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飘过,》珍惜168

5、谈心

　　苏小研走出家门口，前面那个低低矮矮的房子便是黄书晴的家了。
　　走进黄书晴的家里，一切如故。尽管摆放在黄书晴家里的家具看上去有一些陈旧，但却干净而整洁。黄书晴的妈妈李云凤正在家里做衣服，她的脚每踩一下，她身边的那台缝纫机便会发出“嗒嗒”的响声。
　　李云凤已经做了好几年的衣服，自从她的丈夫死后，她就一直到离他家不远的那个“红星服装厂”拿衣服来做，她做的衣服很好看，深得“红星”厂老板的喜欢。算起来，她做衣服的时间也有五六年了吧！所以她对缝纫机的操作了如指掌，在她的操作下，缝纫机发出匀称而有力的声音。苏小研喜欢听这样的声音，她觉得缝纫机发出的声音让黄书晴的家显得富有生气，每次走进黄书晴家时，苏小研便觉得那是一个温馨的家，尽管那个家只有李云凤和黄书晴俩个人。
　　李云凤看见苏小研来了，便朝黄书晴的房间喊道：“晴儿，小妍来找你了！”
　　黄书晴从她的房间里探出一个头，对苏小研说道：“来吧！进来吧！”
　　苏小研走进黄书晴的房间，把门关上。她看到黄书晴的桌子上摆着一本化学书和一本小小的笔记本，旁边还放着一只笔。
　　“你在复习功课吗？”苏小研问。她在想：是不是应该暂时什么也不用说，干脆陪她做功课得了。还好，刚刚为了应付妈妈有带了俩本书。
　　“没有。”黄书晴走到那张桌子面前，说：“一开始我是在复习，翻开书本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好复习的，书本上的那些知识我都记得差不多了……”她把桌子上的笔记本拿到苏小研面前，压低了声音说：“我在算这个月我们家花费，你看！”
　　苏小研接过黄书晴的笔记本，只见上面写着俩列文字，一列是中文，另一列是阿拉伯数字，中文的内容无非就是柴米油盐和生活用品，而那些阿拉伯数字当然是那些物品的单价了。苏小研翻了翻笔记本，才发现那本笔记本上记录的全部都是书晴家的生活开销。
　　“你算这些干嘛？”苏小研迷惑不解。要是她妈妈算那些还可以理解，毕竟她妈妈是家庭主妇。一个妇女唠叨物价高，偶尔精打细算一下是很正常的，但是她黄书晴，只不过是一个跟自己一样即将初中毕业的学生而已，她写那些生活帐，苏小研就不能理解了。苏小妍想，自己可是从来都不去管家里买了什么，更没去注意过那些东西的价格，一切她妈妈拿主意就好了。
　　黄书晴把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那个最大的数字。 “你看，这是我们家这半年来的消费，我刚刚算了一下，我们家平均一个月要花600元，我妈妈的一个月做衣服的工资也就那么点而已。”黄书晴说得很小声，生怕被李云凤知道了。
　　“嗒……嗒……”房间外的缝纫机发出一阵阵“嗒嗒”的响声。黄书晴盯着那个笔记本发呆。
　　原来，黄书晴是在心疼妈妈啊！苏小研愈来愈觉得黄书晴身上就是有一种可贵的品质，那种品质可以消除她内心的躁动和不平，不过她却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品质。只是她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更喜欢书晴了！
　　苏小研沉默，本来她是想来找黄书晴说说自己的心里话的，但是现在她不想说了。她觉得与黄书晴相比，自己确实有一点怨天尤人了！不过就是霜霜的人缘好罢了！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委屈？为什么黄书晴可以过着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而自己就是不行呢？
　　看着娇小的黄书晴对着那个笔记本发呆，苏小研所有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了！
　　“嗒……嗒……”房间外的缝纫机发出的“嗒嗒”声持续地响着。黄书晴把笔记本收起来问道：“你来找我有事？”
　　“没有！”苏小研回答。黄书晴看着苏小研手里的书笑了，“跑来我家偷懒？”苏小研笑着表示默认。不得不承认，苏小研经常在想找黄书晴聊天的时候随便找了俩本书就跑来她家了。
　　“那我们到外面去谈吧！”黄书晴说。她拿了俩个凳子，一个给苏小研，另一个给自己。打开电视之后，她便在妈妈的那台缝纫机旁坐了下来，她伸出手去拉那一筐需要剪线的衣服，然后又起身去拿放在缝纫机上面的那只剪刀过来剪线。
　　看着一边忙碌一边跟自己和李云凤有说有笑地黄书晴，苏小研想，有一种幸福叫做沉默的爱，它，被主人埋在深深的角落里，不曾提起，只是暗暗地心疼和体谅对方。黄书晴就是这样一个贴心的女孩子！几曾何时，她像黄书晴那样体谅过妈妈？
　　“还有没有剪刀？我来帮忙剪！”苏小研说。
　　“不用了！你看电视吧！”李云凤笑着说。
　　“没事！我不喜欢看电视！”苏小研站起来绕着那台缝纫找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剪刀。“还有剪刀吗？”苏小研重复问了一遍。
　　“只有一把！”李云凤说。其实，做了那么多年的衣服，家里怎么可能就只有一把剪刀呢？她只是不想麻烦苏小研。
　　“是啊！现在只有一把剪刀，你就在那里看电视吧!”黄书晴也说，她了解妈妈的——宁愿自己劳累一点，也不想别人麻烦他人。
　　“那好吧！”苏小研说，但她此时确实不想看电视，他看着身边这对忙碌的母女有说有笑，听着缝纫机发出均匀的“嗒嗒”声，她觉得那是一个很和谐的画面。那个和谐的画面让苏小研有种想要独立，想做点什么来帮父母分担点什么的冲动。“对了，你今年暑假还要去打临时工吗？”苏小研忽然想起黄书晴去年暑假去打临时工的事。她想，要不，今年暑假就跟书晴一起去打临时工吧！或许可以学到一点独立。
　　“要。”黄书晴回答。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苏小研有点激动。
　　黄书晴犹豫了一会儿，她知道打工的苦，她不知道小妍吃不吃得了那个苦。
　　“你妈妈会同意吗？”李云凤插话。她也希望苏小研能和书晴一起去打临时工，这样至少有个照应，她放心一点。但她深知，每个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吃苦。就像她刚开始也不赞成书晴去打临时工一样。
　　去年暑假，当黄书晴说自己要去打临时工的时候，李云凤也是反对她去，她怕女儿还小在外面吃苦受委屈，只是当时书晴说：去打临时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既可以锻炼，有可以赚钱，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由于长时间做衣服，李云凤的视力也开始下降了，有时候穿一个线都要盯着那个针孔看好久才能穿过去，加上她们家所有的开销就全靠她做的那几件衣服，老实说，她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才狠下心让书晴去做临时工的。但是她想，如果自己的收入多一点的话，她也不会让书晴去打临时工的。
　　“我会说服她的。”苏小研说，看得出来，她下了很大的决心。
　　风扇转过来，苏小研的头发被风吹得飘起来，她感到一阵凉爽，她起身去拿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那本书，然后说：“李阿姨，晴晴，我先回家了哦！”
　　“怎么今天这么快就走了啊？”黄书晴问道，“多聊一会儿再走吧？”
　　“现在想回家找我妈妈谈谈。”苏小研说完便往自己家里走了，而黄书晴当然也知道苏小研要跟她妈妈谈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