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告白 ...
-
你相信吗？
我曾经对同一个男人做过二十三次告白，平均每周一次，战线长达近半年，导致我现在只要出现在他餐厅前三十米以内他就会立刻躲起来然后让服务员尽可能委婉的赶我出去。
听起来很丢脸，但是我觉得这是值得的，现在的丢脸跟以后也许可以得到的幸福相比并不算什么。等我真正成为这家民歌餐厅的老板娘，那些曾经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围观过我的客人，都一定会无比赞叹我的毅力的。
没错，我疯狂的爱上了一个男人。
我那天因为失恋红肿着眼睛走进这家餐厅，他笑着招呼我坐下并为我送上一杯甘甜却并不醉人的果汁兑酒，并那样随意的说着什么坎都会过去这样老土的安慰之词时，我抬头看了他，然后就那样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碧绿眼瞳里，爬不起来也不想爬起来了。
我爱上了他。
一见钟情这种说法真的很傻，我一直这么认为，在我遇见他之前。
我爱他，我可以在翘班在民歌餐厅坐一天，只为了看他。看他爽朗的笑着接待形形色色的顾客，看他拍着肩安慰着不如意的新人歌手，看他宠溺的摸着他女儿的头发和她低声的交谈，尽管那份宠溺让我曾经嫉妒的差点揪烂餐厅的桌布。
但是我安慰自己，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一切，自己现在这种嫉妒只不过是暗恋加热恋所引起的不良反应而已。
我曾经认真的设想过，他的女儿比我小两三岁，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代沟。往好的方面想，我们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一对好姐妹，这个叫莫筱筠的女孩子，安安静静，唯一的爱好是看电影，这样一个乖巧温顺的女孩子，应该不会阻止他父亲再婚，多一个人照顾他。
至于他，我还真有点忐忑。
第一次在餐厅交谈准备离开时，他笑着说他姓莫，以后叫他莫叔就好，如果以后心情不好或者找不到人讲话，欢迎随时来找他倾诉。
除了叫他莫叔这一点，其他的我都欣然接受了。
我一点也不想叫他莫叔，这听起来好像我们之间年龄跨越很大似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比较想直接叫他名字莫伟或者伟。
然后我也决定这样叫了，新时代的女人嘛，就应该敢想敢做。
在连续去了餐厅半个月而我们之间丝毫没有进展之后，我做出了对他的第一次告白。
那天下午，我特意点了一杯比较烈的酒来激励自己跨出艰难的第一步。
酒壮怂人胆，这句话说的真好。虽然我不是怂人。
那杯酒刚刚下肚，我就觉得脑袋轰的一下被什么东西炸开了。接着我窜到了餐厅驻唱的舞台上，抢过了那个帅气的男歌手手里的话筒，惊天动地的喊了他的名字。
“莫伟！！！”
餐厅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了我身上。
这一刻我的兴奋点居然不知道从哪里被掐中了，感受着众人的视线和他眼里的迷惑，我居然觉得不搞的更加惊天动地一点简直就是辜负大家的期待。
于是我把话筒杵在嘴边，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对着他声嘶力竭的吼：“莫伟，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当你女儿后妈！”
吼完以后我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满脑子都在幻想着他会以怎样的方式来回答我这样感天动地的表白。
结果他只是短暂的惊愕了一下，然后就苦笑着上来把我的话筒拿开，对下面的顾客说对不起这孩子喝多了，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说你醉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反而是他女儿一直维持着下巴脱落的表情看着我。
说不失望是骗人的，但是我振作的很快，第一次表白被拒绝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这样才显得出我爱的人的金贵嘛。
所以我抓了他的手醉眼朦胧的说回去可以但是我要你送我，
他看起来很为难的同意了。
路上，我仗着最后的酒精兴奋作用跟他喋喋不休了很久，从我第一次暗恋别人到我最后一次被甩，最后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总结性的一劈手道：“说了这么多，我就是要告诉你，你和我一起绝对不会错的，你一定能让我幸福，我也一定能让你幸福，嗯，还有你女儿。”
他好像胡乱的回应了什么然后就敲门叫了我的室友把我拖进去了，之后我就不记得了。
我没有被初次的困难打倒，第二天下班，我依然雄纠纠气昂昂的跨进了民歌餐厅。
走进餐厅的时候，我的到来显然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没有理会那些不知出自何意的指指点点，只是昂着头径直走到他面前，他微微低着头看我，绿色的眼眸藏着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神采飞扬的递给他。
那是我今天上班的时候冒着被老板发现的风险写的情书，字字情真意切，写完以后我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的哭了。
既然无法接受当面表白的话，写信的方式总是可以接受的吧。
