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何潇湘

2、爱在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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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修长的手指蹦跶在钢琴键上，发出有些单调又有些跳跃的声音，夹杂着指甲触碰的尖锐声。

　　王桦看着身旁穿着白色睡裙，头发散乱的晓彤，想着这“一指神功”又长进不少，不由有些好笑。

　　随即便端正了身姿，脚踩踏板，双手协调地在黑白琴键上弹出那首熟悉的旋律。
　　晓彤惬意的躺回了沙发上，一腿架在另一腿上，沉浸在琴声中。

　　指下的音符似乎成了可见的蝴蝶，舞动在这狭小的屋子里。

　　那天，晓彤对着王桦说道：
　　“来帮我搬家吧！”

　　王桦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的人向他靠近，冲着他又喊了一句：
　　“帮我搬家——”

　　王桦没有说什么，下意识地撩起了袖子，晓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搬家是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能很好的整理出带走的东西与弃下无用的，装货合理，便能有效地节省劳力。

　　晓彤虽说不是第一次搬家，但每次还是苦恼于这也需要带，那也需要带，却又好像都不需要，其结果总是折腾老半天，都没有决定好到底要带走什么。

　　这次幸好身边有王桦在，三两下便做好了所有准备。
　　她却调笑着对他说：“你说，如果我能像童话里说的公主一样会魔法，那就好了”

　　他看她一眼，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说：“会魔法的那都是女巫”

　　她眉梢一挑，任由那双手捏着她的脸，“我不信，公主不会魔法，那怎么能抓得住王子的心呢？”突然双手反抓着王桦的两只胳膊。

　　他微微一笑，松开了手，而另一双手却还紧紧抓着，“那不是靠魔法”
　　说完，便转身，搬起东西下楼。

　　“那你说，是靠什么啊？”
　　晓彤从沙发上跃起，对着已走到门口的王桦喊道。
　　楼梯口没有传来说话声，晓彤有些气呼呼地嘟起了嘴，随即也回屋抱起箱子下楼。

　　车子在公路上行了一小时，总算达到了晓彤的新家，二人又开始奋力地抬东西。
　　等将最后一个箱子抬上楼时，两人早已累得浑身无力，软绵绵地倒在了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王桦侧过脸看看一旁的晓彤，此人两人皆被汗水淋湿衣服，额头上还不时有晶莹的汗珠滚落。
　　晓彤也侧过了脸，二人相视一笑。
　　看着那张流满汗水的脸，晓彤心里莫名地有些喜悦，撑着身子向王桦靠近了一点，抬起手臂擦着他额上的汗水。

　　王桦目不转睛的看着晓彤，样子呆愣地有些好笑。

　　晚上，晓彤拿出了前些天买的影碟，吃过晚饭之后，硬拉着王桦陪她一起观看。

　　王桦其实并不喜欢看影片，尤其是那些伤感日剧，韩剧，晓彤每次看时，总会哭得一塌糊涂，然后就着他的肩膀揩眼泪。

　　或许，他是不想看到晓彤哭吧，但同时也觉得那样傻傻的她，很可爱。

　　只是，他永远都忘不了这天晚上，那些只有在影片中才会发生的事却落在了他们身上。

　　晓彤又一次哭得稀里哗啦，茶几上堆满了纸巾，王桦没有转过头去看她，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
　　却突然感觉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滴在了自己手上，一股浓重的腥味弥散开来。
　　不，那不是……

　　王桦低下了头，看着手背上鲜红的血迹，心里一阵抽搐，缓缓抬起头看着晓彤。
　　见她正微笑地看着自己，鼻孔下方蘸着鲜红的血迹。

　　“没事，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晓彤无关紧要地说着，一只手抽了两张纸巾擦着。
　　王桦顿了顿，“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看着晓彤，眼里满是祈求。

　　“我都说了没事”低下头撇开了他的目光，愣了几秒，抬起头，见他仍旧没有收回目光，说：“好了，听你的”
　　王桦满意地一笑，一把夺过晓彤手里的纸巾，刺目的血迹刹那映入眼帘，手不由一颤。
　　定了定神，替她擦起了鼻子下的血迹。

　　三个月后，王桦带着晓彤来到了他即将演出的音乐厅。
　　空无一人的音乐厅里，黑沉沉的，显得有些可怕，如今已是秋季，又有些凉意，舞台只上放置着一架钢琴。
　　那是王桦从小追寻的东西，也是他梦想了许多年的舞台，再过不了多久，会有很多人来这儿，来见证他努力多年的音乐梦。
　　只是不知，她可否能等到那一天……
　　那也是她的梦想……

　　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医生拿着晓彤的片子，对着他摇头的场景，抚着琴键的双手一颤。

　　“血癌”
　　世界上最冰冷的两个字无情地在他的耳畔响起，在他们两人的世界里穿行。

　　手指按下了琴键，琴音响起……
　　站在一旁的晓彤脸上浮起笑意，静静地聆听着。

　　只是身体却像受了控制似得，一下子失去了意识，尽管努力支撑，却还是轰然倒下。

　　“砰——”
　　整个音乐厅里久久回荡着那一声响，惊醒了弹琴人，那双手立在黑白琴键上，动弹不得。

　　“你会记得我吗？会记很久吗？”

　　疯了一般抱起地上艰难喘气的晓彤，冲出音乐厅，血迹低落，打在木板上，发出惊心的声响。
　　不知所措的徘徊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怀抱中的人眼皮微动，像是要挣扎着睁眼看他，手臂却无力地下垂着。

　　“想到我的时候，一定要开心哦”
　　脑中暮然想起那些她曾说过的话，此刻一直在他世界里回荡。

　　病房里，王桦握着晓彤凉凉的手，强忍着悲痛，挤出微笑，对着病床上的晓彤。

　　晓彤似是有话要说，王桦站起身，低下头在她耳边，她的声音极其微弱，可是没关系，他能听的清楚。

　　王桦直起了身子，继续笑着看向靠氧气瓶苦苦支撑的晓彤。
　　走到窗边，拉起了窗帘，昏暗的屋子顿时明亮起来。

　　那天，他穿着她未他选的西装，来到了她面前。

　　只是，她已经看不见
　　而他，却终于可以不用再将眼泪往下咽了。

　　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她感觉到了，脸上似是有了一个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王桦才拿出准备好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到再也不能熟悉的号码，递到了她手上。

　　转身，离去——

　　琴音戛然而止，众人却还如痴如醉，马上便再次响起雷鸣般地掌声。
　　那边，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抓着手机的手从耳畔垂下，手里抓着的东西滚落下床。
　　床边，高低起伏的生命显示仪，一瞬间成了一条平坦的直线……

　　舞台上的钢琴被人推下，所有人都已离去，诺大的舞台再次变得冷清。

　　你曾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但是，你要相信，我会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