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似水流年》一己之愿

14、第十四章 彼此的心情

　　第十四章 彼此的心情
　　等到椎名清渊从地牢里出来就看见了门口凭栏而立的青木槊：一如最初见面时的阴柔，他并没有穿死霸装只着一袭天蓝色单衣，过分苍白的脸色和随意懒散的姿态让他更像是一个在自家花园里散步的贵族少爷……他是贵族少爷没错，但这里可不是他家花园。
　　“青木大少爷有何贵干？”椎名清渊的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怒。
　　青木槊从栏杆上懒懒地支起身体“椎名家的大小姐不要这么冷淡嘛！我是来看看我那亲爱的弟弟的哦！”
　　椎名清渊斜睨了他一眼“‘弟弟’？青木少爷确定在这种时候这样称呼赤崛君好吗？”
　　青木槊不在意地笑笑“是对谁好，对谁不好啊？从一开始就觉得这种计划跟本不会成功……”
　　“何以见得？”
　　“我在青木家发现过椎名家的侦查阵法嘛！‘一定被觉察到了哦’发现的时候就有这样的认知了！不过却并没有告诉他们呢！”
　　细心又敏锐的人呢，椎名心想“不说的原因呢？”
　　青木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换话题道“椎名大小姐还记得立花诗织吗，喜欢清水西苑的那个？”
　　“记得，因为一直被她当作眼中钉嘛！
　　“我娶了她哦！”
　　“那个我知道，恭喜得偿所愿！”
　　青木槊忍不住笑出声来“得偿所愿什么的椎名大小姐不是胡扯嘛！挺讨厌她的，其实。”
　　“哦？”
　　虽然椎名的反应兴趣缺缺，青木所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家里的意思哦！反抗的话大抵会很麻烦，很累人吧！索性她虽然脑子不好但是脸蛋还不错！就那样吧！讨厌所有要费神的事情啊，顺从守规矩的话明明要轻松很多啊！这次的行动也有她在青木家煽风点火的功劳呢！”
　　椎名清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很正常的吧，因为清水西苑的事情她一定想让我偿命吧？”
　　“那种女人不必太在意的啦！倒是我那可怜的弟弟哦，真是！想要拼命从我家那位无情的老头子那里得到什么已经够可怜了；更好笑的是勉强自己去追求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这一点才真的让我这个奉行省力主义的哥哥对他无话可说了呢！”青木槊理了理衣角“在他被干掉之前稍稍去看望一下吧！”
　　两个人错身而过的瞬间，椎名清渊微微侧头“交浅言深，青木少爷到底是为什么要说这些呢？”
　　“唉？小时候明明还一起玩过的啊，椎名家的大小姐，我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嘛嘛，别用那么鄙夷的眼神看我啊！青木家和椎名家的关系是不太好，可也正因为是对头才能肆无忌惮地发些牢骚而不担心传进老头子耳里，又被他唠叨的话会很麻烦啊！我虽然一向为了省劲而不做违逆他的事情但还是免不了想找人抱怨一下啊！就麻烦椎名大小姐听一下了，毕竟这些事和你也有牵扯呢！”说罢不再停留，出示了探视许可就向地牢深处去了……
　　……
　　第三天一大早，市丸银又叼着柿饼到了椎名桌前“都是因为椎名桑嫁祸我，现在能吃柿饼的时间都被限制了呢！”
　　椎名清渊的目光仍旧停留在眼前的文件上没有移开，手下运笔如飞“嗨嗨！那还真是抱歉了呢！”语气没有一丝诚意。
　　“看在椎名桑这么对待我的份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赤崛希信昨天夜里死在五番队牢房里了哦！尸体鉴定说是自尽哦！”市丸银腆着脸凑到椎名眼前撑着头盯着她的表情看。
　　她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呢？这种结果并不意外，完全的意料之中，必然是青木家做的手脚。赤崛希信一死，所有指向青木家的线索都会断掉，就算被怀疑也可以说是因为作为私生子的赤崛希信心怀怨恨而故意抹黑青木家的，完全说的通！而她想要的其实也不过是这种结果罢了，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青木家为了避嫌是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的，其他之前呈观望态度的贵族也会因为青木家的碰壁而变得更不愿意出手。指望这种事情就能扳倒青木家这种幼稚的想法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所以说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赤崛希信的死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价值罢了，不过是这种程度……想到这里，椎名清渊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赤崛希信其实是个很有天分的人，好好培养就这样成长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非常优秀的人物呢！”
　　对面趴着的市丸银把嘴里叼着的柿饼拿出来，笑得不怀好意“啊拉，啊拉！椎名桑这是在同情要杀死你的人吗？那还真是泛滥的善良呢～～”
　　椎名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低沉“与其说是善良倒不如说是懦弱吧！”
　　“懦弱？？”
　　“所谓同情就是指设身处地、人同此心所产生的感情。我在同情赤崛希信也就是说，要是把我自己放在他的位置上我会觉得自己很可怜、很不值得吧！不管你多么有天分，多么天纵奇才，有可能长成怎样厉害的样子，上天却未必会给你这个成长的机会和时间！”椎名看着窗外树枝上飞走的鸟雀渐渐与天边的云朵融在一处，声音带着些说不清的怅惘“因为什么很无聊的原因，因为别人某个很微不足道的目的，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掐断生命之线也不过是很容易的事！赤崛君如此，如果情势所至我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所以说……椎名桑是在害怕吗？”
