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文字D][凉拓]Illumination》方久

3、Chapter 2

　　抬头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发现时针已准备指向正下方的“6”，藤原拓海只好将本来打算再多看一遍的赛道录像关闭。他把录影带从放映机中退了出来，拿着它走上楼。
　　藤原拓海的房间十分整洁，书桌、床、衣柜就是全部，书桌上还有几本冬天时买来的与汽车有关的书。拉开书桌的抽屉将录影带放好，藤原拓海这才离开房间。
　　很快，洪亮的引擎声在小巷里响起，熊猫色的86缓缓从昏暗的车位中驶出。藤原拓海在豆腐店门口停下车，有些犹豫地看着正站在那沉默地点烟的藤原文太：“……老爸，我有点紧张，毕竟是车队的第一次远征……”
　　藤原文太叼着点燃的烟，瞥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应道：“记住赛道，跑好你自己的就是了。”
　　“但是……算了，没什么。”藤原拓海坐正身体，直视前方，“那我出发了。”
　　“嗯，”藤原文太突然一巴掌拍到了藤原拓海额头上，然后也不顾自家儿子的痛呼，转身就走回店里，“想那么多做什么。”
　　听着豆腐店店门砰地一声关上，藤原拓海扭头看向助手席上放着的地图，地图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那是前几天高桥凉介打电话通知他首次远征的集合时间与地点时他记下来的。

　　——“对了，藤原，你应该还没有我家的地址吧？我在这里说你记下来。”
　　——“啊？是这样……请稍等！”
　　——“……”
　　——“喂，凉介先生？”
　　——“嗯。”
　　虽然经过了两次转换和距离的传输，但听筒中传出来的高桥凉介的声音仿佛还是一样的带着磁性与温和，总让藤原拓海错觉他是不是就站在自己的身旁。
　　藤原拓海就侧着头把听筒夹在肩膀上，然后听着高桥凉介的声音认真地把地址记了下来。

　　而现在，面临着Project.D的首次远征，藤原拓海就靠着那本地图和这一张纸条，总算在约定的集合时间前到达了位于高崎市的高桥宅。
　　三台作为后勤车的Mazda Bongo正停放在庭院内，除了秋名的藤原拓海，Project.D的成员都是住在高崎市，这时已经在高桥宅内进行着远征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引擎声，高桥启介便走了出来，朝着渐渐驶来的86抬手打了个招呼：“哟，藤原，把车子停进来吧。”
　　随着AE86缓缓开入高桥宅的前院、并停在那台张扬的黄色FD3S旁，庭院内的所有人都暂时停下手头的工作来看着这持续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插曲。
　　不，这并不是插曲，而是序曲，象征Project.D正式诞生的序曲。
　　高桥凉介将再次确认好的清单交给史浩，抬起头望向从86上走出来的年轻车手。依然带着日本春天的凉意的晚风拂来，漆黑的眼睛沉静深远。
　　夜幕自Project.D两位车手的身后升起，然而停放着的AE86和FD却将要在这之中绽放出最为璀璨的光芒。

　　接收到领队高桥凉介目光中的讯息后，史浩点了点头。
　　“Project.D的成员，先来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史浩击掌，成功地把庭院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我是史浩，算是Project.D的总后勤吧。”
　　高桥启介沉声道：“高桥启介，Project.D的车手。”
　　“……藤原拓海，Project.D的车手。”
　　一旁身着青绿色工装的青年扶了扶眼镜：“我叫宫口，在Project.D里是FD的专属机械技师。”
　　年纪稍长的另一位微笑着，“我叫松本修一，在Project.D里是86的专属机械技师。”话音刚落，松本修一便朝藤原拓海伸出手，“请多指教，藤原君。”
　　藤原拓海伸手回握：“请多指教，松本先生。”
　　松本修一笑道：“凉介先生跟我介绍你的时候我就非常好奇，刚才听到86的声音，算是有些明白了。我想我们今后会相处得愉快的。”
　　正有些迷惑于松本修一的话，身后却有脚步声靠近——高桥启介拍了拍Project.D另一位王牌（虽然他口头不会承认）的肩膀，向着86和FD停放的方向歪头：“藤原，过来一下。”