他接过来了，拆开了，看了，然后塞进口袋了。
他好像没有被我感动，只是引着我走进餐厅的工作间，让我坐下给我倒水，然后依然用那种平时安慰着心情不好的客人那样的眼神看我，抬手摸了我的头发。
“你还是个孩子，太年轻了，所以有些事情你都太冲动了，莫叔是过来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眶突然红了一下，明明他的语气很温柔，但是我却有种心意被践踏的难过感觉。
我像昨天对他告白那样对他吼：“你怎么知道我是冲动！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的！”然后冲出了餐厅。
结果他没有出来追我，我躲在餐厅外面的草丛里一边抽噎一边偷偷的看他，他依然像往常一样接待着顾客，好像根本就没有被我影响半分。
我还是没有气馁。
其实我已经不小了，我觉得自己有着辨别自己心意的能力。祝无双说得对，每份美好爱情的开始都来自一时冲动，只不过我冲动的不是我的爱情而是我爱情的表达方式。
我在家里调整了一个星期，酝酿着下一次的表白。
这一次，他没有明确的拒绝我，只是表情复杂的指不远处看着我们的莫筱筠。说：“你看，我有女儿，而且比你小不了几岁。”
我执拗的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们不会有代沟。”
“我有这么个餐厅要管，怎么会有时间陪你呢？”
“没关系，我可以在餐厅帮忙，还可以自己跟自己玩。”
“我的年龄都可以当你爸了。”
“我爸比你大，而且我喜欢年龄大的。”
“我们餐厅有很多条件不错的男生。”
“但是我就喜欢你。”
他似乎无奈了，问我：“你喜欢我什么呢？”
我没有很文艺的回答说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而是理直气壮的掰着指头数：“你对每个人都很好，你对每个向你倾诉的客人都很有耐心，你对女儿很包容，你的眼睛很迷人，你很有义气，你事业有成，你很给我安全感，而且你还很帅。“
他没有预料的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把我吓了一跳。
“傻孩子，既然我这么好，你可以认我做干爹啊，我也可以照顾你，为什么一定要像你说的那样发展呢。”
我气鼓鼓的转身走了，怨念着他根本就不懂想要独占爱人的少女情怀。
我开始更加频繁的往民歌餐厅跑，然后他也开始频繁的出去有事。
“对不起，小姐，莫叔今天不在。”
“没关系，我等他。”
“对不起，小姐，莫叔今天有事。”
“没关系，我等他。
“对不起，小姐，莫叔今天出去了。”
“没关系，我等他。”
发展到后来，当我走到距离餐厅还有十五米的时候，就有服务生冲出来拦住我，委婉道：“不好意思小姐，今天有客人包场了，而且莫叔也不在。”
我就近找了块草坪坐下来，然后抬头对抽蓄着嘴角的服务生说：“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他。”
告白二十三次，全部失败了。
与其说是失败，不如说是我单方面的使劲但却根本得不到回应，不管我怎么折腾，爬到舞台上对他喊或是坐在餐厅门口等到打烊对着他深情款款，他都只是苦笑着，用看不懂事的小孩那样的眼神看我，最多摸摸我的头发，然后无奈的说：“你真是个傻孩子。”
反倒是他女儿莫筱筠找过我两次。
莫筱筠真的是个温柔的姑娘，她没有如我想象中那样质问我为什么对她爸纠缠不休，只是用了试探的语气轻声问我对她爸爸是真心的么？
我坚定的点头，补充道：“跟高明权对你一样真。”
她的脸立刻就红了，抿了抿嘴唇，才缓缓的说出话来。
“你的年龄跟爸爸差的太大了，就算现在不觉得，以后真的生活在一起矛盾会慢慢出现的，而且如果爸爸真的和你在一起了，别人一定会说你们的闲话的，那个时候你再后悔的话就晚了。爸爸他的确是个很好的男人，所以才没有随便的答应你，他也怕耽误了你，如果你真心喜欢爸爸，就体谅一下他吧。”
不愧是他的女儿，思维这么清晰。
我认真的反驳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后悔呢？我相信自己的感觉，说不定我放弃了他我以后才会真的后悔。”
我估计莫筱筠一定觉得我走火入魔了。
或者全世界都觉得我走火入魔了。
我没有再去民歌餐厅，甚至连经过餐厅都不敢了。
没错，不是不想，是不敢。
当我在日历上划上第二十三个叉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整个人被抽空了，头重脚轻，脑子里嗡嗡的响。
我一直那样的纠缠着他，明明知道他不喜欢我，对我没有任何感觉，充其量只是对客人的关心，甚至这份关心也许已经因为我的纠缠而消失掉。
我却还是那样纠缠着他。
这种自欺欺人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我窝在家里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报莫筱筠和高明权的大婚新闻，镜头里主持人热情洋溢的介绍着藏龙卧虎的民歌餐厅，新晋天王林立翔，人气天王关古威，最近开始在演艺界大放异彩的方若绮，全部都是从民歌餐厅走出来的。
然后镜头转向了他，主持人八卦的追问着莫筱筠和高明权的相识细节，询问着为什么餐厅老板莫叔可以发掘出那么多人才。
他依然是那样的笑，说孩子们的事情大人也懒得管，金凤凰在哪里都飞的出窝。
我有点出神的看着屏幕上的他，如同习惯性般的喃喃着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终究是无法回答我的，在关掉电视前，我只听到他说，这些事情，我也管不了啦，孩子们高兴就让他们去吧。
我的第二十四次告白，还是失败了。
——END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