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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宁惜X命定之四 ...

  •   半夜三更,寒风料峭,四周的环境阴森森的,暗淡的灯光下,阴影缭乱,就好像一幕无声的皮影戏,沙沙簌簌的声音里,带来的却是更加让人心惊胆战的寂静。

      徐老三已经把那个纸屋做好了,两层小楼,门窗齐备,桌椅床柜一应家具也是俱全,甚至还剪了几个童男童女当伺候的下人,屋子的墙上地上天花板上都让徐老三画满了各种图画和符号。那些图画倒是还能看出个大概来,都是各路道家高人、羽化升仙图等等,那些符号就难得看明白了,扭七歪八的,只怕也就徐老三跟魏时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在纸屋一楼的那间大堂屋里,徐老三小心地摆放着一张四方桌子,四把长凳,还捏了个纸人坐在了桌子的上手。

      等把一切都打理好了,徐老三让魏时帮着把这个刚做好的纸屋抬到了许大妞坟前。孤零零的坟包前放着一栋纸屋,光线很暗弱,放在纸屋门口的几个纸人影影绰绰的,手脚好似动了起来。

      魏宁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心里就开始纳闷,这徐老三到底是要做什么。

      就这么个环境下,边上两个人不言不语的,魏宁也就跟着沉默着,脑子也好像被这个阴冷的夜晚冻得有些麻木,本来还有些害怕的,也不知道怎么的,恐惧的感觉就慢慢的变淡了。

      魏宁知道,徐老三他们是在等。

      就是不晓得他们是在等个适当的时机呢,还是在等个人……或鬼。

      带来的应急灯的灯光也随着时间变得微弱,就好像被周围的黑暗吞掉了一样,让人看着看着,心里就有些发憷,生怕这灯光突然间一点光线都没有了,完全的熄灭了。

      就这么站着等了好久……也许并没有好久。

      徐老三终于动了,他做了个手势,站在他身边的魏时立马就从袋子里拿出来了三根一尺三寸来长的白烛,左手捂住白烛的烛芯子那头,嘴里含糊地念了几句,左手在芯子前跟着晃了两下,“呲”的一声,火苗子就窜了出来,那三根白烛被点上了。

      魏时把一根白烛插在了坟前,其他两根白烛分别插在了坟的两边,成了一个品字型,火苗子在寒夜的冷风下摇曳拉扯,惨白的光线已经盖过了应急灯的灯光。

      魏宁又看了一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应急灯已经完全黑了。

      徐老三就看着那个白烛烧起来。

      烧着烧着,白色的蜡油淌下来,在地上流成了一小滩,魏宁就看着那些蜡油在四周阴冷的空气和冷风下,蜡油钻来钻去的,就跟很多条细小的蛇一样扭曲着。

      魏宁下意识地把衣领又拉高了一点,心里后悔,自己应该再多穿点出门的,至少也要把帽子围巾手套这些全副武装起来。

      这时,从白色的蜡油里面冒出来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它们顺着淌下的蜡油就飘到了烛芯子那儿,跟火苗子一接触,就冒出了灰黑色的烟气,直直地升到了空中。

      那些影子全都烧没了,白色的蜡油也凝成了一团。

      空气变得越来越冷,本来寂静的四周也变得阴惨惨的,面对这种变化,魏宁已经是相当有经验了,他知道,要出鬼了,果然,他才刚这么一想,就看到坟头那儿冒出了一个灰黑色的模模糊糊的身影,垂着脑袋,飘在那儿。

      徐老三手又是那么一动。

      魏时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跟那个鬼聊了起来。

      没错,就是聊了起来。

      他嘴张张合合的,明显在说些什么,但是他说的,也肯定不是人话,因为站在他边上的魏宁,完全没听到声音,就是觉得耳朵眼里有那么一点异常,就好像有个东西在耳朵眼里轻轻地搔动着。

      感觉难受得很。

      一人一鬼说来说去,魏时倒也没有不耐烦,一直都是平平静静的。

      这小子对鬼比对人耐烦多了。

      最后,那个鬼好像终于是被魏时说动了,它飘了起来,就消失在了那栋纸屋里,魏宁看到堂屋那个坐在上手的纸人动了起来,那个鬼附在那上面了。

      魏时又走到了魏宁面前,抬手就从他头上拔下了几根头发,痛得魏宁冲他龇了下牙,强忍着才没发出声音了,魏时冲着他笑了一下,把那三根头发绑在了一个纸人身上,然后,蹲下来,把那个纸人塞到了纸屋的一楼堂屋,跟那个坐在上手的纸人面对面坐着。

      魏宁整个人都觉得有点不好了。

      把这个事一做完,魏时把那三根快烧完的白烛拔出来,一根递给了魏宁,一根递给了徐老三,然后,示意魏宁跟着他,把手上的白烛丢到了纸屋上,火苗噌的一下就烧了起来,转眼间,一栋纸屋就烧成了灰烬,一点残留都没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刚一烧完,魏宁就觉得心口的热气就有点消散的意思了,周围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钻到了衣服里面,如果说刚才是冻得有点麻木,那么现在就是如同掉到了冰窟里面,那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魏宁浑身直打摆子,站都有点站不住了。

      人就往前一栽,这幸好身边站着的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到底是穿过一条裤子的,手一伸就把他给接住了,只不过就是身板子也不太结实,被魏宁这么一撞一压,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两三步才勉强站住了,让旁边的徐老三嗤笑了一声。

      魏时扶了扶被撞歪的眼镜,镇定地说,“师父,搭把手,要不我们就留在这过夜了。”

      于是,徐老三一边,魏时一边,夹着魏宁就开始往山下走。

      走到一半,徐老三就停了下来,他又拿出剪刀,在纸上剪出了几个样子,然后手一伸,地上就出面了一抬轿子还有四个抬轿子的男人,他跟魏时把魏宁扶到了轿子里,然后一左一右地走在轿子两边。

      四个抬轿子的男人,在树林里健步如飞。

      过没多久,就从树林里出来,到了马路上,沿着马路继续往前走。

      魏宁在摇晃的轿子里昏昏沉沉的,倒也不觉得特别的难受,就觉得自己好像一片积雨云,有点虚,有点飘忽,也有点沉重,他心里就想着,自己这样子,是不是要死了?但是又觉得,魏时那是肯定不会害自己的,那到底是为什么呢?身体跟团打湿了的棉花一样。

      寂静的路面上,突然地,响起了车辆的行驶声。

      一辆夜车打着车灯从远处疾驰而来,这条路并不宽,徐老三一行人往路边让了让,车子开到近前的时候,速度也变慢了一点,显然开夜车的司机警惕心还没有完全失去,在驶过徐老三等人身边的时候,还打量了几眼,这一看过去,脚下就那么一踩,车胎跟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车子差点就失去控制撞到了路边的山崖上,司机在万分危急的时候又把车子转了回来,然后,吱的一声,车子跟后面有鬼一样,急速而去。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替补司机,被这么一抛一甩,差点没把头撞玻璃上,嘴里就骂骂咧咧的。

      旁边的司机,额头上是一头的冷汗,脸色寡白的,没得一点血色,他哆哆嗦嗦地说,“刚,刚,刚刚才,那,那,那个轿子,那个,那,那个抬轿子的,那不是人。”

      哪个人的脸会惨白惨白的,如同白纸?哪个人的脸上会涂个鸡蛋大的红艳艳的胭脂?哪个人会走路没有脚?

      做司机这行的,难免会遇到一些古里古怪的事。

      司机觉得自己跑完这一趟,这条路是打死也不想走第二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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