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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黑暗中闪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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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苧把自行车停在满爬蔷薇蔓的栏杆下,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把书包小心翼翼地扔过围墙,像只逃脱追捕的小动物似的攀了上去,。
放学后的学校静的吓人,甚至听不到夏虫的叫声。晚上八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墨绿的苍穹浮载着深灰的厚重云层,偶尔有飞机掠过,有节奏地闪烁着米粒大小的红光,在空中划出暗淡的痕迹。
操场上没有灯,安苧向升旗台走去,草坪在脚下柔软的延伸。夜间的校园有种空寂无人的恐怖感,好像能酝酿出许多灵异怪谈……安苧小时候很怕黑,长大后,其实也没怎么改变。
之所以在这种时候摸回学校,是为了寻找遗落在操场上的眼镜。放学前的最后一课是体育,跳沙坑时不大方便,于是摘下眼镜放在了升旗台变,下课后却忘了带走。安苧一直嫌自己戴眼镜的摸样太过朴素,不需要认真读字时总习惯裸着中度近视的双眼逞能,回家写作业时才发现这个问题,只好硬着头皮回来取。
她走近了升旗台,脑中萦绕着以午夜学校为背景的鬼故事,月色下的景物在眼中朦胧摇晃,栏杆外的路灯微光仿佛绽开的鹅黄水渍,摘掉眼镜看到的世界总像个用移轴摄影技术录下的梦境。快要凭印象摸到升旗台下时,突然看见有个悬浮着红色光点在游移闪烁。她是个矜持的女孩,所以不会大声尖叫,可还是被吓得停住了脚,有些害怕地吞起了口水。
红色光点向上升起,伴随着衣服摩擦的簇簇响声,让人联想起传说中的死神提灯。安苧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这才依稀分辨出旗杆下有人从仰卧的姿势坐了起来……原来并不是幽灵。
那人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哧”地笑了,好像松了口气。
“切,不是老师啊……来干嘛的?”他自然地打起了招呼 ,是清爽中带着点磁性的少年音。
“额……请问,你那边有没有看到一副眼镜"
她在生人面前容易害羞,不敢再走进了,只敢隔着两米的距离小心询问。
“眼镜?没看到。”少年迅速回答,红点随着动作在黑暗中划出亮线。她正打算转身继续寻找,没想到对方已单手支撑着单翻身跃下了升旗台。
“我来帮你找吧。”他说,像魔法师般从掌心变出了一瓣橘色火光,隐隐着凉了自己的轮廓,体型修长。
安苧微微眯起眼睛,只看到脚下的漆黑草坪。四百米跑道包裹着的偌大操场,只有少年挟带着的一丝微光。夏日暖风里夹杂着淡淡的花木清香,像是新月催生出的味道。寂静刺得她后颈发凉,只想尽快挑起个话题打破僵局。
“你是住校生?”
“不是,我不是这所学校的人。”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会留在学校里呢?”
“郁闷呗,不知不觉就躺在这儿看起了星星。”
本以为少年不会搭理自己,谁知他轻松地将话柄接了下去,口吻慵懒,手中的光团照亮脚下的一小片空地。
“那……为什么不开心?”她悄声踱步过去,问句刚一脱口,便开始后悔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你的问题还真多诶……”少年笑了,这次沉默了很长时间,红色光点在半空中停留许久。他身上缭绕着淡淡的烟草味,过了半晌才继续开口,语气中沾染了些许落寞的味道:“我……我丢掉了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指尖的火光应声而灭,周遭再次沉入深海似的黑暗,少年话语中的悲戚仿佛滴进水中的墨汁,在女孩心中无声溶解。
总觉得,现在的他……需要得到柔软的慰藉。“你也是回来找东西的么?”安宁有些慌乱地向前垮了两步,鼻尖却“咚”地撞到了障碍,迟疑一秒才发现,那是少年笔挺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