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宿命》左岸右岸

52、牵丝暗系（一）

　　在陷入永久的黑暗前，最后看见的是朝他不断逼近的两根手指，纤细瓷白，宛若上帝亲手制作。若是以往，他会由衷地称赞，贪婪的注视。可是现在他只有恐惧，因为下一刻深入骨髓的剧痛从眼眶传来，疼痛刺激得他想要用声音来纾解，可他叫不出声，只能无声的张大着嘴巴。手指慢慢加重的力度，眼球开始脱离了轨迹往陌生的不属于它的地方偏移，血肉翻搅的细小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

　　沾满血肉还粘着像蚯蚓一样的神经，扔在地上并没有像弹珠一样滚动，而是啪嗒的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它的主人一般，无趣的很。或许最开始应该留下他的舌头，男人惊恐地声音总是会让她格外开心。

　　昏暗的灯光来自角落，那里安放着桌椅，上面散落着的纸张写着密密麻麻小字，这是她六个多月以来的成果。

　　被锁链牢牢束缚的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人也快到了极限了，他张大着嘴，似乎在乞求着什么，两个血窟窿还在滋滋的往外流着黑红的液体。

　　四肢已经不具备任何功能，原本应该覆盖在上面遮掩骨头的血肉被刮得干净，屠宰者有着近乎完美的刀工，连一点肉末都没有留下。

　　他已经适应了剧痛，混沌的头脑反而清醒了过来。明明已经失去了光明，可他却觉得‘亮’得吓人，张大着嘴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这一次没有冰凉的手指给他治疗伤口。面孔诡异的扭曲起来，辨不出是什么神态。

　　——终于...可以死了。

　　最开始他谩骂着，接着只能惊恐的哭泣，最后只剩下麻木，到了现在，他甚至觉得死亡才是一种解脱。所幸，她终于玩腻了...或者有了新的目标，所以他‘失宠’了。

　　凝固的血液攀附在那白皙的手指上，诡异中带着异样的美。指尖在画纸上勾勒，最后停在一个明艳的笑容上，她拿起笔专注的在一旁写着什么。

　　A镇的冬天是被淡淡的雾气所包裹着的，阴沉而灰暗。湿漉漉的街道，稀疏的雨点，不多的行人，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凄凉而古怪。

　　歪歪斜斜的撑着一把艳丽的红色雨伞，如同一把利刃刺穿了这灰暗的景象，鞋底轻踏，缓步行走在稍显寂寞的道路上。轻快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怀中抱着各式食材。

　　拐了一个又一个弯，终于在一所孤立着的公寓面前停了下来，按下了门铃。

　　“快进来。”开门的女人笑着接过了食材，将来人一把揽进了屋里。

　　屋子里暖的有些燥人，易林脱去了大衣，熟练地挂在了门口的架子上。她的视线在屋子里扫来扫去，最终疑惑的望向正为她拿来毛巾的女人。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撑着伞也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沐梓皱着眉头，一边随着易林动作一边为她擦拭着被润湿的发尾。

　　“大毛这几天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有些不舒服，还在窝里躺着呢。”坐在沙发上，将有些微润的毛巾放在一旁，好笑的注视着身旁人一瞬间失望的神情。

　　“不要紧吧，用不用去看看兽医？”易林有些担心的询问着。

　　递上了一杯热茶，望向虚掩着的房间门，“没关系，只是一下子喂多了而已，多消化几天就好了。”

　　听见主人这么说，易林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消去了。大毛毕竟是藏獒，平时也保养得好，没见生过什么大病，要真出了什么事儿沐梓估计会比自己还要担心，这样的表现肯定也不是什么大事，下次再来的时候肯定又能见到生龙活虎的大毛。

　　易林小口的喝着热茶，惬意的享受着难得的假期。

　　视线悄悄地粘在了这个优雅的女子身上，心底第N次感叹着，真是岁月静好啊。半年以来，易林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就脆弱的她差一点就被连番的变故打击的意志消沉，还好遇
　　到了沐梓这个好朋友，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有时候回想起来，真是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友谊的奇妙。从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到现在什么都可以分享的闺蜜，除了感叹也唯有珍惜了。还好遇到了，除了缘分谁也无法解释。

　　“等会儿想吃什么？”宠溺的捏着女孩的脸，看着她从一开始呆呆的模样转换成了两眼发光的姿态，笑得更加温润，眼底藏着细碎的光点。

　　“肉肉肉！！！”想着沐梓精湛的厨艺，不自觉的舔起了嘴唇，只是想想就快要流口水了。

　　“好，我们家的小狗狗。”倾着身体揉捏着因为对突然冠上的称号而不满得皱起的小脸，深邃的瞳孔牢牢地注视着眼前放大的小脸。

　　易林撅着嘴望向了走近厨房的背影，不时的哼哼两声表达不满。钢琴声响起，她摸出了闪着光的手机，是上次帮忙的那个帅警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有些微微发烫。不自觉的走向了窗台，紧张的按下了接听键。

　　沐梓停了一会儿，背对着易林的脸变得晦暗不明。

　　......

　　周阳独自一人坐在局里办公室的一台电脑面前，手指‘嗒嗒’的敲着键盘，俊朗的面孔严肃的像一尊雕像。

　　这已经是A镇在半年来发生的第二起失踪案件了，或许不仅仅是失踪这么简单，说不定受害者已经在某处遇害了，几天前突然出现的衣服分明就是犯人的挑衅。可是那个人处理的手法太过干净利落，现在除了自己，其他的同伴已经完全放弃了谋.杀的可能性，将这两起案件定义为失踪案件不予追查。

　　手重重的敲在了桌子上。

　　“可恶！”根本找不出一点线索！这个狡猾的罪犯分明是经过完美的部署，每一步行走过的足迹都没有留下，反侦察能力强的离谱。

　　“张虎...李强”反复咀嚼着这两个人的名字，鼠标在两人的照片上滑动着。

　　李强，大学毕业生，在一个国有企业工作的白领，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女朋友，平时也恪守本分，是个实在人，基本上不可能结仇。

　　张虎，A镇的一个地痞，杀人放火算不上，可也没少做偷蒙拐骗的勾当，最后一次见他也正是看到他拦着一个小姑娘，自己还对他小惩大诫了一番。这家伙平时结怨不在少数，若说有人绑了他泄愤也不至于......

　　这两个人没有一丝相同的地方，可是却在一前一后分别人间蒸发。不可能是自己走失的，更不可能是去自杀，没有尸体没有动机。

　　没有尸体...正是这该死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根本无法定义为自杀或者谋杀，只能以失踪草草结案。

　　周阳觉得，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找不到出路的迷宫之中，而那个始作俑者此时正暗伏在某处嘲笑着他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