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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回光返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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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大门又往前飞奔了十几米我才收住脚,抹了抹胸口平静了一下心跳才回过头去,没有发现牧歌跟过来,那个漆黑的门洞依旧杵在那儿。
山风比之前弱了几级,树枝依然摇曳不过再没有叶子给吹下来。大山像遭遇了一场浩劫,横七竖八的满地匍匐的树干。
我怀疑我刚才是怎么跑过来的,因为这一片山坡现在变得几乎难以下脚。
喊了两声没人回答,牧歌不会是还在里面吧。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回去找她,灯光掠过的时候我竟然恍惚的看到这个我刚才跑出去的门洞的线条倏然扭曲了一下,竟然像是在笑,好像算准了我得回来。
我定了定神儿,尽量用科学说服自己这是光影变化造成的幻觉。我真的是给吓怕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这玩意儿是没办法自己骗自己的。
不能给大脑胡思乱想的时间,我尽可能快的回到了大厅,我不知道牧歌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会不会看到那具骸骨,只能祈祷她没给吓傻。
大厅里依旧黑漆漆的静得可怕,给我冒犯的骸骨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面就是牧歌说的真正的大门。没有看到牧歌,她极有可能是已经进去那扇门了。
我踮着脚尖从骸骨边上绕过去,骸骨身上的衣服是电视剧里经常见到的六七十年代的老样子,我掰着指头算了算,结论是我至少得有四双手才能推算出他的死亡时间。
因为紧张,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了这具骸骨上,虽然他一动不动,看起来无公害,但我可不敢保证他不会在我转过身后突然跳起来袭击我。恐怖电影里不都是这样吓唬人的么。
我捡起我的手杖倒退着迈进门口,不料却一脚踩空仰面向后倒去,我连忙那手杖往身后撑去,一时慌乱电灯也给扔了,好在人没有摔下去我就撑到了墙,只是手腕扭了一下,虽然也很疼,比起头破血流已经好了太多了。
电灯滚落在我脚下三四米远的地方,发出的不再是一束集中的光,灯罩和玻璃都给摔碎了,没有灭掉已经是菩萨保佑。
我才留意到原来门里是一道楼梯,七八级台阶外有一个小平台,手电筒就掉在平台上,再往下楼梯拐了个弯,底下应该是地下室。
我发觉我真的没有不劳而获的命,回去还是老老实实的通过经销商购买茶叶,费这鼻子劲干啥呀。半夜遇到百鬼夜行也就算了,还跑到深山老林里给野獾戏弄,给大风刮,最后还给死得只剩下骨头的死人非礼。
我图什么嘛,早点回家找个倒霉蛋嫁了让他养活我算了。
我决定找到牧歌就往回走,决不再对山里的任何东西抱任何幻想。可能山里真的有好茶,但我们没那个命。
我喊了两声没有听到有人回应,倒是自己的声音撞到下面的墙壁后折射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飘渺悠长,跟恐怖片里的背景音乐似的,听得我头皮发麻,几乎丧失了要下到地下室的勇气。
底下的空气很不好,像我这么连陈年茅台和十八块钱的杜康都喝不出来的人也能闻出来这里的空气绝对有几十年陈酿,只是不知道它的商业价值怎么样。
楼梯是石板的,很坚固,踩在上面纹丝不动,我捡起跌落在平台上的手电,虽然光线没有之前充足,总比两眼一抹黑强。
即使我明确地知道楼梯不会塌,依然走的提心吊胆。不知是哪个地方让我感觉极不自在,总之这地方绝对有古怪,至少我主观上这么认为。
一段十几级的楼梯我花了足足五分钟才走完,脚刚落到地上就听到咔吧一声,冷汗瞬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半天没敢动,这个地下空间一下子极其安静,除了我的呼吸还在勉强的制造着噪音。
