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恋人》慕屿千

2、02 她的微笑，弯的嘴角

　　方语柠也喜欢出远门旅行，她不爱应酬，喜欢宅，对着电脑比对着人的时间还多。喜好阅读，书本杂志，只要篇章有思想有见地，质量上剩，读起来是一种享受。
　　用一个晚上看完《夏洛的网》，醒来躺在床上再拿起加思思坦的《我在雨中等你》。
　　休闲的周末上午。
　　另外还有三本书，都是在那间私人经营的图书馆借来的。
　　掉落在地上的书本，帮她捡起书本的沈译鸿。
　　她就这样想起了他。
　　一小时后，方语柠才起床刷牙洗脸，然后下楼买早餐。
　　楼下对街有间早餐店 —— 全记肠粉，三十年老店，远近驰名，每天早上生意火爆，食客要排长龙。
　　好不容易等到她的份，店内已经没有位置了，她唯有打包。
　　付了钱，她正要离去，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沈译鸿。
　　她脸上漾开了笑容，为什么要那样笑，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昨天的碰面，而且就在一小时前刚巧又想到他，现在又在早餐店前面遇见，如此一来他就不再是个陌生人。
　　她放低戒备之后，对人是很热情的。
　　就像这样，如同春水映梨花的笑靥。
　　后来沈译鸿不断自问：到底在那一瞬间爱上她的，弄得爱到死心踏地的程度，他细数片段，就是那个上午，那间早餐店，店门口的她冲着他窝心一笑。
　　“买早餐哪？”初时的确只能这样寒暄，方语柠问道。
　　“是啊。”
　　“这家店很出名哦。”
　　“我就是慕名而来的。”
　　她点点头。
　　回家用一只抹茶色的碟子装肠粉，加一点辣椒酱。
　　没想到会在全记遇到他。
　　另一间房的门开了，佟桑蓬头垢面地伸懒腰，余光瞄到食物，于是快速洗漱好，然后叉着筷子就来啃方语柠帮她买的那份，还不忘加辣酱。
　　结果被辣椒呛到。
　　方语柠没好气地乜斜着她：“你不是说过自己得过急性支气管炎，不能吃辣吗？”责备的同时帮她倒了杯水。
　　佟桑抓着水杯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才喘过气：“老毛病啊一时没忍住。”
　　“一会儿我把那瓶酱扔了。”
　　“别啊，吃一丁点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我又不是经常吃。”
　　佟桑是个贪吃鬼，用她的话说：民以食为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俩合租，在泱城这样的大城市，能找到一个放心的室友很难，于是方语柠在大学毕业的大潮中拽着佟桑，一起从C大走进更宽阔的世界。
　　方语柠是个矛盾集合体，有时是个不大爱说话的女子，安静是最佳状态，闹起来可以无法无天。
　　她犯白痴，佟桑都无语，不过佟桑也会不靠谱。
　　所谓同舟共济，守望相助，就是这种情形。
　　方语柠在广告公司做策划，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忙起来累得像条狗，在外面需体体面面，装扮要姿整，鞋子的颜色要和衣服和包包相衬，和客户相处更得注意用语，因此她要撑。
　　佟桑做时装设计，可她自己的打扮时常透露出一种态度，那就是——无所谓。无所谓新潮，她一件T恤穿了三年，无所谓身形，她的裤子又宽又垮。
　　方语柠总说：“我真羡慕你。”
　　佟桑就会仰天大笑：“哈哈哈！”
　　方语柠暗自独白：“谦虚一下会死啊？”
　　沈译鸿又再对着复芝的照片发呆。
　　她现在人在欧洲哪个城市？在做什么？当初说要出国深造，现在大概在忙着写论文吧，像她那样烦恼学术考证的人，竟然在国外一呆就是三年。
　　那会要了她的命。
　　“笃笃笃”有人在敲他的房间门，打断了他的思量。
　　“哥，兰姨褒了冬虫草鸡汤，你要不要下来一起吃？”沈一依喊道。
　　“我不饿。”确切地说，他是没有心情。
　　咔嚓，门一下打开了。
　　沈译鸿先是一惊，继而便是恼怒：“跟你讲多少遍？进来前要敲门！没规没矩的，将来谁敢娶你啊？”
　　沈一依大眼往上一翻，白了她哥一鸽子眼：“你都还没结婚咧我哪里敢嫁啊？”
　　沈译鸿没好气，问她：“功课做好没有？”
　　沈一依头往后仰，白皙幼细的两只手臂在空中一阵乱划：“拜托！我今年大学三年级了耶！哥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当小女生看待啊？我成年好多年了哪！”
　　“不是要做什么企业实践报告吗？”
　　“那个在公司里找个印章盖了就好啦！”
　　“社会之所以进步缓慢就是你这种人给拖累的。”
　　“好了啦，哥，你最好了，帮我盖印章嘛。”
　　如果他再不答应的话沈一依会把他的胳膊摇断，但他不希望沈一依成为一个不学无术之人。
　　“盖单，没问题，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因此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会做到，请说。”沈一依摊开右手，身子向前微倾，模仿武侠片里面那些高手做出的“请”的手势。
　　“这可是你自愿的。”沈译鸿露出狡猾。
　　沈一依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手势也有点支持不住。
　　手臂放下，她挑挑眉尖，故作轻松：“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三餐，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很好，不愧是沈家的二小姐。”
　　他的表情，气场，分明有一阵阴风吹过。
　　不知为何，她已经有点后悔来找她哥了，如果现在退宿然后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知道可不可以……捏？
　　沈译鸿接着说道：“妈的生日快到了，你帮我去挑礼物送给她，价格不需要考虑，买回来到我这里报销。”
　　果然是个深水炸弹啊，母亲大人的品味超难捉摸的好吗？她拥有的那么多，根本什么都不缺，要讨她的欢心比登天还难，如果买得不对今年的零花钱可是岌岌可危，沈译鸿，你够狠。
　　沈一依两条手臂无力下垂着：“呃……”
　　尾音拖了好久。
　　对于她那样没有学过声乐专业训练的人尾音能拖到那么久，而且不需要换气，确实难得，是个可塑之才，不知道现在换专业还来不来得及呢，如果完成不了实践报告就毕不了业的说。
　　学校是个你想干嘛就不让你干嘛的如同监狱的地方，为了能顺利完成功课拿学分，加油吧沈一依。
　　于是她答应下来。
　　看着沈一依关上门的背影，沈译鸿忽然反省自己是不是挖了一个坑让她往下跳。
　　他母亲任淑娴那是出了名难取悦的。
　　去年他给母亲买了一台限量版的红色轿车，结果她一次都没开过，那车一直置放在车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