子也轮不到他。
怎么会成为了皇帝?
楚清涟觉得自己太久没问世事了,都快与世隔绝了。
这几个时辰发生的事情他一下子接受不过来。他听闻邢柳宇已经回府,就在寝室中,急忙跑去找他,没听见身后丫鬟小溪的呼喊和劝阻。
自己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问谁谁都是一副不可说的表情。
推开寝室门,楚清涟看见邢柳宇坐在床边,一名衣着华贵,妆容精致的女子好似没骨头一般赖在他身上。
楚清涟跑过去,一把推开女子。邢柳宇是他的,绝对不许别人来染指!
女子“哎呀”一声倒在地上,受了委屈的女子站起身来扇了楚清涟一巴掌。
“放肆,哪来的野种敢这么对本宫?”
楚清涟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禁委屈,转向邢柳宇,扑进他怀中撒娇。
按照以往,邢柳宇一定会手忙脚乱地哄他,答应他一切要求,直到逗得他破涕为笑才行。
而这次,楚清涟哭了一阵感觉不对,抬头看见邢柳宇冰冷而厌恶的眼神射了过来。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美好的幻想。
邢柳宇对他的好不过是觊觎皇位,希望拉拢楚家。
一旦登上皇位,立马将楚家满门抄斩,斩草除根。
而楚清涟怎么会知道无情的帝王家不会因为一个小人物就抛弃江山。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戏码只不过是编来骗骗无知的世人的。
至少,邢柳宇不是那种帝王。
而楚清涟也不是他心底的那个呵护备至的宝贝。
在邢柳宇看来这不过是单纯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他邢柳宇也给过楚家不少好处,也好好对待了楚清涟。至于满门抄斩——做帝王的没有手段,没有当机立断的抉择,不过是个懦弱的昏君,比如那个刚刚禅位的父王。
而在楚清涟看来,这是一段感情,他单纯的脑中只希望能和邢柳宇在一起,一辈子。
但他忘记了,他对邢柳宇说过很多遍爱,但邢柳宇却从没说过爱他。即使说过又怎样?在皇位面前,他楚清涟不过是一枚棋子,现在,成了一个弃子。
满门抄斩,凶手就是邢柳宇。
曾经的凌王爷,现在的皇帝。
楚清涟笑着感谢邢柳宇留了他一条命。低头谢恩时,他不会看见邢柳宇的眼中的感情。楚清涟对邢柳宇没有任何话可说。
当走出王府时,楚清涟回头问了邢柳宇最后一个问题:“你会不会为我伤心?”
邢柳宇抬眼望向他,望进他眼中,就像三年前在大街上一样,就像在王府花园中一般。
邢柳宇什么也没说,淡淡地叹了口气。
楚清涟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王府。他明白邢柳宇的意思,爱与不爱不过是一字之差,他楚清涟无错,错就错在不该将帝王之家的感情当做一生的承诺。
邢柳宇爱不爱他早就不重要了。爱或不爱他都不能留在他身边。不因为什么,只因为他当了真。
那一声的叹息,楚清涟明白了邢柳宇最后还是手下留情,至少他没杀了他。
就当邢柳宇爱过自己吧,自欺欺人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