我慢慢地移开踩到东西的前脚并且小心的弯下腰去,等看清了是个什么东西我终于放心的长出了一口气,给我踩到的是一支旧钢笔,六七十年代常见的那种,师父的一个戴着高度近视镜的故交专门搞过这一类的收藏,沾他老人家的光我也跟着见过不少。
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支笔的笔尖上阴刻着金星两个字,具体是上海金星还是北京金星那就得请教专业人士了。笔管套口处端被我踩碎的地方有几道刻痕,刻痕很规整,大概是这支笔的主人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了。
我抬头望了望,心道没准这就是上面那一把骨头的。这人真倒霉,骨头架子给我撞散了不说,心爱之物也给我踩碎了,真是死不逢时啊。
我没空把这些碎片拼起来研究上面究竟刻的什么字,抽出两张纸手帕包好这支笔的残骸塞进包里,等回洛阳那老先生再来的话就拿给他看看,省得老人家说我不学无术,干脆我贿赂贿赂他。
收拾好钢笔我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了——这支笔上竟然没有一丝灰尘,再看我下来的那座楼梯,同样也是一点尘土也没有,就像一个小时前刚刚被打扫过。
我说我怎么没法判断牧歌的去向,原来这里根本不会留下脚印。而牧歌也没有给我留下她往哪里去的线索。
地下室明显要比地面上的空间装修的更为精致,天花上是一架黑色的水晶吊灯,吊灯周围不厌其烦的画着长着翅膀的小天使,总之怎么看都不是中国本土的东西。
这也让我疑惑不解,因为房间里根本找不到电线或者开关,也没见有发电机,那么这个明显就不是点蜡烛或者灯油的吊灯就很可疑,它虽然华丽无比,但却永远不会亮。
这个空间大约二十个平房,一般商品楼的客厅那么大。布置也差不多,一套老旧的欧式沙发
一张大理石茶几,靠墙角的桌子上摆着一对儿深浮雕的玻璃花瓶,当然里面的花早已经变成标本了。
花瓶中间是一幅画,和周围的东西比起来,画布保存的很差,画的什么死活看不清楚,只看到一片一片黑的或者灰的色块。
墙壁上装饰着深色的天鹅绒,这些被拿来做壁纸的布料已经脆化并脱落,但我依旧可以想象它年轻时的富丽与奢华。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牧歌说的那句“这才是大门”,和这里相比,上面的确实像个院子,只是什么人会把自己的房子建到地下呢?
我只听说过法国人的红酒和香水(当然没有亲身体验过),没听过法国人都住防空洞啊。
对了,红酒,酒窖!
难道这里以前种过葡萄,是个种植园?后来传着传着就传成了山里有茶树?虽说葡萄和茶差别很大,但都是植物类的传错了也极有可能。
客厅最里面的那堵墙上有两扇门,其中一扇是虚掩的,手电的光能从缝隙里照过去。牧歌可能进的这扇门吧。
我对黑漆漆的空间有本能的抗拒,只是现在进来了而且已经过了两道门了,再接下去就轻车熟路,所谓的恐惧也不过如此嘛。
我刚想迈步进去,另一扇本来关的死死的门忽然咿呀一声完全敞开。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牧歌的名字,依旧没有人回答。
我一时竟不知道何去何从,显然这扇刚打开的门里根本没有人。而且我肯定牧歌就算无聊到要用头去撞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跟我玩抓迷藏,除非她脑袋给同一扇门夹过三次以上。
我没时间磨蹭,这里的空气明显是重度污染而且成分很有问题,通风口可能早给泥石流埋在了,时间长了就算我心理没问题生理也会受影响,不会中毒也会缺氧。
我那登山手杖敲了敲门,只有空荡荡的回音在不大的空间里盘旋。
尽管已经下了决心要走这扇门,我抬起腿后还是迟疑了一下,因为手电筒的光忽然暗了好几度下去。
我在县城的超市里买的是充电的手电筒,现在家用的装电池的很少,这意味着我根本不可能有备用电池,电用完了就只能摸黑了。
根据小时候的经验,我用力的拍打了两下,灯光一下亮了不少,应该还可以再用十分钟到半小时。
不知道中华民族语言中的“回光返照”一词是怎么来的,用它来形容此时我手中的电灯倒是极为贴切。
借着分明的灯光我看到门后面的空间并不复杂,一块儿天鹅绒的幕布挂在屋子中间,现在看起来还没什么,可能我一碰就碎。幕布很厚,后面不知道是什么。
毫无疑问这门开得很蹊跷,但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得走进去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