　　必备的修理工具、零件、轮胎和汽油等等都经过了再三的检查，确认了可以随时出发，史浩只一抬眼便注意到刚刚结束谈话、从阴影里前后走出来的两位王牌：“启介、藤原，可以出发了！”
　　暂时抛开几分钟前简短的对话，藤原拓海放松下意识握紧的拳，迈步走向等候着的86。
　　倒是史浩又瞅了瞅藤原拓海的背影，没忍住好奇地凑到高桥启介的旁边，压低声音：“启介，你刚才和藤原说了什么？”
　　拥有耀眼金发的青年无所谓地笑笑，然而眼底却燃烧着与此相反的、强烈的斗志，声音里也透露出斗争的渴望：“没什么。”
　　引擎声逐次响起，明亮的前灯光笔直地照向那延伸入夜色的道路，以及道路通向的广阔世界。

　　……

　　远征的首战选择在枥木县。
　　到达当地山路时将近晚上十点，本地的车队也已在山下的停车场迎接主动发起战书的Project.D的到来。
　　史浩作为Project.D的总后勤，依照以往Red Suns的惯例上前与当地车队接洽。
　　“没有问题，对方很客气地表示愿意让出道路让我们练习一晚。凉介，你看怎样？”交谈顺利结束，史浩也回到支援车前。
　　高桥凉介点点头便向并排停着的86和FD以及他们的主人走去。他站定在两人面前，不疾不徐地开口：“之前交给你们的赛道录影带都看过了吧？首次远征的重点，是这条赛道。先以70%的速度跑五圈，回来再做详细调整。”他停了停，接着转向下坡车手，“藤原，你第一次参加队伍远征，有任何不懂的可以问松本或者来找我。”
　　——“就这样，出发吧。”

　　调试好手提电脑中的各项程序、一一对应赛道路线，坐在86助手席的松本修一笑着竖起了拇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藤原拓海按下手刹：“我知道。”
　　86迅捷地倒车，从停车场冲入了被黑暗包围的山路。

　　远眺蜿蜒的公路上不时亮起的汽车大灯的灯光，史浩不由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远征的第一战，终于是打响了啊。凉介，你怎么看？”
　　Project.D的领队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同样望着沉默的群山和广阔的地平线，听着隐约的车子入弯尖锐的刹车与咆哮的排气声，眼眸深如潭水。

　　没过多久，FD与86便先后回到了停车场。两位技师走下助手席，一面比照着电脑显示的数据，一面仔细地询问着车手的个人感受。
　　“宫口，试着调整一下牵引力的输出，这条赛道的坡度相当大啊，每个弯位的进出口都有不小的高低差呢。”
　　“藤原君，你有感觉到吧，赛道的路面状况并不是很良好，我会修改一部分平衡性的设定，你再去跑五圈。记得跑完五圈后一定要回到这里。”
　　各自调整完毕，两车又相继出发，不过从这时开始技师没有再随同，而是留在停车场继续完善车子的调整方案。
　　高桥凉介接过松本修一手中的数据和设定方案，略一沉思，便简单明了地给出修改的意见：“轮胎这里再修改……嗯，没错，先这样，等藤原回来你让他多尝试结合自己的感受来思考。”
　　暂告一段落时，史浩也从支援车上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领队：“凉介，据我之前从当地了解，这里的车手的水平并不是特别高，但是看这赛道……你会选择这里是有什么深意的吧？”
　　闻言，高桥凉介轻笑：“深意是没有的，不过确实有一定的原因。”
　　“是什么？”
　　“车队的首次远征，主要是让两个车手适应远征的环境。远征的两大困难，就是从未接触过的场地和不知实力的对手。”他微微垂下眼睫，阴影浅浅地在眼底晕开，“毕竟是初战，我想还是先不要一次将太难的题目设置在他们面前较好。”

