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凛真]愿望》归零_

1、第 1 章

　　松冈凛看着从对面急急跑来的橘真琴在自己身前弯腰喘着气，等气息稍稍平稳后抬起头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一时间像有东西堵在嗓子里直叫他发不出声。叫橘真琴出来的的确是他，而且在打电话时也没有想太多，唯一的念头仅仅是想要见一面这么简单。
　　——不过这种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别说多余的话了，跟我来。”
　　事实上松冈凛自己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他先一步转身就开始往前走，没出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橘真琴略带迟疑的脚步声。
　　无意间看到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如墨水般投射在地面上，松冈凛于是放慢了脚步逐渐和橘真琴并排，那两个影子也重叠在了一起变为一个整体。橘真琴疑惑地看向忽然减慢速度的松冈凛，在目光触及对方微微撇到另一边的侧脸时，只是无声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夜晚的马路上行人依然很多，往往都是些赶着回家的上班族与追求夜生活的年轻人所构成的大集体，一来一去间免不了肢体触碰或闻到各式各样的奇怪气味，这也是松冈凛讨厌人多的地方的原因之一。而今天却出乎意料的心静，仿佛有层看不见的隔层将周围的人和自己分离开让松冈凛只能感受到身边橘真琴的存在，甚至微弱到类似体温和呼吸，他此时也有自信从人群中分辨出来。
　　他想大概是因为橘真琴于他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也许在最开始见到的那刻便注定了将来会把对方放到心上——那个高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位置。
　　他不想去承认，却也无力反驳。

　　其实松冈凛是有那么会庆幸橘真琴不言不语地跟着自己走，一方面他不用浪费口舌来解释这次见面的理由，另一方面对方信任着自己这点让他感到打心底的满足。然而自拥挤的马路来到稍显僻静的街上，橘真琴的这份沉默反倒是成为加剧松冈凛内心隐约担忧的因素，握成拳的手在口袋里紧了松松了紧，他最终还是选择开了口。
　　“突然叫你出来，讨厌吗？”
　　话出口后松冈凛只觉一阵前所未有的忐忑向他袭来，这是在他决定把自己的过去丢掉后再也没产生过的心情，陌生到让他自己都感到恼火。
　　“恩，讨厌啊。”橘真琴用一成不变的和气声调说出足以让松冈凛失望透顶的话，实际上松冈凛真的有了干脆回去算了的念头，直到他听见橘真琴轻笑着补了一句“本来我很高兴凛能叫我出来，可是一路上凛又不说话，我觉得很难过哦”，紧绷着的心脏终于放松下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说啊。”松冈凛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也不说话？明明和遥在一起的时候……”他忽地收住下面的句子，懊恼地啧了一声。
　　“因为如果我问起来的话凛会困扰吧。”
　　松冈凛听了有些诧异，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这么简单的，橘真琴在意着自己。

　　不远处有个公园内簇拥着不少人，见他们纷纷把纸签用绳串住往竹子上系，松冈凛猛然意识到今天是七夕。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祈愿纸片随风不断摇晃，他指了指那边示意橘真琴一起过去。真正进到公园才发现小孩子实在是多，不过也没资格去后悔了，毕竟提议的人是他自己。
　　松冈凛忍着吵闹声拉着橘真琴来到领纸签的地方，只觉得大脑突突地疼，耳边止不住地嗡嗡作响。他取过两支笔又拿了两张串了绳子的纸签，小心避过四处乱窜的小孩移动到另一张桌子边，随后把其中的一份递给橘真琴，心道我居然会想来写这种幼稚的东西脑袋肯定是出问题了，说出口的却是略带强制性口吻的“写吧”。
　　真是一点情调也没有啊我。松冈凛这么想着偷偷看了眼橘真琴，对方正俯身在桌子上思考着，四周树上挂着的纸灯散发出柔和的橙黄光线，映在那双澄澈碧绿的眼眸里沉淀出的全是认真的光芒。把视线收回到自己眼前的纸片上，松冈凛低下头，让阴影遮住嘴角不经意上扬的弧度。

　　“凛完成了吗？”
　　“马马虎虎。”松冈凛收起笔看了眼橘真琴拿在手上的纸签，问，“真琴写了什么？”虽是这么说，但依对方的性子，他差不多能推测到不是为家人就是为同学祝福这种无聊的愿望。
　　“啊，我么——”
　　橘真琴把他的纸签给松冈凛，后者起初感觉有些无趣，边看嘴里还喃喃地念着： “‘希望凛天天开心以后能多笑，’……”松冈凛越念声音越轻，到最后近似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张小小的纸条，脸却不可抑制地越来越红。他睁大了双眼望向橘真琴，就看见对方脸上露出一个如同恶作剧得逞般的表情。
　　橘真琴打趣着说凛一直皱着眉头的话就要变成爷爷啦。
　　“我说你就不会为自己写写吗？幸福之类快乐之类，你就不想要吗？”松冈凛突然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胸闷，仿佛在为橘真琴打抱不平一样，竟忘了祈愿纸签只是糊弄人的东西罢了。
　　“我啊，在凛身边就很幸福了，所以这个机会就给你吧。”
　　面前是橘真琴真诚的笑脸，松冈凛暗骂一声可恶便去重新拿来一张纸签，在橘真琴询问的目光下背过身写了几排字。
　　“给我看看啦凛。”
　　“才不给。”
　　“好狡猾——”
　　“好了好了！快系上去吧。”
　　松冈凛在橘真琴之后才将手中的纸签系到一旁的竹子上，没等对方凑过来看他就拉着橘真琴的手腕走出公园。
　　——祝真琴幸福什么的他怎么好意思给他看到。

　　时间已经很晚了，松冈凛送橘真琴回去的时候路上很安静，能听见两边草丛里昆虫的鸣叫和两人的闲谈声。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日子，那时的他们没有秘密没有隔阂，有的只是朋友间的信赖和羁绊。浓重的夜色模糊了此时此刻彼此间的距离，连带那些不安都似乎能够被遗弃在角落，只剩下无尽的平稳与安逸。
　　平时嫌长的阶梯小径如今像是缩短了本该有的长度，两人很快来到了橘真琴的家门口。茶色头发的少年走到门前面对着松冈凛，说今天过得很开心，谢谢你。得到的回应是一句别扭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深知对方从澳大利亚回来后就是这种个性，悲伤也好愉快也好，喜怒哀乐全部隐藏在看似冷漠的表情下。橘真琴无奈地笑了笑，道声再见后打算进门。
　　“真琴。”
　　回身望去，橘真琴却看到松冈凛舒展着眉宇，嘴角向上弯起新月般的弧度，酒红色的双眼里是淡淡的笑意。记忆里也有这样一幅画面，樱花盛开的季节里，微风拂过落下纷繁细碎的淡粉花瓣。一个少年站在樱花雨里笑得开怀，任凭红色的头发被染上樱花的色彩。
　　然后他听到他说我也很开心，能和你在一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