　　椎名清渊收回自己的放在窗外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狐狸脸，语气认真“是在害怕啊！因为想要活下去，因为对自己的未来还抱有期待，因为还想拥有明天，因为对生命还充满着热爱与眷恋……所以才害怕的啊，所以才想要更加、更加努力一点的啊……”
　　这一次市丸银没有再摆出他的笑脸，很是认真地看了椎名清渊一会儿，才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这样啊……椎名桑要吃柿饼吗？”
　　椎名清渊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眼前的柿饼“那就谢谢市丸副队长了！”
　　……
　　“怎么样？”
　　“嗯……很甜呢……好像，变的不那么害怕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哦～～”
　　……
　　志波海燕的伤势好的很快，这两天已经回到十三番队。浮竹队长身体不好，大多数队务都压在身为副队长的志波海燕身上，堆积如山的待批文件让他看着就头痛……
　　椎名清渊拉开十三番队的副队长执务室的纸门时，看到就是志波海燕抓耳挠腮，苦恼不已的样子“怎么了这是？”
　　“阿渊，你看看这些文件啊！才几天啊，已经堆到足以压死我的地步了！”志波海燕趴在桌上一副蔫蔫的样子。
　　“海燕哥哥右臂的伤还没完全好吧？不是机密文件的话就由海燕哥哥口述我来代笔好了！”椎名清渊一边将带来的食物摆在一旁的小几上一边这样建议。
　　志波海燕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这样的话真是帮大忙了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找人代写呢？阿渊快过来！”
　　椎名清渊看着已经走火入魔一般的志波海燕无奈道“已经到晚饭时间了，海燕哥哥先吃饭吧！反正已经堆积了这么多天也不急于这一时。”
　　志波海燕这才觉得肚子早已经唱起了空城计，自己埋头于这些文件中居然也没觉察到饿。
　　吃过晚饭两人正式开始了文件扫荡工作：志波海燕口述批阅意见，椎名清渊执笔，最后再交还志波海燕检查盖章……
　　文件被解决掉不少，时间也已经不早。旁边的志波海燕看着烛火中少女娴静的侧影止不住地有点走神：椎名的字写得很漂亮，总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流畅的美感，第一眼看上去只觉得疏朗潇洒、风流写意，仔细看却不难看出一笔一画间的沉静内敛……都说字如其人，他也早就发现她并不是个潇洒随性的人，恰恰相反，其实总是谨慎周全、胸有成算。就是因为太有成算了啊，才让他，才让他觉得……
　　“海燕哥哥，海燕哥哥？累了吗？要不今天先休息吧～”
　　少女的声音将志波海燕从出神中拉了回来“那个，阿渊，赤崛希信以及青木家的事究竟……”
　　椎名清渊露出有些懊恼的神色“啊啊，还是让海燕哥哥知道了啊！”
　　“闹出那么大动静我不可能不知道吧！！”
　　“嗨嗨！是我做的不够干净利落，下次会注意的！”
　　“你明知道不是这个的问题啊，死丫头！”海燕显然有些生气“你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阿渊到底是……”
　　“呐，海燕哥哥！”椎名抬起头，直直望进他眼里“如果是我受伤躺在医院里，海燕哥哥会把这种事情告诉我让我担心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是了！是海燕哥哥的话也不会说的啊！”
　　“那不一样！”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啊？”
　　“是……”海燕忽然有些语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种不想让对方担心的心情是一样的啊，所以，所以海燕哥哥也稍稍理解我一下啊！”椎名垂下眼来：“‘总有一些事情，总有一些时候，我身边不会有别人，我必须一个人面对’我这么说过的吧，海燕哥哥？”
　　志波海燕有些无奈“阿渊还是个孩子啊！况且当初我可是有好好答应过夜一和浦原的拜托的啊……”
　　听见这些话的瞬间，忽然有什么东西让椎名觉得既悲哀又愤怒，那种强烈的情绪一下子淹没了她平日里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是！是！我知道的啊！在海燕哥哥眼里我就是个小孩子！无论我怎么做，在海燕哥哥眼里我依然是个小孩子！海燕哥哥肯大发慈悲照顾我，全都是因为喜助表哥和夜一姐姐的关系！我知道的啊！不用这样提醒我我也知道的啊！！！”
　　听见椎名清渊所说的话，志波海燕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她却被她一个闪身躲过，推开门一转身就跑掉了……志波海燕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夹杂着什么别的东西堵在胸口，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他刻意说那句让她生气的话究竟是想强调些什么啊？
　　“海燕……”
　　志波海燕抬起头看着靠在门边的浮竹队长担忧的目光有些歉疚：队长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让他为自己的事担心，他真是……“抱歉，吵到浮竹队长了。”
　　“不是吵到我的问题。海燕，那孩子……”
　　他知道浮竹队长想说什么，但他……最终，他只是对着自己的队长露出了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有点闹小孩脾气了呢！没事的，过两天哄哄就好了！”
　　浮竹十四郎看了眼前的副队长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静静转身离去，徒留几声咳嗽和一声羽毛般的叹息散入这陈旧的木长廊里，飘落在独立于和室中的男子心间……