　　练习与调整车子设定就这样一直持续到黎明。
　　东方的天际逐渐点起一线白，夜幕在乍破的天光下退去，山路恢复沉寂，陷入短暂的熟睡。

　　……

　　早晨九点，Project.D的总后勤史浩十分尽职地通过挨个敲车窗的方式，准时把车队的成员叫醒了，除了依然在沉睡的领队。
　　高桥启介打了个哈欠走向二号支援车：“史浩，我大哥呢？”
　　“凉介啊，还在一号车睡着，睡前时让我们不要叫醒他，说是又通宵工作赶医学院的报告了。”史浩坐上驾驶席，“都上车吧，到附近的快餐厅吃点早餐。”
　　松本修一无奈地笑笑：“凉介先生还要顾及学业，很辛苦呢。”
　　“是啊，似乎毕业后就要开始接手医院的事了，启介？”史浩回头看向第二排的高桥启介。
　　“嗯，上次回本家听老头说是有这意思。”高桥启介随意地摊开手脚，他扭头看到一旁正揉着眼睛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藤原拓海，“喂，藤原，你怎么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啊？”
　　像是在回应他的问题，藤原拓海慢悠悠地坐到了位置上，然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但反应过来后又补充了一句：“……天生的吧。”
　　“嘁。”

　　“……嗯，就要以上这些。对了，等会请再帮我外带一份热咖啡，谢谢。”
　　“好的，请先生们稍等。”
　　Project.D一众来到不远处的快餐厅。
　　高桥启介活动着在桶形座椅里睡得僵硬的脖颈：“说起来那个座椅，要睡着实在是太难了，史浩一敲窗户我就醒了。”他又想起了什么，转而看向坐在对面的藤原拓海，“藤原，我记得你的86是揭背式吧，你是去后排座椅睡的？”
　　藤原拓海摇摇头：“后排座椅太窄了睡不下，我也是在驾驶席睡的。”
　　高桥启介看了一眼窗外，拖着懒洋洋的语调：“啊，这种时候我就特别羡慕还能睡得那么熟的大哥。”
　　“是啊我估计凉介这时候还没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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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停车场，史浩却在想起一些事后把手里提着的热咖啡递给高桥启介：“对了，启介，我想起还有点事没办，你帮我把咖啡给凉介吧。”
　　“哈？”高桥启介接过了咖啡，但下一步却动作流畅地转递给走在旁边的藤原拓海，“FD还有一部分的设定没完成，藤原，你代我去吧。”
　　藤原拓海拎着热咖啡，睡眼惺忪地看向安静的一号车。
　　就这样盯着一号车几秒钟，又抓了抓后脑勺，他才放轻脚步走近一号车。但是还没等他伸手拉开车门，他就注意到了穿过车窗的光线，不由得抬头看向车内——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的高桥凉介正坐在一号车内，他的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随着修长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动作，屏幕上也在飞快地堆砌、罗列着各种各样的数据。电脑屏幕闪烁着的冷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使得另一半面容陷入了阴影中。
　　藤原拓海定定地站在车外，隔了车窗凝视着此时此刻显得冷漠遥远的高桥凉介。
　　突然，他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再回过神时，却发现坐在车内的高桥凉介已经转过头来同样注视着他，深黑的眼睛仿佛无声的沼泽。
　　对视持续得并不久，高桥凉介先一步拉开了车门，低声问道：“怎么了，藤原？”
　　“没、什么……”藤原拓海既是不知原因也是一如往常，有些紧张地组织句子，“史浩先生让我把热咖啡送过来给你。”
　　“是吗，谢谢，”高桥凉介将仍然温暖的咖啡握入手中，低沉好听的嗓音里蕴着极浅的笑意，“还没睡够的话就再去休息吧，剩下的设定可以等黄昏后再完成。”

　　藤原拓海坐在没有发动的AE86里却没有再次入睡。他想起拂晓时分，驾驶着86结束练习回到这里时，第一眼便看到渐亮的苍穹下站着的高桥凉介，还有方才操作电脑分析数据的高桥凉介。
　　出发前高桥启介的话又一次回响在脑海。
　　他不由得喃喃自语：“凉介先生的梦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