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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很久很久,玖兰枢就这么抱着锥生零站在漫天飞扬的雪中。

      没有言语,看不出悲伤,俊美的脸平静得就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因为这样孤傲的王者是不允许流泪的。

      到底有多久呢?他已经忘记了。

      直到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居然连对方的靠近都完全没有注意到。

      『枢君。』黑主灰阎披散着的长发在狂风中飘动。

      『理事长。』对于对方的出现有些许的讶然,玖兰枢转过身来看着他,许久未曾开口的他突然对自己的声音有种陌生感。

      『零他……』

      『他走了。』

      一直不敢相信的事实,其实说出来倒反而觉得轻松了点。

      『你不要诅咒我徒弟,吸血鬼。』夜刈十牙站在远处,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黑色的长衣不停地飞舞。

      『你说什么。』枢的声音很轻,明明应该是疑问的语气听起来却更像陈述。

      『我只有这么个徒弟,可不能死了。』

      『……』玖兰枢一时间无法理解他的话。

      『要聊聊吗?』夜刈将他的步枪从背上拿下来,插到地上厚厚的雪层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枢君,相信他吧,在零的事情上他不会开玩笑。』

      『那就悉听尊便了。』

      夜刈十牙嗤笑了声,然后毫无预兆地转过身去,再次开口时沧桑无比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沙哑的哽咽。『黑主灰阎,把他带走,看到那个笨蛋……我会不好受。』

      别人都以为他是最狠心的血猎,但没有人知道他从来不曾想过要杀了零。所谓毫不留情,其实都是说说而已。

      毕竟是他的徒弟啊,他能狠下心,当初就不会收下他了。

      玖兰枢皱了皱眉,把怀中的人交给了黑主灰阎。

      『我儿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漂亮啊。』

      一句带着悲伤气息的话,触动了三个人的心。

      玖兰枢望着抱着零离开的的黑主灰阎,暗红色的眼睛深沉得像被鲜血染红的海水。

      夜刈十牙转过身来,看着玖兰枢的眼神带着戒备但似乎又含有点别的什么。『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找来这里,关于白蕗更我和黑主早就在怀疑了,不过方才不久才查出了真相,赶到这里来,果然是来不及了。』

      『外面吸血鬼的暴动怎么样了?』

      『几乎都被镇压下去了,不得不说你能想出同样用血液淀剂来解除吸血鬼们体内的白蕗更血液的影响,倒真是让我吃了一惊。』

      枢苦笑了下。『若是我不回来,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他也就不会把零牵扯进来了。

      『你后悔吗……玖兰枢?』一向痛恨吸血鬼的夜刈,第一次叫了眼前之人的名字。

      『后悔是没什么意思的事。』

      他后悔把零拉进这场战争,后悔没能保护好他,但是再后悔那个银发少年也不会回来了啊。

      然而有件事他不会后悔,那就是再次回到了这个城市,再次遇见了他。

      『你和我徒弟的回答一模一样。』夜刈淡蓝色的眸光很深很深,『那孩子来问我要引爆器,眼神还是那么倔,明知道会走到这个地步,也没任何后悔的意思,真是……瞎倔强。』

      玖兰枢可以想象,锥生零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别人也许什么都不说,但是对于认定了的事情,你把枪口抵在他额头上他或许都不会眨下眼睛。

      就像他向自己开枪之前,心里其实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嘴里说的还是『当然是真的想杀你』这种话,他要何时、何时才能不这么让人心疼。

      为什么他就没有早点猜到他的意思呢。

      他能猜出锥生零的想法,能猜出他下一步的动作,但从来猜不到他的心。

      『炸弹是我装进他身体里的,早在那时我就想到了会有今天。』夜刈十牙苦笑了下,然后将话题一转,『猎人家族的起源地,你知道的吧。』

      『芜雪城……』玖兰枢回道,刚开始还有些疑惑对方为何会问及这个,但突然他也似乎想到了什么,脑海中绷断的弦好像一下子连接起来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明白就好。』夜刈重新把杠杆步枪背到身上。

      芜雪城位于这个国家的最北面,常年大雪纷飞。据说强大的猎人的先祖们最初便是从这里走出来的,无论是环境还是灵气都很适合他们的生存发展,因而很多血猎受伤以后都会回这里调养。

      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零也可以……

      『这就是当初我留的后手,不过自然不是为你,是为了我徒弟。』夜刈的声音还是如冰雪般寒冷,只是再寒冷的语气也掩饰不住他心里的难受,『可惜还是低估了元老院的炸弹的威力,现在成了这样,虽说没有伤及心脏,但能不能再醒过来,也就只能……』

      听天由命。

      无论如何都不忍说出这四个字,渺茫的机会就像狂暴的烈火,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似乎能把人的心灵烫伤。

      『我知道了,我会等。』玖兰枢的脸色也不十分好看,但口气倒很平静。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没什么情绪起伏了。

      因为太过悲伤。

      夜刈转过身去,双手插在口袋里离开了,那么高大的背影,看不出落寞,看不出痛苦,倒不如说是看不明感情。

      『你肩上的子弹,该取出来了吧。』

      玖兰枢这才注意到之前被零打伤的枪伤,已经快要腐蚀他的整个左肩了,红色的血液不断滴落到白色的雪地上,冰冷冰冷的。

      他将手指生生伸进血肉模糊的肩膀里,拿出了那颗子弹。银色的子弹,沾着暗红的血迹,倒真的挺漂亮。

      玖兰枢意外地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左胸口有个地方,比这里疼痛得多。

      去了猎人协会找到黑主理事长后,玖兰枢带着零离开了这座城市。入手的银发少年轻得简直像是抱着一具骨架,为什么他以前就没注意到,零已经这么瘦了,而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

      玖兰枢坐在马车上,怀中的少年身上血迹早已被擦拭干净,纯白的单色衬衫加上那张苍白的脸,干净得看上去像透明的瓷娃娃。

      玖兰枢抱着他,闲来无事数着零的睫毛,那么长、那么漂亮,只可惜密密的根本不可能数得清。他也不着急,就这样看着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因为只有这时,这个银发少年才肯收起利刺,静静地呆在他的怀里,不像平常似的推攘不得后愤怒地拔出血蔷薇。

      真是悲哀啊,我能拥抱你的时候,你已经无法回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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