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煤球风波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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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华很快跑回来了，王辉和他性格截然不同，爱玩爱捣蛋，听了顾清池的计划立马找出一大堆私藏的宝贝给顾清华，还强烈要去参与布局，当然，顾清华以不方便为理由拒绝了。
他第一次干这种不算光明正大的事特别激动，脸和耳朵都涨红了，走路也不自然，缩着头，弓着腰，肚子的衣服下拱起鼓鼓囊囊的一大块。
一进家门就朝顾清池使眼色 ，刚好被正在拿着小酒杯浅斟的顾自民看见，瞪着他质问：“你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样子是干嘛么？还有你这脸怎么比我的脸还红啊！”
顾清华把手护住肚子，努力挺直身体，“爸，我肚子有点痛，想，想上厕所。”
顾自民嫌弃地说：“轮到饭点屎尿多什么毛病”
顾清池扑哧笑出声，她没想到一向老实的哥哥竟然也会撒谎了，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呢？
“哥，你快去快回，我给你留了鸡蛋饼。”她夹了一筷子鸡蛋饼朝着顾清华舞动。
顾自民把视线移向了她，脸色却有些不太好，“清池，我说过多少遍，食不言寝不语，你看你一只手也不扶碗，藏到身后干什么。家里无所谓，去别人家做客不是失礼了？”
顾清池吐吐舌头，把左手拿上桌子，撒娇到：“爸，饭好烫，我扶着碗不是会被烫坏手吗？”
顾自民还没吃饭，一只手拿酒杯一只手拿筷子，听她这么说，放下筷子摸摸饭碗边缘果然是刚盛的有点烫手，他就不说话了，继续抿起小酒。
顾清池想起前世爸爸除了经济重大打击和婚姻不顺得了肝癌，长期喝酒估计也是促成他离世的原因之一，不由得劝道：“爸，你还总说我们，老师说了喝酒不是好事，和抽烟一样长期会致命的。”
顾自民不以为意的说：“我喝的这是药酒，和普通酒不一样，泡了好多药材在里面，能强身健体，壮阳补肾，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妈。”
陈艳梅正端着一碟糖醋鱼进屋来，听到这话竟然有些不自在了，红着脸朝顾启民唾了一口：“呸，老不休的，你和孩子说这个干嘛？”
顾清池装着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专心扒饭，心里暗笑个不停。
顾自民自觉失口，见女儿没有像往常一样抓住个新名词就打破沙锅问到底不由松了口气，冲着陈艳梅嘿嘿傻笑起来。
陈艳梅丢了个白眼给她，手上的筷子直接在鱼盘里钳下两块鱼肚放到两个孩子的饭碗里，“来，吃鱼肚子，里头没有刺。”
顾清池依样画葫芦也用筷子夹起一撮蒜苗炒腊肉放到她碗里。
“妈，做饭辛苦了，来，吃肉，里头也没有刺。”
“哎，还是闺女更贴心。” 陈艳梅眯起眼睛，笑不拢嘴，不忘记不带：“另外都是两个大老爷们吧，只顾自己吃。”
顾清华和顾自民：“……”
到了晚上，陈艳梅阻止两兄妹起床，自己偷偷溜到厨房间做好手脚心满意得的回屋睡觉，心里暗暗得意，我这闺女平时不显山露水，可关键时候贼精，比那呆小子强多了。
第二天的中午11点，正是大院里的主妇们炒菜做饭的时刻。
大院里的房子都是老式建筑，前身是五十年代的办公大楼。一排排青砖盖的两层大楼，外侧都长满苔藓和爬山虎，一扇扇木头框架的窗户隐藏在其中。一层楼的房间是饭厅兼客厅用途，二楼都是用来睡觉的卧室，一户人家楼上楼下面积加起来也就十几平方。从黑洞洞的楼梯口，踩着嘎吱嘎吱响的木楼梯上去是长长的走廊串连着许多个房间。走廊宽不到两米，两侧摆满了各家各户的杂物，童车、旧的桌椅、锅碗、脸盆架等，上面拉了绳子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物，中间只剩一条窄窄的走道。
因为走廊也是木制结构的，怕引发火灾不让在上面生炉子点火，便在一层挨着围墙边盖了一溜石棉瓦的小单间，是提供给住户当厨房用，里面用砖块水泥砌了个很简单的案台用来切菜放东西。由于烧煤球的气味非常呛人，大家都是把炉子和煤球都堆在单间的外面，比较通风，到了晚上再收进去，挂上锁。
陈艳梅比较粗心，有那么一两次忘记把煤球收起来就堆在门口，被贪小便宜的人惦记上半夜来偷偷拿走几个。
她板着脸抱着个装了洗好的青菜的篓子走进了厨房里，隔壁间的姚金珠也点起煤炉准备炒菜，看见她走过来，扭开头去切菜。
陈艳梅也咚咚咚地用力剁菜，恨不得声音盖过姚金珠的切菜声，仿佛这样她就占了上风。当然她嘴巴也不停歇的骂了起来：“ 偷我煤球的王八蛋等着遭报应，别以为偷东西没被人发现就心安理得了，有句老话怎么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起来姚金珠的脸皮也厚的不行，任她怎么骂，就是一招不吭声来对付，让你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力出招。
倒是另一边也在做饭的叶老师有些听不下去了，走了过来劝道：“艳梅，都是邻里间，况且也没有证据，你这指桑骂槐地这影响多不好啊，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吧。”
