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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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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猜测过一万种可能性,这个人到底会是如何相貌,歪瓜裂枣也好英俊逼人也罢,打死我都没想到竟是熟人。
本以为会把这张面容永远放在记忆里,本以为仅仅萍水相逢,本以为他只是少数能记得的人物之一,却怎么都无法接受——那个陪了我几十天,看光我两次的小侍卫,居然就是王!
——居然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的王。
这下所有都对上号了,他为什么会有护身符,侍女又为何有那么激动的反应,以及他的那句“我们还会见面也说不定。”其中的含义,我真真笨的可以。
微妙的慌乱之后,还是手中的妖刀红夙提醒我来的目的,哼,是熟悉的人又怎样,既然他是君主那么曾经的小侍卫就死了,现在我需要的就是完成计划。
“没想到吧,我是刺客呢。”握住激动的不住颤抖的刀,我微微倾身向前,对上他眸子里诧异神色,倒映出我艳丽的面容:“很抱歉,卫轩,破坏了你的洞房花烛夜。”
卫轩,他的名字。前王卫隐兮唯一的儿子,现如今大北王朝的君主,以及我的仇人。
恍惚听见一声笑,微弱到比之前的声音还要轻,他看着我华丽的装束,眼底如落下块石子,泛起波澜:“还以为到了大婚就没事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真的是这样。”我愣住,他接着道:“西域根本没有你说的风俗,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嫁.....原来如此,你是那时掉的包?怎么办到的?”口气冰凉。
他不是没有对我产生怀疑,我还天真的以为那些敷衍可以瞒过一时,至少等到结束行程为止都不会东窗事发,毕竟没有人会猜测风俗问题吧。他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不妥。
打开天窗说亮话,呼出口气便答出理由:“我姓解,解家最后的活口。”
话音将落的刹那间,我分明感到身下一震,方才还冷淡得卫轩忽然就煞白了脸色,试图张开说话却半天讲不出来声。
他是知道解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但这反应也大发了点,连本人都有些诧异,只是看小丑一样看他在那里呼吸不稳,哼哼呵呵,终于听出了句整话:“你...你是解丞相的女儿!”
其实我本来以为他更惊异的应该是我欺骗他,偷天换日的计划而已,没想到说了个如此偏僻的话题,把我接下去设计的恐怖语言全部打破,他貌似比谁都在意那段历史,给我去回忆的机会都没有,败了半分兴致。
不过毕竟之前和他认识,就当送福利般我一指脖子上的藏花,指尖划过就抹去伪装,露出只妖艳的红狐狸来,冲他努努嘴:“呐,看见了没,拜你父亲所赐,当年那个女婴变成妖精了。”又觉不充分,再顺便回答刚才他的疑问:“狐妖入体,自然有些法术,塌方狂风什么都是我做,只为接近你。”
红烛燃去一半,屋内光线晦暗不已,两个几乎重合的影子朦胧镶嵌,迷幻中上方的女子身形长出狐狸样的耳朵尾巴,我深深的梦魇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被我带到现实,或许,这就是我的一个梦。
我看得见房中大朵大朵盛放的花,看得见狐尾赤红皮毛上的锐利尖刺,却惟独看不到他应该出现的恐惧,设想过无数遍的尖叫,没有出现。
他打量许久,忽然把头侧过去就不再看我,整个人疲软一般松懈下来,甚至闭上眼睛。我非常惊讶,他可以反抗可以大喊可以失望,但不可以沉默,他若沉默不就是默许我的仇恨,心底突然空了一块,很轻浮的样子。
“为什么?”发觉事件变得很可笑,蓄谋已久的复仇实现,猎物乖乖待宰,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他的态度令人很厌恶。
是很久很久的沉默,久到我都以为黎明降至......
忽然,红夙发出刺耳的鸣叫,几乎在没有用力的情况它就撞向面前人的颈脖,我不知道这诡异的刀是修炼多少年才到达轻度自控的境地,但我晓得它很渴很渴,渴到不由控制的要求饮血。
对啊,那是它来的目的,它一直是如此明确这趟的目标,不论发生怎样的情况,出现何等的意料之外,都要坚决完成——
鲜血扑面,开出红色的牡丹,他唔了一声却没反抗,什么人给他灌输这种思想啊,难不成他觉得死在我手下理所当然?
血液一点点扩散,又一点点被刀刃吸收,师傅说这把刀可以吸纳人的血液,等它储够血后就可以为我所用,炼成丹药服食,这一类兵器也不受护身令牌的抵御,比我实用多了。
“喂,你愿意死啊?”抬手拍拍卫轩的脸,虽然刀还在他边上纳血,却不阻止他说话,只见那熟悉的面庞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表情对着我,此时我还压在他上面,只好俯,下,身去听。近乎吐气的话出来,吹得耳边痒痒的。
“解....解落是吧?”没想到还知道我名字,点点头,又听他说了一句,只是几个字,然而我骤然感到呼吸不畅,仿佛被砍的是自己。
他说,这就是我的命。
是我家人和他说的这件事吗?望着渐渐变红的刀刃,他必须背负我的怒火,这也是命吧?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几个时辰过去,那家伙早就昏厥,我拿起仿佛红烧起来般的红夙,再探探那个人的鼻息,终于翻身下来,反躺在他身边,瞪着重重帐幔,长长出气。
曲折多了些,但是一切都完美。我还会留在这里,生不如死的誓言虽然会有变动,但也差不离。
接下来我找到护身令牌的位置,用妖刀刺下去,竟然就化为粉末,所以的障碍都去除,剩下的只有日后的岁月。
殿口处估计种了桂花,虽中秋已过却晚开一树,此时就更加馥郁,比雪藏的酒还要烈上几分,愈发令人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