陈艳梅正愁没人接她话，一人骂的无趣，立刻接话头：“叶老师啊，你有所不知，我那个罐头厂的效益很不好，工资都快发不下来了，清华他爸爸每个月加补贴是一百二十块的死工资，我连一百还不到，一分一厘都要算着花，为了省钱，我家这煤球还不是去煤炭厂买的，是我买了碎煤渣找人借了模自己压的，压煤球有多累你不晓得啊，第二天这肩膀都要抬不起了，酸的不行，偏偏我们院子里有人舍不得花钱买煤球也舍不得花力气压煤球。倒打上我家的主意了，当我是瞎子啊，不会计算数学了，不知道少了几个煤球啊，我好歹也是初中毕业生，不像有的人蠢的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姚金珠是农村人，一天学都没上，确实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因为老公是公安局的属于国家单位，也一起分配到这个政府临时大院来，而大院里唯一不识字的人也就是她一个人，陈艳梅今天虽然没有像昨天一样指名道姓的骂，这含沙射影的技术却效果更佳。
叶老师摇摇头没有说话转身回自己厨房去。
她隔壁间的钟家奶奶伸出头说：“小陈，你下次记得厨房间锁起来，煤球放进去就行了。”
陈艳梅撇撇嘴说：“哼，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
正在做饭的几个女人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开。
有人说：“锁厨房间有啥用，我那天放窗户上的牙膏都不见，总不能窗户也上锁吧。”
还有人说：“可不是，我种在门口的小葱大蒜天天都有人撸走几把，虽然不值几
钱，可心里膈应，好好的和我说我难道不会送给你么，至于偷偷摸摸的拔。”
“其实我们大院大部分人还是挺好的，邻居么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事都会帮忙，干嘛关系要弄的那么僵。”这是不赞成吵架的人发言。
陈艳梅切了一声说：“那是没偷到你家，站着说话不腰疼。”
”
姚金珠白着脸狠狠的瞪了陈艳梅一眼，闷头倒油炒菜，正炒着菜，突然炉子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过年放鞭炮一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嘭”的一声，小炒锅从煤炉上被掀翻在地，锅底都被摔掉了，里面带油的菜溅了她一身，吓的她哇哇鬼叫起来。
叶老师也吓了一跳，跑过来连声问：“怎么啦。好好的锅子会炸掉啊？”
“哈哈哈~~叶老师，你刚才不是说没我没有证据骂人么，这个就是铁证了，我知道有些人是狗改不了吃屎，偷东西上瘾，还会来偷，昨晚就在煤球里做了手脚，藏了好几个鞭炮。她果然来偷了，这回不是出丑了！”陈艳梅得意洋洋的大笑，指着狼狈逃窜的姚金珠，说不出快活，这股闷气憋了她好几天了，今天才能得到宣泄。
这下大院里就像几十只鸭子一起呱呱叫了，家属们好像找到发泄口纷纷指着起姚金珠来，这个说她借个针头线脑或者酱油、醋什么的从来不还，那个说她有时候故意在饭点去人家里骗好菜吃。一时间，姚金珠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任是她脸皮再厚也被大家说的是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锅和菜都丢下不要，一头钻到房间里不出来。
叶老师看的直摇头，这姚金珠平时爱占小便宜就算了，如今都干出偷东西的事实在丢大院人的脸。
她转头向陈艳梅说：“我以为你平时就是嘴皮子厉害呢，想不到还懂得用计谋啊，只是，万一伤到了人就不好了。”
“伤不伤我不管，反正以后想偷我们家东西的都得掂量掂量了，我这招用你们文化人的说法叫杀了鸡给猴子看，哈哈哈。”陈艳梅叉着腰痛痛快快的大声回答，把功劳全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看的屋里的顾清池和顾清华两兄妹是直抽嘴角。
晚上，姚金珠家格外的热闹，她老公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她偷人家煤球弄出当众出丑的笑话气的一回来就在家里大打出手上演全武行。平时说话小声小气的姚金珠尖叫起来声音倒也满大，除了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砸在地上声音还夹杂了她两个孩子的哭声。
陈艳梅一边幸灾乐祸的竖起耳朵听热闹，一边和院子里闻讯赶来打听八卦的两个妇女说：“你们不知道吧，姚金珠老公打她这不是第一出，我听说他嫌姚金珠没文化，没有啥共同语言，要不是看在她表哥是房管所的外加孩子都生了两，早离了。”
“还是公安局的，自己老婆就是贼。”一个妇女低着声音笑起来。
另一个妇女脸上则露出不忍的表情：“其实，姚金珠挺可怜呢，人家农村出来，又没有工作，如果离婚了怎么办啊”
陈艳梅呸了一声，“农村出来的怎么了，我也农村出来的，一不偷二不抢，凭自己双手劳动过日子。我跟你们讲，我就看不惯姚金珠那个德性，贪小便宜揩油就算了，连走路都畏畏缩缩的一看就不正气，简直给我们农村人丢脸。而且她还喜欢躲在人家家门口听壁脚，前几天晚上我出门倒洗脚水就看见她趴在叶老师窗户下。欸，你们晓得为啥？”
“为啥？”另外两妇女的好奇心被她拉起，不由凑过头。
顾清池在里屋看黑白老电视，听他们叽叽咕咕小声八卦觉得很有趣 ，她知道姚金珠为啥要趴在叶老师窗户下偷听，好像是姚金珠老公结婚前曾经追求过叶老师，姚金珠心里一直不痛快，总想给叶老师找点茬，不过人家叶老师是全大院最和气的女人，行事大方得体，人缘也非常好，特别是人家老公在区政府上班，是区长身边的得力助手，姚金珠要找茬也要看对象。像他们顾家无权无势的，姚金珠就不怕了，三不五时的找点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煤球风波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